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家的车子载着爱香和叶振龙来到酒店。
酒店停车处名车横列,除了门外有一大堆保全人员在巡视外,一切和普通的宴会无异。
宴会采取自助式餐会的形式进行。
叶振龙一进入便造成会场中最大的骚动,一大堆人争先恐后地围上来巴结。有些是其他帮派的头目,更多的却是商人和官员。原因无他,叶振龙一手建立的龙堂,不止在黑道闻名,他亦已在后期将黑色事业成功漂白,摇身一变为赚大钱的上市集团。
爱香并没有伴在叶振龙的身边,她经由父亲的安排,在两名随从的陪同下,向贵宾房走去。叶振龙告诉她,青帮的继承人会在那儿等她,至于双方的家长嘛,“最重要的是你们先见了面再说,等局面定下来后,再和我们这些老人家见面也不迟,反正双方家长都早见过你们了嘛。”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父亲最后的那个笑容有那么一丝可疑的.....呃,诡异?!
爱香推门进去。站在落地窗前背对着她的一个黑色身影映入眼帘。这个身影,怎么这么的眼熟?颀长挺拔的身段,一头乌黑的齐肩长发整齐的拢在脑后。她说不出的疑惑。
那人缓缓转过身子,“爱香,你来了。”爱香倒抽一口气,掩嘴低呼,“殷星野,你,你怎么会在这里?”这家伙,肯定是不知从哪儿得来的消息,特意来找她的。可是,也不该在这个时候来呀,若是给青帮的人看到了,肯定会给他惹麻烦的。
爱香冲上前,一把拽住他,急忙拖着他往外走,“这里不是我和你适合见面的地方,你快先回去吧,我晚些给电话你。”
殷星野反过来握住她的手臂,脸上笑咪咪的,“我和你不该在这样的场合下见面,该在哪儿才适合呢?”
“你不知道的啦!我.....”爱香烦躁地不知如何告诉他。
殷星野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按在她的唇上,“嘘!别担心!”
他放开她,喜剧性地把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只手抄在身前,微微一弯腰,“爱香小姐,容许我自我介绍,我就是青帮的殷星野,也是你今天要见面的人。”
爱香的心突地跳了一下,狐疑地盯着他,脸上写着:我不相信。
殷星野浅笑注视她,“你最好相信。”
这一刻,爱香屏住了呼吸。与殷星野初次相遇和平日相见的情景一幕幕在眼前重演,一种被人愚弄的感觉席卷了她全身。
她后退几步,眼神变得冰冷而拒人千里之外,“原来如此!”她的喉咙里,好象有什么硬梆梆的东西,难受得几乎说不出话来,“你一早就和我爸串通好的吗?所以,他明知道我躲在藤宅却没去找我,是因为你的随时报告吗?看着一切都被蒙在鼓里的我,你一定觉得既好笑又好玩吧?”
殷星野的脸渐渐失去了笑意,变得着急起来,“不!爱香,一切不是你想的那样的。”他吁口气,“我承认,和你入读同一所学校是我的安排。伯父没去找你,也的确是因为我告诉了他你的情况。可是,我对你的一切,都是出自我的真心,除了我的身份,其它我并没有骗你啊。”
“这一切都不重要了!反正,如果你的身份是青帮的继承人,那么,我今晚来是要告诉你一句话,我和你,是不可能的。我有安排自己生活的自由。请你谅解!再见。”爱香面无表情,淡淡的说完,转身想离开。
虽然是淡淡的语气,可是心里是深深的伤,为什么?不知不觉中,她已经把殷星野当作是最好的朋友,虽然清楚确定自己喜欢的是藤海堂,但是,殷星野在她的生命里,无可否认地也占据了一个重要的角色,现在,假面舞会接近尾声,揭下面具后,她没办法理所当然地接受对方的真正身份。
“别这样,爱香!”殷星野迅速地伸出手拉住她,纵身挡住她的去路,心痛地看着那张略显苍白的小脸,“我承认一直隐瞒着我的身份是我错,但是只因为这样就把我的所有心意抹煞,你不觉得对我们不公平吗?”
“我不觉得有何不公平,请放开我!我要回去了。”爱香倔强的说。
殷星野仍想说什么,看到爱香强作镇定的表情,一阵不忍,他缓缓放开她,“爱香,我不逼你。请你再想一想,我对你,一直是认真的。”他恳求。
爱香的心软了软,犹豫片刻,还是走出了房门。
街道上车水马龙,两旁的商店各式霓虹灯招牌在闪烁着七彩的、刺眼的光芒,呈得夜空一片暗红。
爱香失魂落魄地坐在一幅巨型广告牌前面。
“小姐,很无聊吧?要不要和我们去玩?”两个小混混模样瘦骨嶙峋的男生一左一右地围住了她。
爱香如石像般动也不动。
“别这样嘛,穿得那么漂亮,不如去跳舞吧?”他们仍不死心,其中一个竟伸出手想搭爱香的肩膀。
一辆银色开篷车吱的在旁边急煞停住,车门打开,一个白色身影跨出来,及时甩开了小混混的那只魔爪,“你们要做什么?”
