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旧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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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老韩

老韩不是个人名,只是我对他的总称,他姓什么我已经忘记了,不过他是个韩国人,这是我们一开始见面的时候,我就知道的。既然不知道了姓名,我只好给他起个外号。我给许多人起过外号,我自己也获得过不少,例如芫荽(香菜)、蹦豆、瘦猴、最特别的是我初一时,我同桌给我起的,他叫我‘老怪’(老倌),这个外号一直伴随我到初中毕业。

老韩有一张标准的韩国脸,也就是国字脸,四四方方,鼻梁上有一副厚度不小于5mm的眼镜。身材不高,是个标准的中年大叔形象。他来中国已经有不少年头了,只是因为身边有一个经理兼翻译,所以他的中文不是太好,跟我沟通时总是手舞足蹈外加一点中国的词语,他平常总是叫我小刘,在开始工作时,由于我们沟通不是顺畅,出了不少岔子。经理兼翻译的金经理,还是一个脾气火爆的东北女人,说话声音特大,一开始我都不习惯。金经理一开始给人的印象就是严厉、暴躁,后来才发现,金经理是一个心肠特好的人。她总是留着齐肩的短发,偶尔用皮筋扎起来。她每次表现无奈的时候,都喜欢在语后加上“诶呦”。

我们在一起工作了两年,后来因为中国GDP增长太快,不得不转移阵地,去比较适合的地方办厂。我还记得当时我们厂叫鑫荣制刷厂,别看名字叫制刷厂,我们可不是制刷子的,而是女性化妆是必不可少的粉刷,不管大的小的,粗的细的,我对它们只有一个称呼,那就是眉笔杆,出的全是半成品,还要发到总部进行加工,好像总部在韩国,这些眉笔杆加工好之后,发往韩国,在韩国加工、贴标签之后,在发往亚洲各国,人力物力都是中国,只是在韩国深加工后,就有买回来了,我不得不佩服韩国的企业家,当然,外企也带动了我们当地剩余劳动力的整合,增加居民收入。

在我和老韩交往的俩年时间里,我发现他是一个比较固执的人,有时候脾气上来比金经理还大。每次他发火都是先把我叫到金经理跟前,噼里啪啦的说一大通后就让经理翻译。我自然听不懂韩语,只是俩人对话时还伴随的激烈的争吵。其实经理并不赞同他的想法,从他们对话时的表情就看得出来,但每次经理都会妥协,不疼不痒的批评我几句,然后哦对我说:“老板叫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明白了吗”。

“哦,我只是提了一点建议,也没干别的”我理直气壮的说道。

“好了好了,你就听话就行了,别的就不要管了,我这正忙着呢”经理无奈的说道,然后转身噼里啪啦的又和老板说上一通,这才转身回了屋,继续她的工作。

人接触久了,自然就会发现一些问题,到了后来,我和老板有点水火不相容,那是我也是相当的叛逆,过了好几年,我才知道刚是的我,是那么的不可理喻。

映像中我自认为犯的错误中,有一个让我特别记忆犹新,2010年的新年快要来到的时候,老板也准备回家,临走时把看家外带喂狗的重任交给了我,并反复嘱咐我,不许带外人来,注意防火,仓库里都是木材,这要是着了火,那可真就不得了了。在我听的快要起茧子的时候,他们终于开车走了,同行的还有其他韩国人。他们走后,我无所事事的围着厂房转了一圈,觉得太没劲,就骑着摩托回家了。等快要天黑时,我才骑着车从家里回去。到了门房后,我简单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小窝,我炉子点着,电褥子也被打开了,做好后天还没完全黑,我就去楼房里准备把狗粮放上,顺便看看‘金毛’和‘丽娜’这两只狮子狗。这俩家伙从我一进门,就围着我转,一会跳高,一会疯跑,真两个人来疯。别看他们现在这样,我刚来的那会,这俩家伙,一个冲这我叫,另一个则漠不关心的看我这我,象征性的叫了俩声。因为有老板在,我也只好忍着的不去理会,但越是这样,‘金毛’就越来劲。当时我就开始佩服我们的老祖先,说的真准,还真是狗仗人势。

