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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茹倩抱着痛哭中的晓惠,此时的她恨不得抽自己两个耳光:姐姐,刚才你怎么不早说呢?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说那些伤害你的话。

王涛更是后悔不已,原来那天去奶奶庙晓惠是以那样的心境许愿和发誓的。还有再次邂逅以及近几次的做爱,每次结束晓惠都是那副依依不舍的样子,亏自己还私下里大度地解释为:难耐离婚后的寂寞。现在一幕幕地回想起来,自己真是该死。

晓惠和着泪水笑了笑:你们不用为我担心,我给爱哭的妈妈是这样解释的,其实每个人的生和死相对于历史长河来说都非常的短暂,大家一起不厌其烦地演绎着悲欢离合、酸甜苦辣直至生老病死。我已经想通了,对待死亡我是一点也不惧怕了,惟独躲避不了的是,那段让我留恋的情丝。晓惠说到这里,拉着茹倩的手继续说。我还是要给你说对不起,是我的自私伤害了你。知道自己得癌症后,原本准备一个人悄悄地到一个谁也找不见的地方慢慢等死,可怎么也无法左右自己的思维,总想在死之前再见王涛一次,哪怕就一次。于是,不可避免地给你们的家庭带来了灾难。妹妹,你如果真的可怜我,那就答应我,和王涛和好如初。

茹倩回头看了一眼身旁仍在自责的王涛,坚定地回答:好姐姐,我答应你。什么也别说了,让王涛陪你会儿,我去买菜,中午在这里吃饭。

晓惠站起来不依地说:让他自己在家,我陪妹妹一块去买菜。说完,拉着茹倩撇下王涛走了出去。

下午王涛去上班,两个相貌相似的‘冤家’姐妹整整聊了一下午。快五点钟的时候,在晓惠的一再坚持下,茹倩把她送到了车站。

日子好似又恢复了以往的宁静,吃晚饭的时候,茹倩开口打破了已久的尴尬:王涛,其实我早已想通并原谅你的所为了,惟独没有料到的是晓惠得的绝症,说心里话,我计划的就是等高考之后就和你办理正式的离婚手续,还你一个完美的情结。可是就现在的情况来看,是我太偏激了,晓惠姐姐的苦痛以及善良的本性确实超出了我的想象,我无法不同情她。

王涛在茹倩的停顿间隙里插了进来:茹倩,我知道此刻说要你原谅的话已经没什么具体意义了,我想解释的是,无论发生过什么,对你和孩子的爱从来就没改变过。我知道这次伤痛了你的心,这些天我也想了很多很多,新婚之夜的约定和承诺仿佛昨日。唉!什么也不说了,一句话,就是想让你明确一个事实,我永远不会和你离婚。

茹倩动容地:王涛,知道我为什么要和你离婚吗?

受伤的缘故,难道不是吗?王涛低着头说。

不,正是因为我太爱你了,太在乎你的所有感觉了。这次意外要是换别的女人,那我就不是这态度了,我一定会和你斗争到底的,最起码我得明白我为什么会输?可偏偏是晓惠,你们的初恋不比《还珠格格》里那山无棱、天地合差多少。不过当初我确实是这想法:退出。我不忍心看你痛苦,不忍心你左右为难的感觉。茹倩说着说着,泪水已溢满了脸颊。

王涛哽咽了:看了那么多惊天地、泣鬼神的爱情剧,还有现实里同事、相好、邻居的真情演绎,怎么就没有一个和自己雷同?茹倩,你知道吗?痛苦之余我真斗胆有点庆幸,这辈子不枉来人世一遭,老天为什么对我这么厚爱?让我的生命里同时出现如此优秀的两个女人?看到茹倩哭的更厉害了,他走过去用手轻轻地擦拭那泪水:茹倩,其实无论爱情如何演变,婚姻的最高境界永远是相伴到老。答应我,不再说离婚的事了,永远!永远!