“什,什么嘛!”也许是给那双清澈眼里的锐利和冷意镇住了,小混混竟不敢造次,互相交换了个眼色狼狈走开了。
“爱香,你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藤海堂俯下身,她的神色有点反常,让他担心。他从竹羿家回来,车子经过这头,无意间觉得坐在这里的背影异常眼熟,虽无法肯定,仍放不下心头那丝牵挂折回,刚巧让他替她摆脱了缠扰。
看着她身上穿着的白色礼服,藤海堂微微一愣,“爱香?”情不自禁地他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
她的手凉凉的,在他的掌心里一点点地变暖起来。
感受到那温度,爱香如梦初醒,看到眼前的藤海堂,吃了一惊,手下意识地想抽离,却又舍不得。
“藤海堂.....”她讷讷不成言。苦苦积压的连日来的思念、痛苦、矛盾、迷惑、不安和委屈突然崩溃,心里像着了火似的开始燃烧,眼泪顿时扑扑地掉了下来,一发不可收拾。
藤海堂玻璃似的瞳仁闪过一丝透明的忧伤,爱香淌下来的泪滴在他的手背,灼痛了他的心。
爱香压抑不了多日来的思念,不顾一切地扑进藤海堂的怀里。
藤海堂微微一僵,心中受到了极大的震撼。他紧紧的将她搂住,把她的头按在他的胸膛里,他的下巴,枕着她的头顶。
爱香刚洗了头发,一阵清新的花香若有似无地触到他鼻端,他闭上了眼睛,眼底压制不住地微微湿润。
“爱香,我该拿你怎么办呢?这样下去,我们会没办法恢复成从前那样子的!”藤海堂喃喃地说。
爱香微微一愕,“你.....你为什么不能接受我呢?”她哆嗦着开口,声音沙哑,“如果你不喜欢我,现在大可以把我甩开!”
她没听到藤海堂心里那声深深的叹息。
藤海堂声音艰难苦****香,我说过,无论发生什么事,我会保护你,可是.....”
爱香霍地抬起头,推开他的怀抱,双手抵在他胸前,打断他,“你明知道,我要的,并不是这种保护!”她涨红了脸,直视他的眼睛,眼底闪着泪光,“如果你无法接受我,也无法给我解释,那么,就别再跟我有牵扯,别再对我这么温柔!”
藤海堂震惊地看着她。
“你根本就不知道我对着你是怎么样的心情,也不知道我看着你的背影时是什么样的想法。”她的身体轻轻颤抖,“我一再的让自己对你死心,也想像你一样淡然自若的对着你微笑,可是.....好难!不管我怎么努力,脑子里的你就是不会消失。就连喝着水,走到外面,我都会想起你!”她脸上浮起一丝自嘲的笑,“你那么想保护我吗?那么想对我温柔吗?可是,你的温柔会让我加倍地感到疼痛,你难道不知道,现在你的温柔,对我而言,是一种最深的伤害吗?”
说到最后,爱香几乎是吼叫出来的。她的长发凌乱地拂在肩膀上,亮晶晶的泪珠挂满了她的脸颊。
藤海堂凝视她带泪的脸,心痛的感觉差点让他窒息。不!爱香,你不知道,我其实和你一样,受着同样的煎熬,甚至比你更甚。
胡乱地抹了一把泪,爱香抬起头,眼神既悲凉又决绝,“如果你坚持你的想法,那么,我会尊重你的决定。而我,也会努力忘掉你,接受父亲的安排,和青帮的继承人殷星野——订婚!”她清楚地说,清晰地看到藤海堂眼睛慢慢睁大,脸色渐渐苍白的震惊的表情。
拦手截停了台计程车,爱香不再看他,坐上车子绝尘离去。
“爱香!爱香!你不生我气了吧?”
殷星野苦着脸挡住爱香的去路。她已经差不多一个礼拜没跟他说过话,更别提正眼看他了。
“我——要——过——去!”爱香面无表情一字一句。其实照她的个性,对他的气早就消了大半了,而且,那晚拿他出来当挡箭牌更是一直令她心存歉疚。
殷星野的脸皱得几乎快能滴出水来。“爱香,我知道都是我的错啦,你就原谅我吧,啊?”
爱香被他的双手扣着肩膀动弹不得,徒然地挣扎,“放手啦!这是学校耶。”
“不放,你没说原谅我我绝不放!”殷星野斩钉截铁。
“放开我!”她低叫,用双手推他,想救出自己的肩膀,脱开他的掌握。不料脚下一个踉跄,她竟跌入殷星野的怀中。
“爱香!你和这家伙在干嘛?”远远的传来一把气急败坏的声音。
爱香连忙站直身子,涨红了脸,知道俩人这样的举动看在别人眼里说不清的暧昧。她不好意思地看着瞪大眼睛走前的汉斯,竹羿,树人和——走在最后面的藤海堂。
爱香的目光在接触到藤海堂时迅速撇开,即使只有短短的一瞥,她也无法忽略他眼里一闪而过的复杂神色。
“我们正要去找你呢。”竹羿背在身后的手伸出,上面有张洁白的请柬。
“这是什么?”她好奇接过,打开,“咦,生日舞会邀请函?”
“嗳,羿和堂的生日都在同一个月,只相差十天,他们每年都是合在一块搞PARTY的啦。前年是羿的家,今年到藤宅举行。下个礼拜天就是哦,爱香到时要来吧?”
爱香的眼神闪过一抹犹豫,“我,我不会跳舞耶,那种场合也不太适合我吧?”
树人翻个白眼,“别太多借口喔!反正啊,到时没在藤宅里见到你,就算绑,我们也会去把你给绑来的。”
“殷星野同学,你有兴趣的话,也诚心请你光临哦。对喔,你和爱香还能做舞伴哪。”竹羿一本正经、诚心诚意地邀请。谁也没留意他眼里隐含着的诡异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