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学楼顶层的图书馆在这个时期天天爆满。这图书馆平时的“上坐率”仅三成,还都是些到此地来享受些清静的小情人们。现在则不同,每张桌子周围都围着六个占领军,在那里“孜孜不倦”。还有些桌子上堆着些课本,表示这里已经被占领,不过占领军暂时有事,“随后就到”。同一张书桌上的大部分占领军都是同班同学,聚在一起讨论出题的范围和可能性。紧张的学习生活需要调剂,所以同学们的话题往往从出题的可能性转到讲师的私生活再转到师生关系,从师生关系又转到学生们之间的关系,谁和谁有“意思”,谁和谁刚刚分手。如果再加上一点联想,那么当今的流行服饰和歌坛明星们也将成为话题。图书馆的管理员忙不迭地维持秩序,告诉大家把声音压低。学生们从早上八点多坐到晚上八点多,除了中午的一顿饭,几乎都在这样复习功课。学院的老校长对学生们学习情绪高涨大为赞赏,特地把图书馆关闭的时间从晚八点延长到晚九点。不过对于那些几乎一个学期都没有上课的同学来说(比如爱玩),这每天多出的一个小时是远远不够的。于是一向冷落的设在宿舍里的读书室也开始热闹起来。有些人一直用功到东方发白,然后回到自己的宿舍里一直睡到夕阳西下,再开始夜读。学生们除了加紧复习外,也不放弃通过其他方法来提高自己的成绩。有些人想从讲师那里得到“tips”,无奈试题是从澳大利亚和英国的大学直接邮寄过来,讲师们就是想帮忙也是力不从心。又有些懒人想方设法从讲师那里得到上学期考试的试题。大学里出题的教授都很懒,商科的尤其如此。各届的商科试题都是大同小异,套句古诗就是“岁岁年年题相似,年年岁岁人不同”。你总不能在管理学的卷子上让学生们算统计学吧?也许是懒人之间心心相通,所以有些学生只把上学期的试题作出来,把答案背熟,就胸怀大局有成竹地进考场了。当然,这样并不能保证他们会得到好成绩,不过混个及格还是不成问题的。各位不要以为向讲师要“点拨”,索要从前的试题是件容易事,也不要认为这些学生是在投机取巧。其实如果一个学生可以从讲师处获得第一手的考试咨询,就证明他在人际关系学,心理学上有很深的造诣。这些技巧对他以后在商界的发展是大有帮助的。其他没有这些天赋的学生们只能靠自己了,或是同这些讲师面前的红人们搞好关系,拾些牙惠。所以此时图书馆不仅是学生们复习的地方,也是各种资讯的中转站。
在这非常时期,在校园外赁屋而居的世外高人们(包括当地的学生和留学生)通常都会来到图书馆凑热闹。这些人一个学期没有上过几天课,在这最后一星期里象中国老电影中地主恶霸组织的还乡团一样疯狂反扑——到处找同学借笔记,讲师布置的习题答案,上个学期的考试题。在他们的推动下,学校食堂和小卖店的生意也好了起来,同样是人头攒动。整个校园在这个星期里好象烧开了水的大锅,真正地“鼎沸”起来。
爱玩在这个星期里天天到“信息中转站”报到。当然钟婷在他身旁。钟婷在读英语班,课程不是很重,考试也不是很难。所以每天到图书馆的复习也是轻松进行。爱玩在复习周开始的几天里确实忙了一阵子——管理学的笔记他只记了第一天的——是教师的姓名,这学期的安排等等。其他学科的比这还少。不过法律除外——笔记本上用中文记满了Henry Tey 讲过的案例。可这是商业合同法的考试,不是刑法的。看着自己这点可怜巴巴的心血,爱玩只好借张也的笔记来抄。尽管手忙脚乱,爱玩也没有放松和钟婷的感情发展。该上校外吃饭就上校外吃饭,该去吉隆坡逛街还得逛街。就是两个人同在图书室复习的时候也是常常找到共同的话题。一旦找到话题,爱玩就撇开课本笔记,练开了自己的口才。贾大化战败后,胡辽顶替了他的位置,常常就一些国际国内的问题和爱玩辩论。不过这几天胡辽忙于复习功课,使爱玩颇有些“独孤求败”的感觉。没办法,只好在只有钟婷这一名听众的情况下坚持练习。他这几天的话题是国内大学的期末复习是什么样子的,并且按照惯例批评了这里的教学条件,憧憬了西方大学的条件(澳大利亚当然除外)。可他讲来讲去,钟婷听不出什么差别。
