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乔博思都喊出来，这样的表情梁斯琪已经很少见了，她都有些不知所措，颤抖着嘴角说：“没有接到任何通知，我只是在他们的网站上看到这个消息，今天的客服电话已经打爆了，舒云告诉我我立刻就来了。”
“方俊呢？”
“他已经在美国忙着注册审批，这些都是舒云在操办。”
乔博思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喃喃地说：“楚行云还是预测对了。”
“楚行云怎么了？”梁斯琪一听立刻追问，乔博思无力地摆摆手说：“没什么，我早就有这种预测，我知道这近千万的利益不是好吃的，你没有给孔令军打电话？”
“没人接，看样子只有上门去堵。”
“你去吧，不过只能死马当活马医，这样的决定绝对不是突发事件，肯定也不是技术问题，是利益，孔令军心疼了。”
梁斯琪还是上门拜见了孔令军，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孔令军的态度，他笑着亲自给梁斯琪倒茶，那种微笑就如暧昧的情人，坐下之后的话更是让梁斯琪无可奈何。
“实在对不起，主要是董事会的意见，你们的网上分析交易综合系统是好，可这几个月只给中美证券带来几百个客户，这与我们的付出就不相符了，千万的付出得到的是几百的用户，这样的账不用算就知道合作不下去。”
“可你们的用户使用系统确实为他们带来利益。”
梁斯琪还要辩解，孔令军笑着说：“我们是证券公司，我们关心的是我们的收入，股民赔与赚与我们何干？他赔钱要给我佣金，他赚钱也不请我吃饭。哈哈，梁小姐，中午还是我请你吃饭吧。”
这句话就是逐客令，梁斯琪一口水都没有喝就已经被孔令军拒之门外了，她是个聪明的女人，她还是个有魅力的女人，她站起来说：“孔先生，您说得对，做得也不错，只是你国际证券那里的客户可能要不满意。”
“哈哈，你是说那些煤老板？”
梁斯琪不说话，只是优雅地站了起来，伸出手要说再见。孔令军却一点都不急，笑呵呵说：“这还是要感谢金柜网的，如果没有金柜网，这些富豪们还真的找不上我的门。都是老朋友，要不要见见？”
孔令军这样的态度让梁斯琪刚才优雅的转身都差点变了形，难道他真的不怕几十亿的资金撤出他的公司？那些客户可都是金尚武的关系，金尚武在金柜网的股份已经百分之二十多，是第二大股东，仅次于乔博思，这样的关系难道还能被孔令军收买？
孔令军看出梁斯琪的不甘心，笑着说：“今天沈老板在，我们见见也好。”他说着打开办公室墙面上的大屏幕，大屏幕上的画面正是沈老板，孔令军笑着与他打招呼，询问着服务是不是满意，又对着梁斯琪说：“梁小姐也在，她很想你。”
沈老板笑着招呼着，说：“梁小姐，谢谢你让我认识孔总，他的服务真是太周到了，以至于我乐不思蜀。”梁斯琪讪讪地笑着，她已经看见沈老板身边的女孩，穿着中美证券的制服，裙子却短了一截，胸前的开口似乎也大了，就站在沈老板的身边，她手里端着茶，微笑着。孔令军笑着说：“这是我们为客户提供的办公室，沈老板这里有两百平方米，不大，沙发是真皮的，电脑都是液晶平板，可以直接进入交易系统，在这个房间里提供了三十条交易专线，还有专门的技术服务人员。”
梁斯琪冷笑着说：“服务小姐也很漂亮。”
“那是，梁小姐，你可不要小看中美证券的服务小姐，都是大学本科毕业，按照空姐的标准筛选的，让我都不好意思了。”沈老板的一句话彻底让梁斯琪残存的希望破灭了。
孔令军关掉视频之后，贴着梁斯琪的耳朵说：“沈老板现在已经是方华制药的庄，这几个月他的收益已经过亿了。”
梁斯琪此时不想给乔博思说这些，说这些只能让他雪上加霜，她要见的人是金尚武。她要问问金尚武，他的这些朋友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糖衣炮弹加美女就失去了原则？
金尚武笑了，看着好久不见面的梁斯琪的到来还是有些惊喜的，他等她机关枪似的说完，才把笑收敛得恰到好处，无奈、窃喜，或者是那种自然，总之不让人反感。
“梁小姐，都是钱闹的。”这次他没有带出山西那种特有的“咿呀呀”，“钱不是我的，挣钱也不是我的，我总不能不让人家挣钱吧。”
大实话就是公理，梁斯琪只能苦笑，她真后悔自己以前的行为，为了这些煤老板，她主动进入他们的房间释放自己的美丽，她认为煤老板要的是气质，就把女人的气质发挥到极致，她认为煤老板女人多的是，需要的是知己，就把自己放在知己的位置上谈天说地，她看到他们都眉飞色舞，自己也眉飞色舞，她认为在高雅上，他们都无地自容或者甘愿臣服。梁斯琪感觉错了，她感觉不仅那个时候，即使现在自己都如小丑一样表演着，她感觉恶心，她感觉自己与那些站在他们身边穿着暴露的小姐毫无区别，唯一的区别就是床上与床下。