晓惠不想让自己死在终日里和疾病、死亡打交道的医院里,所以当单位领导知道她病退的原因时,马上表示全力治疗,可她淡淡地拒绝了。她个人以为:住院更多的是加速了病情的恶化,奇迹的发生固然是意想不到的,但一般不会发生在医院里,好些普通的疾病最后导致患者的终结,都是因为住院后特殊环境引发的心理因素造成的。她想美丽地来,然后再美丽地去。

调解好王涛和茹倩之后,晓惠便悄悄地准备自己计划已久的环国旅行,她设计的第一站就是长城,据说历史学家重新考证了宏伟的长城建筑,原来东起山海关,西到嘉峪关的万里长城不是秦始皇修筑的,它修筑于明朝,与秦始皇毫不相干。好奇的晓惠把走完万里长城作为自己生命终结前的第一个辉煌。然而老天好象专门和她过不去似的,晓惠按计划临走前到别的医院做了回例行的检查,结果那个胖嘟嘟的男医生讨好地告诉晓惠:恭喜你了,你要做妈妈了。

晓惠急匆匆地回到家里,喜极而泣。喜的是自己竟然怀上了王涛的孩子,那可是爱的结晶。伤心的是死神已经剥夺了自己做妈妈的权利,因为按医生的预测,自己的生命最多还有三个多月了。如今,肚子里的小生命带给自己多大的喜悦啊!她摸了把眼泪笑了,镜子里那依然漂亮的脸蛋里忽然有了未来孩子的影子:是个长的和王涛相似的小男孩,好可爱啊!晓惠不由得用手去抚摸那吹弹可破的小脸蛋。镜面冰凉的感觉把她从幻想里拉了出来,泪水又一次模糊了她的双眼。胃部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她想用手去摁,想了想又停住了,怕把肚子里的孩子摁疼了:未出世的孩子啊!你比我还可怜,我好赖在人世虚度了二十几载,而你却连太阳是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就得消失,无奈的妈妈竟然成了扼杀你的凶手。你为什么非选择我做你的母亲呢?还有什么比知道自己根本没有活的希望难受呢?想着想着晓惠又笑了:哦!我明白了,上帝可能良心发现,专门派你来陪伴孤独的我度过剩下的日子。那好孩子,我就带上你一块去旅行。

晓惠开始收拾简单的旅行用品,明天去和妈妈道别之后就开始踏向没有归程的远行……

还有三天就高考了,茹倩这几天老是连轴转。已经连着两天中午没在家里吃饭了,王涛昨天在手机里说她:你还要命了不?再认真负责也不能饿着肚子干革命吧!明天是你妈妈50岁的生日,我给家里打电话说,我们一起去。

今天茹倩早早地和下午的代课老师调换了一下,再怎么说,妈妈的生日不能不到。

王涛和茹倩从市里给妈妈买了一个特大的精品蛋糕。到家的时候老两口和保姆正忙乎着呢!彬彬已经上幼儿园了,这会儿还没放学。

茹倩的爸爸对着王涛说:来了正好,别闲着,把那两条活鱼给剥了。

茹倩一看表快十一点了,便说道:爸、妈,我去接彬彬了,给他个惊喜。

你给不了他惊喜,让保姆去吧,现在幼儿园管理可是严了,不认识的人绝对不让接。妈妈边切肉片边说道,你哪儿也别去,来帮我炒菜。

茹倩笑着吐了吐舌头:我是他妈妈都不让接呀!好霸道的阿姨。

妈妈的嘴永远闲不住:王涛,你最近单位里怎么这么忙?连孩子都顾不上看了。不是有别的事吧?

王涛看了看茹倩答道:妈,真是忙。前几天刚到外地出差半个多月,不信你问茹倩。

我不问她,她老是向着你,怎么肯说实话呢?我没别的意思。主要是担心你们年轻,现在的社会又这么复杂,可别一步走歪了落后悔。人活在世上要学会不断地充实自己,不断地提升自己的认知能力和明辨是非的能力……

妈,我和王涛不是孩子了,每次都这样。茹倩嗔怪地打断了妈妈。

王涛耸了耸肩笑着说:让妈说吧!我喜欢听这些道理。我发现在做人方面茹倩就比我强多了,这难道不是得意于妈妈的教诲吗?

在彬彬稚气的生日祝福歌里,茹倩的妈妈开心地吹灭了蜡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