爱玩只好解释说都是亚洲国家,本来就是大同小异。在加上我们中国历史悠久,对各国家影响至深,所以这里的期末复习和国内大学的差不多也就不足为奇了。
淑玲在这些日子里感到紧张又幸福。这个学期该看的书都看过,可是当她试图回忆老师上课时讲的话,脑海里只浮现出她在上课时想象的自己和爱玩在一起的情景。不过可以天天和钟婷爱玩一同到图书室里温书对她来说是种幸福。过了几天爱玩嫌图书馆里吵,改在白天和钟婷在读书室里复习。淑玲也以图书室里太吵为由和爱玩一同在读书室里复习。在晚上复习累了以后她还可以和爱玩钟婷一起去食堂吃点消夜(期末复习期间,有些食档午夜两点才关)。不过让她生气的是吴宗圣得知爱玩在宿舍的读书室里复习后也来到这里,还总是找机会和她交谈。
张也对于期末复习到是很认真,他想自己堂堂一中国留学生学生会主席如果不及格,那将是有损国格的事情——任何事情挂上一个大标题,都会变得很严重——所以他天天和于晴在图书馆里复习。有了在国内大专学习的经验,他此时并不感到手忙脚乱。和学理工科的学生相比,商科的学生可以临时抱佛脚,这是个不小的优势。虽然学习的科目很多,不过如果掌握了窍门,过关不是问题。况且张也平时很少旷课。他向其他同学借来笔记,补上自己笔记不足的地方。然后又通过某些渠道弄来了上个学期的考试题,有了这些资料垫底,他对自己的成绩开始充满信心。
忙碌的一个星期很快过去,考试到底还是来了。星期一,爱玩少有的起了个大早,胡乱洗了把脸,和张也来到食堂。今天是第一天考试,科目是管理学。食堂紧挨着考试的地点——学校的体育馆。所以张也不紧不慢,先来到食堂吃早餐。爱玩昨天下了最后一次决心要在考试前再好好的复习一下管理学的知识点,可是有钟婷在身边,书本上的理论再一次变成了柔声的情话。他昨天午夜两点才睡,现在脑袋象被大锤砸了一下,乱轰轰的响个不停。食堂里的学生们好象也在配合爱玩的感受,一样的乱轰轰。大家都在做最后的挣扎——胡乱吃口饭,就把笔记,课本摊在面前的餐桌上,一动不动地盯着看。好象他们的眼睛是扫描仪,可以把图象印在视网膜上,储存在大脑里——人类创造了高科技,高科技也可以启发人类。还有的学生一边不停地翻着课本,一边用“蚊”头小字在可以用“一丝”来作量词的小纸条上书写。不用问,这是在准备“Plan B”。临近考试时间,体育馆门前的人越聚越多。大家在考前尽量地交换着从各种渠道得来的最新消息。还有的商量在考场里的位置应该怎么坐,彼此应怎样配合——团结就是力量嘛。到了这种时刻,国际友谊也被发扬光大,胡辽正忙着和几个当地的华人商量过一会如何互相帮助。钟婷是下午考试,现在正在房里背单词。淑玲和爱玩在同一考场考试。不过她考的科目是统计学,也和其他人一样,拿着笔记本在作最后的复习。
随着体育馆一侧的小门被打开,学生们知道进场的时间到了。那些没有充分复习或者信心不足的人颇有一种赴刑场的感觉。由于是不同专业不同年级的学生一同在里面考试,所以在大厅里摆了七八排桌椅。一个专业一排。学生们进场后要按照最前面公告板的指示找到自己专业的考试座位。考试的卷纸已经放在了课桌上。张也进场后在“基础班”那排的后半部找了个座位坐下(正好在于晴后面),爱玩紧紧跟在张也后面,看到张也坐下,他立刻坐到张也后面的椅子座位上。然后是监考教师发考试登记卡,查看学生证。爱玩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Henry Te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