金尚武理解此时梁斯琪的心情，他漫不经心地说：“金柜网的上市已经迫在眉睫，也不能总是要博思与你操劳，有什么事情需要我，我是赴汤蹈火，只要有你梁小姐的召唤，我金尚武义不容辞。”
这样的谈话总是让人尴尬，梁斯琪隐隐感觉到一丝的不安，互联网发展到今天，虽然有着过去一年的冷春，但今年的趋势已经让所有的互联网人都兴奋，在纳斯达克排队的中国企业跃跃欲试的冲动已经把帆扬起，只等着美国人民手中的钞票来吹。
可金柜网也需要钞票，现在最需要的是中国人的钞票。纳斯达克的注册与审批是关键步骤，不要说乔博思，即使是梁斯琪也都为这样的前景蠢蠢欲动，拇指与食指的揉搓在不经意之间有了数钱的意思，脑子里即使是闪念也有着让人激动的数字。越是这样，乔博思越是不安，他已经无法左右自己的行为，冲动着就来到西山，走在那片松林里他最想见到的就是心凌。
乔博思太急切想找个人说，不是谈情说爱，而是说说目前的公司，不是寻求方法，而是释放太久的压力，这样的人对于乔博思来说只有一个，那就是心凌。
只有在心凌清澈透明的眼睛里才能找到自己，乔博思已经失去了耐心，他在空地上来回踱步的脚开始沉重，少了轻快就多了负担，他感觉身体越来越重，双腿已经有些无法支撑。太多的事情让他有些看不到自己，这是最可怕的。
楚行云的话还在耳边，马成龙的话压在上面，这绝对不是简单的重叠，而是警钟，可乔博思又看不到警钟带来什么，但中美证券这次解约让他感觉到警钟的震耳声音，这种声音让他不得不开始对金柜网的未来操控进行调整。金柜网的三大股东自己仍然是第一，可金尚武与梁斯琪的股份如果合起来就可以扳倒自己，如果自己与梁斯琪合起来就可以掌控一切。这些毫无意义的设计在他的脑海里来回地转着，毫无头绪，却又清晰可见，一条条路就在眼前，自己可怎么选择呢？
乔博思无法逃了，他只有选择，可要选择也必须要应对眼前的难关，那就是网上交易的发展，这一块是尽职调查的重头戏，如果因为中美证券的解约让重头戏成为最大的污点，纳斯达克之路就渺茫了。从梁斯琪的谈判来说，中美证券已经没有回头的可能，金尚武也不可能帮助自己，金柜网好像就是自己的，这些大股东眼看着就是不伸手，让乔博思最开始的招数都失灵了。他隐隐感觉他一步步招来的投资者正在一口口蚕食着金柜网，蚕食着自己。
他不是怕，而是从来未有的紧张，这种紧张让他有着无所适从的彷徨，连梁斯琪的关切他都感觉带着异样的谋略，这是他最害怕的，他已经开始紧张他最放心的人。
他走得累了，已经气喘，他不想坐下，还是走着，脚步已经向心凌的方向走，他很快走到心凌的门口，毫不犹豫就敲门，门开了，只有心凌，他的心忽然松下来，脸上的笑都出来了，刚才还汗津津的肌肤忽然如熨了一般，他径直走到那棱角分明的桌子旁，坐在有些硬的吧椅上，看着远处的山，也不问心凌，也不说话，就这样坐着。
心凌的茶端上来，他笑着看着，看着就笑，然后温柔地把她揽在怀里，突然的发力让心凌的身体贴在他身上，他瞬间的平静立刻战栗起来，从喉咙里发出听不清的声音，紧接着心凌感觉到脖颈有些湿意。
“你累了。”
心凌的呼吸还是急促了，她挣脱不开乔博思的拥抱，只能让身子顺从着他的力气。就这样抱着，这样的拥抱让乔博思的颤抖渐渐平息，他的眼泪顺着脸颊流到心凌的脸上，他刚要张口说话，心凌的嘴已经轻轻地吻在上面。
这种吻已经久违了，乔博思的激动心凌已经感觉到，他们还只是停留在这种浅吻上，尤其是心凌，她还不能娴熟地利用技巧让自己心爱的人知道自己的渴望，她只是用舌尖轻轻地触着他的牙齿，敲门似的探路，她渴望给自己心爱的人更多的鼓励，她知道，他绝对是在某些事情上遇到了挫折，而这种挫折大得可以把人压倒。
从父亲的身上可以看出来，当有一天心凌回到父亲与涵一的住处时，她看到父亲泪流满面，涵一就是这样亲吻着他，她看了也不觉得尴尬，甚至带有鼓励性质地躲藏在自己的卧室里，那一次，她听见了父亲的低吼，她也是那一次彻底接受了涵一，她不知道父亲为什么那么伤痛，或者那么无望，以至于要一个女孩来安慰，今天心凌懂了。
她不用问，也不用乔博思说什么，她已经知道他的难处，他有了难处就来找自己，心凌突然有了从来未有的喜悦，泪水也顺着脸颊流下来，混合的泪水无声地流着，太阳都不忍心看了。
乔博思稳定了情绪之后，才发觉自己的清泪，他没有说不好意思，也没有对泪水的补充说明，拉着心凌的手，就看着。
对于热恋中的人来说，乔博思的逃让两个人似乎隔了很多日月，许多话似乎断了，可重新收起来却如水一般，看不出痕迹，看不出断流，那种顺理成章的延续让心凌的笑自然浮在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