没有喧嚣的叫卖声,没有嘈杂的说话声,只有一条丝带般的小河,一直向远处蔓延,倒影出一个艳阳,也倒影出一轮明月。
这地方真的很美。
姑娘的身影倒映在水面上,显得更为消瘦倾长,鱼儿冒了个泡,荡起的水纹一圈一圈的向外散去。
再多看一眼我就会舍不得走了。姑娘闭起眼睛,脑海里却出现了青草包围的小木屋,一个小孩在切菜做饭练功。
吾丹理了理自己裙摆,起身走开了。
这地方,我还会来,不过不是现在。
"兄弟,这段桥台的事你都知道多少。"
"知道的虽然不多,但是现在大家知道的我基本上都知道,这段桥台是在五十年前所建造,是姓段的一家人出的钱,所以就叫段桥台。"
"那在这之前呢?"
"在这之前这里也有一座桥,只不过是一座断了的桥,大家都叫他断桥。"
"那你说会不会......"
"停!有人在偷听。"
"哪有人啊,你小子疑神疑鬼的。"
"这刚才明明就有人。"
"......"
"看来这段桥台还挺玄乎。"
吾丹嘀咕着就走到了这段桥上,景色确实宜人,只是观赏的人太多,挤掉了它本应有的宁静,便再也无法让人有欣赏之意。
桥很简单,很明显有补修的痕迹,从侧面看,只是在原先断了的桥的上面又铺上了一层,不知道是特意的还是怎么的。段桥台位于桥的西侧,大致有三丈的高度。
吾丹从桥头直接走上桥台,不一会就到了台上。现在是正午,台上空无一人。粗略一览,这桥台做得很精致,中间略高于四周,亭子搭在中间,亭下有琴台,有木质座椅。
由于这特殊的设计,雨水并不会接触到木椅,以至于现在看起来还是很新。在这桥台上可以清楚的看见段桥的全貌。
吾丹正欲坐上这木椅,耳边却传来一声"轻咳"。
转过身来,并不是想象中的老人,而是一位中年男子,面色青秀,但是眼眸里一股说不出的沧桑,这股沧桑,似乎能够深入人的骨髓里,你仿佛能听见它在流动。
"姑娘年纪尚轻,来这段琴台做什么?"
一句话问的吾丹摸不着头脑,
"请问这段琴台还有年龄限制,非加冠结发之年不可来?"
"那倒不是。"男子笑了,笑得很坦诚,但也有些勉强,"姑娘也是有缘之人,不如跟我来一趟,或许能得到你想要之物。"说罢,便转过身去。
虽然吾丹完全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是既然都来了,看看也行。便跟在了男子的后面。
吾丹刚起步,男子也动了,就像身后长了眼睛,随即越行越快,愈走愈疾。若非吾丹自幼习武,根本是无法跟上的,更别谈有闲暇的时间去记路观景了。
没有闲暇思考,只是跟着,大致半柱香的时间男子突然一下子停下来。
"姑娘好身手,在这前方大约百步处有一眼泉,你能在那看到你想看到的。"
"敢问......"吾丹的话还未出口,自己身前那还有半个人影,这没头没尾的一切来的太突然,若是另一个豆蔻年华的女子在此,或许早已方寸大乱,花容失色。
只可惜现在在此的是吾丹,便是全然不同,右手无名指一动,飞刀便藏于袖中,深吸了两口气就继续向前走去。
这是一条山间小路,现在吾丹才注意到身旁的花草。现在四周的环境和半柱香前自己所处的环境简直就是两个世界。
这边更像是山间,很难理解,那个男子是怎么办到这一切的,但是吾丹知道继续往下走是最好的办法。
这条路不长,到处都是花草,有好多种花都是吾丹很熟悉的,以前自己家里院子里种着很多花草,都是她在后山摘来的,几乎都叫不出名字,但是却无比的熟悉。
"啊!"吾丹突然发现一朵小黄花,只有四个瓣,花枝上没有叶子,就是独有的一支。
吾丹怎么能不记得这朵小黄花,是自己还未失明前在山上发现的。当时自己花了很多功夫,折腾了很久才把它带到家里。
父亲还因为长时间找不到自己人还出动了全家的佣人进行搜山,吾丹回家没有少挨骂,但是还是很小心的把小黄花种在了花盆里,现在不知道它还在不在。
吾丹记得,当时好像是在一条路上看到的,和现在这条路很相似,具体的也想不起来了。
吾丹能清楚记住的是,自己做了一个梦,梦里那多小黄花变成了一个跟自己一样的女孩,她们手拉手,转着圈,玩得很开心。
"这里......"眼前的景色变得有些模糊起来,但是又那么的清晰,吾丹已经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在过去还是在现在,自己是在摘花吗?
