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段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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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穿过一片矮树丛,耶律茗带着南妃和段婵来到了南岭的北边,那儿是一座错踪杂乱的钟乳石洞。

“这里我也来过,除了一条河,什么都没有,我没有找到南王的坟墓。”南妃说。

耶律茗在洞口生了火把,再看看天色,说:“快了!”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见钟乳石洞内传出了轰隆的巨大声响。耶律茗一手牵着段婵的手,一手举着火把,走进了洞里。

段婵的另一只手拉着南妃的手,怕她跟不上。

进到洞里,南妃惊呆了,哪还有什么河?河床都露了出来了,她不由的问:“这是怎么回事?明明是一条河的……”

“这条河是人工建造的,每隔一个时辰就会退一次水,一柱香的时间后又会升上来。”耶律茗小心翼翼地把两个女人牵下河床。

真是精巧的设计。

到了河床,段婵看见沙子都还很松软和湿润。

耶律茗走到一块壁石边上,摸索着,找到一块手掌大的鹅卵石后,用力一掰,将石头往一边掰去。

突然,在他们面前,有一块大石头随即往旁边慢慢移动,像一扇门打了开来。

三个人慢慢地走进去,石头门又合了上去。

石头门后是一条宽阔的通道,伴随着台阶和两边熠熠发光的夜明珠,一直通到偌大的地下室。

南王的棺木就放在地下室的正中央。

南妃的眼里聚集了泪水,在段婵的搀扶下慢慢地走下台阶,往南王的棺木走去。

啊!夫君,我来了……南妃的身体颤抖着,每走一步,几乎都用了毕生的力气。她不敢哭出声来,怕会吵到南王;她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那座孤单的棺木,怕一眨眼,那棺木就会不见了。

耶律茗看向段婵,她没有哭,只是呆呆地看着。

快走到棺木前的时候,南妃猛地冲了出去,一头狠狠撞上了南王的棺木,凄厉的声音在空荡的坟陵里回响——“夫君——”

段婵和耶律茗都措手不及,眼睁睁看着南妃飞奔而去。

“南妃——”段婵和耶律茗马上冲了上去,将南妃扶了起来。

鲜血从南妃的额前流了下来,像一片染红的雪纱。段婵扶起她时,她已经晕厥过去了。

“南妃……你要坚强一点,南王的面你还没见到啊!”段婵悲伤地呼喊着,在南妃的脸上不住地拍打着。

许久,南妃舒了一口气,缓缓醒来。她努力地睁开眼睛,在段婵地搀扶下站了起来。

“啊——”南妃望着那华丽无比的黄金棺木,仍是无法控制自己激动的情绪,她凄厉地尖叫着。

一阵风从地下室的缝隙中吹来,聚集到这儿变成了一股冰冷的风,吹扬起南妃的头发,吹散了她发簪上的鲜花。她脸上的血滴到了南王的棺木上,像一颗颗血红色的珍珠,装点了南王奢华庸俗的棺木。

南妃低下头,轻轻地抚摸着南王的棺木,像昔日抚摸南王的脸,她悲凄地说着:“为妻犹然记得那日别时,夫君知大势已去,难逃一死,你我夫妻抱头痛哭;为妻犹然记得那日别时,夫君仍是那样温文尔雅,执妻之手反复叮嘱,要为妻好好为人……今日,你我相见,竟是人鬼殊途,你叫为妻情何以堪?怎能相信这几片棺木竟隔绝了你我夫妻……”

听到南妃的话,段婵和耶律茗都落下泪来。

“犹然记得,你我初遇时,正是我俩大婚之日。夫君风尘仆仆而来,如天神般降临,惊摄了为妻;悠然记得,你我大婚,举国欢庆……未想成婚两年,你我竟要永世相别,夫君啊夫君!你要为妻好好为人,为妻怎能好好为人?还不如让为妻与夫君同去……”南妃悲痛地拍打着棺木。

段婵急忙拉住南妃,“南妃,切不可太过悲伤。”

“段婵,你知道我为什么要举兵造反吗?”南妃突然问。

段婵的声音十分的肯定,“为了南王。”

南妃猛地回头盯着段婵看。“你……怎么知道的?”

“这是您爱他的方式,您认为南王的遗憾是没能当上大宋皇帝。”

“难道不是吗?”

“您错了。”

“我错了?”

“是的,您错了。”段婵的脸上一抹淡淡的微笑,“南王并不想当什么皇帝,他只想在南岭和他心爱的人安静地生活下去。”

“心爱的人?”南妃喃喃念着,“谁是他心爱的女人?你……还是我?”

段婵的手轻轻放在南王的棺木上,“您!自然是您了,他把您带回南岭就是要想让您明白,他的心属于南岭,而您就是他在南岭上携手一生的人。”

“那他为什么不与我说?为什么不和我说他只想和我平凡一生?为什么不和我说他不愿做皇帝?为什么……”南妃的神情又激动了起来。

“因为您爱的是皇帝的弟弟——一个生为权利拼搏的人,而不是远离宫廷,远离皇位的人。他之所以没有和您说,是不想让您失望,这也是他爱您的方式。”段婵的声音缓慢,像在讲述一个遥远的故事。

南妃转过头,看着耶律茗,哀求似地问:“能把棺木打开吗?能吗?”

耶律茗不语。

段婵也看向耶律茗。

感受到这两个女人炙热的感情,耶律茗原本坚持的心被两个女人的眼神攻破。他点了点头,走到棺木前,深呼吸一口气,运用内力猛然间出了一掌,力道之大,竟能微微震动了地下室。

沉重的黄金棺盖往旁边滑去,一股尘埃飞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