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汤姆·索亚历险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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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那天晚上汤姆和哈克都做好了冒险的准备。他们在客栈周围转来转去,直到九点钟以后,他们就一个人远远地注视着小巷,另一个则注视着客栈的门。没有人进出小巷;没有一个像西班牙人的人进出客栈。这个晚上看起来仿佛是个晴朗的晚上;接着汤姆回家去,他心里明白,只要天黑到一定程度,哈克就会到他家门口来学猫叫,他也就溜出家门,去试钥匙。可是这个晚上始终那么晴朗,直到了十二点时分,哈克才结束了他的守候,并钻进一个空的糖桶里面睡觉去了。

星期二,这两个孩子运气同样不好,星期三也一样,可是星期四的晚上看来要转运了。汤姆瞅准机会拿了姨妈的旧提灯,并用一块大毛巾把它盖住。然后他就把提灯藏在哈克的糖桶里,之后又守候起来。半夜前的一个小时,客栈打烊,灯光(附近唯一的灯光)熄灭了。没能看见西班牙人。也没有人进出小巷。一切都是大吉大利的模样。周围一片漆黑,只有远处隐隐约约的雷声偶尔打破死一般的寂静。

这时汤姆在糖桶里把提灯点亮,并用毛巾把它捂得严严实实,现在这两个冒险家在夜色中悄悄向客栈走去。哈克则在小巷口把风,汤姆则摸索着进入了小巷。接着是一段时间的等待,等待中的焦心就像一座山似的压在哈克的心头。他开始盼望可以看见提灯的一道闪光——这会让他害怕,但这起码会告诉他,汤姆仍还活着。汤姆好像消失几个小时了。他绝对是晕过去了;或许他已死了;或许由于害怕和紧张,他的心被炸掉了。哈克在不安中看见自己越来越靠近小巷;因为对各种各样可怕的事情都感到害怕,一时间他认为某种夺走他呼吸的灾难就要发生。实际上他已没什么可以被夺走的,因为他仿佛已经吸不进多少气了,他心跳得如此厉害,马上就会不堪负担的。忽然一道灯光一闪,汤姆匆匆在他身边跑过:“快跑!”他说,“快跑,逃命啊!”

他不用再重复;说一遍就足够了;哈克没等他再重复,就以每小时三十或四十英里的速度疯跑了起来。两个男孩一口气跑到了村子南边一个荒废的屠宰场的工棚里。就在他们跑进工棚里时,狂风大作,暴雨迎头而下。汤姆一喘过气来就说:

“哈克,太恐怖了!我试了两把钥匙,声音小得不能再小声了;可是它们仿佛发出了大得惊人的声音,吓得我气都喘不过来,并且钥匙在锁里也转不动。嗯,我还没看到自己在干什么,就抓住了门球,门打开了!它根本没锁!我赶紧溜进去,把毛巾撩开,只看见,天呐!”

“什么!——你看到了什么,汤姆?”

“哈克,我差点踩到了印第安人乔的手!”

“不!”

“是的!他正躺在那里,并在地板上鼾睡,眼睛上还戴着眼罩,双臂伸在外面。”

“天呐,你做了什么?他醒了吗?”

“没,纹丝不动。我认为是醉过去了。于是我抓起毛巾就跑了起来!”

“如果我的话,我承认,我几乎就想不起拿毛巾!”

“嗯,我必须得记住。如果我把毛巾丢了,我姨妈还不得狠狠抽我啊。”

“我说,汤姆,你看见那箱子了吗?”

“哈克,我一刻都没等,就四处察看。但我没见到那箱子,我也没见到那十字架。我什么都没见到,只看见印第安人乔旁边的地板上有一个瓶子和一个铁皮杯子;是的,我在房间里还看见了两个桶和更多的瓶子。你到现在还不清楚那闹鬼的屋子是怎么回事吗?”

“怎么回事?”

“喏,全是威士忌惹的祸!或许所有禁酒的客栈都会有一个闹鬼的房间吧,哈克?”

“嗯,我想大概是这么回事。谁会想到这样的事情呢?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汤姆,如果印第安人乔醉了,这倒是弄到那个箱子的绝好机会。”

“这倒是的!那你去试试看!”哈克颤抖了一下。“哦,不——我看不行。”

“我也觉得不行,哈克。印第安人乔的身旁只有一个酒瓶是不行的。如果有三个酒瓶,表示他醉得够厉害,那么我就敢。”

两人沉思了一会儿,之后汤姆说:“这样吧,哈克,在确定印第安人乔离开了那里之前,我们就不要再冒这个险了。这真的太吓人了。现在,我们每天晚上就都来守着,迟早总会看见他出来的,之后我们就像闪电一样飞快地把箱子搬走。”

“嗯,我同意。整个晚上我都守着,并且我每个晚上都会这样做,你只管干另一部分的活儿了。”

“好的,我会干的。你只要到瑚葩街来,学猫叫就可以了——如果我睡着了,你就向窗子抛石头,这样我就会醒的。”

“同意,太好了!”“现在,哈克,雨停了,我想回家了。再过两个小时天就要亮了。你就回到小巷去,再守上两个小时,好吗?”

“我说过我会的,汤姆,并且我很乐意。我每个晚上都会去那个客栈的,去上一年!我整个白天都睡觉,整个晚上都守候。”

“那就好。现在,你计划在哪里睡觉呢?”

“睡在本·罗杰斯家的干草棚里。是他让我睡的,还有他爸爸的黑佣人,杰克大叔。如果他说话,我就帮他拎水。然而每次当我开口时,他就会给我一点吃的东西。那是个很好的黑人,汤姆。他喜欢我,因为我从来没有表现得比他高一等的样子。有时候我甚至和他一起吃饭。可是这事你不可以说出去。当一个人饿极了的时候,就会做出平常做不出来的事情来。”

“嗯,如果白天没事的话,我会让你安心睡觉。我不会来打搅你的。晚上如果你一发现有什么事情,马上就过来学猫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