"我是在干嘛?"
"以前的生活真美好。"
吾丹使劲眨了眨眼睛,一拂袖,两把飞刀射了出去,没有钉在树木上的声音。吾丹定了定睛,大步向前走去。
"过去的全都过去,能够追回来的我要用自己的双手来拿回来!"
大步跨过,眼前立刻明朗,一眼泉就在离自己不到五步的距离。
"差点就迷失自己了。"吾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静下心深吸了两口气,才继续向前走,谁知道那泉会不会扰人心智。
仔细一观察,泉的周围除了一些花草树木,什么都没有。吾丹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慢慢的向那眼泉靠近,风也不吹了,鸟也不叫了,能听见的只有自己砰砰作响的心跳。
慢慢的走到了泉边,什么都没有发生,或许是自己多虑了,但是吾丹依然没有放松,静静地看向泉水。
泉水很静,完全没有波动,水面高于地平线,井口是在地面以上的,看起来就像是水晶一般。泉水十分的清,完全的透明,不含有任何别的颜色。
但是这眼泉见不到底,或者说这眼泉太深了,根本没法看到底,透过泉水看下去,不是漆黑的,而是光亮的,柔和充斥着吾丹的心,让吾丹觉得无比的平静。
这时,一滴汗水顺着吾丹的额头,滑过脸颊,滴到了泉水里,扑通一声,融入了其中。随着汗水的滴入,波纹顺着那个地方向周围泛起涟漪,一圈一圈,一圈一圈。
泉水不再平静,也不再清澈,水面出现了画面,是的,是画面,一幅一幅画面,画的仔细,消逝的更快,就连久练眼力的吾丹都无法全部看清。
这是些什么?铠甲,战场,鲜血,泥土,一个男子背着一个女子正在以己之力,对抗千军万马,很模糊,只是一个背影,为什么,那个女子的悲伤自己好像可以感觉的到?
着火的房子,长满杂草的农田,悬崖边,一男一女,他们要做什么?画面一闪即逝,留下的只有一些模糊地记忆。
"等等!"任凭吾丹想怎样阻止,水面已经清澈如初,不再泛起丝毫的涟漪。吾丹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有种悲痛的感觉。
吾丹坐在了泉边,望着走过来的小路发呆,刚才看到的到底意味着什么?为什么是这么不好的感觉。悲伤着悲伤着,突然觉得自己好累,就昏睡过去。
"禾......禾医生?好像是的吧?应该没叫错。"
吾丹感觉有人在拍自己,想要睁开眼睛,才睁开一点,刺眼的光就让她再次闭上了眼睛,好像有个模糊的影子在自己身边。清醒过来了,耳边的声音辨识能力就凸现出来。
"禾医生,你醒啦,太好了。"
这个声音?吾丹仔细的回想着,好像听过一次,是最近,对了,肯定是最近,难道,难道,是那小子?
"禾医生,准备回镖局吃晚饭了,快起来吧,要不要我帮你?"话音刚落,一只手臂就扶住了吾丹的手臂。
"谢了,我还是自己站起来吧。"吾丹轻挡了一下,就自行站了起来,眨了眨眼睛就适应了光亮。自己身边还真是那个看起来有点呆呆的傻小子,正对着自己傻笑呢。
"你怎么在这?"
"我啊?"男孩,傻乎乎的抓抓后脑勺,"我就是出来转转,刚到这桥台上就看见你了。"
"怎么这么巧?"吾丹不知道自己怎么从那条小道上回来的,不知道这家伙去了那条小道没?这家伙吾丹越发的觉得有点神秘。
"那我们回去吧,"吾丹说道,"你,你有没有看到一条山路?"
"恩?"男孩一脸茫然的样子。
看来没有,吾丹放下了心,继续走起了路。
"没什么。"
这小子很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