从那次之后,我就一直想着怎么教训一下‘金毛’,大概过了半个月,机会来了,老板和经理都出去办事,千载难逢的机会,我自然不会放过,经理他们前脚走,我后脚就奔楼房走去,顺手抄起一个笤帚。我进去后,‘金毛’看见我拿着武器,立马就炸了毛,呲牙咧嘴的,‘丽娜’反而朝我摇尾巴,一点点的蹭到我跟前,不住的谄媚。我附身拍了拍‘丽娜’的头,‘丽娜’知道我不会打它后,一翻身把肚子露出来,向我示好,我拂摸了它几下,就让它玩去了。‘金毛’这个不知道死活的家伙,我当然要给它一点颜色瞧瞧。当我站起身向它走去的时候,‘金毛’已经匍匐在地上,喉咙里发出低吼,显然准备好了和我战斗。我生平对狗有一些了解,硬碰硬不是好办法。你们知道为什么除了个别的大型犬类会攻击人外,小型犬为什么会是最危险的吗,那是因为,小型犬体型较小,同样是一个人站在那,大型犬就会觉得对它没有太大的危险,而小型犬却觉得那是致命的。本着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它们往往会主动攻击。

我两脚分开与肩同宽,膝盖弯曲,右手把扫帚举高,咬牙切齿的瞪着金毛,忽然我大喊一声,一跃而起,显然其实上‘金毛’不占上风,我这么一咋呼,这家伙居然掉头就跑,而我则是紧随其后,最终我在楼梯间里堵住了它。‘金毛’蜷缩着身体,牙齿露在外面,我一看就不能在强攻了,它已经没有退路了,在逼它反而会让它狗急跳墙,我也没想非搞个鱼死网破,于是我用扫帚指着它说:“你在不给我老实点,下次可就来真的了”。

撂下这句就狠话后,我就退了出去,再去会的时候,真巧看见‘丽娜’正在我旁边看戏,我笑骂道:“你还真爱看热闹,你男朋友都被我堵那了,你还有心看戏,小心他一会对你不客气”。

人们都说,狗是种记吃不记打的动物,所以这一次只让‘金毛’在没人的时候,才会老实的看着我,老板一来,立马就又趾高气昂。但我有办法,一次不行,两次,次数多了,我想它就会记住我了,特别是这种灵性比较好的狮子狗。

我和他俩玩了一会,又重新给它们添了水和狗粮,之后我就回到门房,没检查出纰漏后,我就按我原定的计划,骑车去网吧上网了。呆在门房实在是没劲,我大概在网吧玩了两个小时,这才回去准备睡觉。回去的路很黑很冷,给我一种萧瑟的感觉,天空里不时出现一个个焰火。进门之后,炉子已经把屋子烘的暖暖,我把身上的装备统统卸下来,因为一个人,确实有点怕,公路上一辆辆呼啸而过的汽车,让我难以入眠。最后我决定让那俩狮子狗过来陪我,穿好衣服后,我就去了楼房。先把最听话的‘丽娜’抱过去,当我回去时‘金毛’因为他女友不见了,所以显得有些着急。‘金毛’在门房里见到‘丽娜’后,这才老实了。我弯腰把它放下去,就在这时,原本已经关严的房门被风吹开了。‘丽娜’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嗖”一声就跑出去了,金毛紧随其后,我心道坏了,赶忙追出去,由于太心急,居然忘了拿大门钥匙,我有匆匆忙忙的返回去,等我打开大门跑出去,这俩家伙早就看不见影了,急得我四处寻找,但凡听到有狗叫,我就跑过去。我一边寻找,一边在心中祈祷,找到最后,奇迹最终没有出现,我无奈的回到门房,那一夜是我睡得最不安稳的几个觉之一。

第二天,当我开门出去解手时,不可置信的事发生了。‘金毛’居然回来了,它就团成一团,睡在门边的台阶上。我喜出望外地一把抱住它,它既然回来了,那么‘丽娜’也应该回来了,我抱着它围着厂房开始寻找,心里期盼‘丽娜’正在一个角落里睡觉,就等我去发现它。

“不可能,它一定回来了,你回来了,你女朋友呢”我对找不到‘丽娜’感到十分生气,居然会对狗提问。

三天后,在一片雪地里,一个人正牵着一只狮子狗,在雪中漫步,他们漫无目的走着,好像是在寻找些什么。如果你经常走这里的话,你就会发现,这一人一狗经常会出现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