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苏怀着荆轲刺秦王的心情,风萧萧兮火车长鸣,她又踏上了南下的路。
彩香新村这样的老小区,树枝发达树叶茂盛,整条路被左右交错的树荫覆盖了,阳光散落在枝枝叶叶之间,形成一个个不规则的圆形。楼房是多层的,没有电梯,墙壁年久失修也显出了岁月的痕迹,爬山虎顺着围墙攀援没有尽头,有些草坪生生被踩出了一条路,虽然旁边就有提示牌写着“茵茵芳草,踏之何忍”,小区里住了一些退休的老人,早晨很早起来健身,还有一群朝气蓬勃的年轻人,早出晚归为生活东奔西跑。
苏苏的新窝就在彩香新村。一来到苏州她就托人先打听陈文栋的消息,太害怕回来之后自己的男人贴了别人的标签,使用一下都要打申请。
“他结婚了。”
这是苏苏得到的答案,一个熟悉陈文栋的媒体人说的话,但是现在她丝毫不怀疑这是炒作,却比任何时候都希望这是绯闻。
以前的苏苏会大醉一场,堕落一次。现在的苏苏没有流泪,心里的痛苦化不成眼泪,化成的全是尸体。哀,莫大于心死。
她见了朱总,以为他会像制造绯闻那次体谅苏苏,却谁知人走茶凉。朱总对苏苏一顿大骂:“紧要关头你消失,都不知道去哪找人,等着印刷的杂志就这样断了一期。你知道这对一本杂志意味着什么吗?现在你一切OK了,可以上班了,就来找我。告诉你,回头的马十匹我都不要,趁早在我眼前消失,要不然我还得问你索赔。”
人情冷暖大概就是这样的温度吧!
牛魔王已经不在《名都杂志》了,任何事情的发生都不以某个人的意志为转移,等你整顿好了人与物,恐怕自己也被整顿了。等着物是人非吧,最实在的还是埋头苦干。
苏苏见了赵主编,现在还在《都市》里掌着一把手的大权,老赵依然是不喝白开水不喝饮料,到哪都自备浓茶。
“苏苏,你是一个好编辑,也是一个好记者,但是工作和生活总是莫名其妙地纠缠到一块,我可以把你介绍到我们杂志,你得保证公私分明。”老赵半玩笑地说了自己的顾虑。
苏苏应着,就差发毒誓了。
和老赵分开后,苏苏正要坐车赶回去,一个念头强烈地涌现出脑海,她想去陈文栋的别墅留恋最后一眼,只是远远地站着。
苏苏屏住呼吸站在不远处,看着眼前的城堡,这个曾经有着回忆的地方,忽然她看到一辆车开进了别墅,那辆车曾经也那么熟悉。
他,王子一样站在自己的城堡前,公主就在身边,穿着华丽闪耀的晚礼服,耀眼高雅地站在城堡前,俨然女主人的架势。
苏苏只觉得这些年一个人艰难依靠的理由真的坍塌了,如今这些苦难无限地放大却没有安靠的地方,好像一个怨妇,星星月亮地盼,盼来了男人的背信弃义。
“旧情复燃”四个字在她脑海里一直打转。美丽的妻子,有过美好的婚姻经历,曾经深爱过的女人,而她,和无数女人一样是个插曲。
两人刚从宴会上回来,一切很顺利,像预计的一样凯莉亚成为全场最璀璨的明珠,他们竞标成功,资金问题也已解决,公司恢复了正常。
苏苏回到自己的小窝,她全部的情绪都充满了那个画面:女人华贵,男人倜傥,从一辆车下来,开到他的私人别墅,曾经的夫妻,现在的夫妻。
陈文栋在凯莉亚的帮助下成功推销了新产品,又在她的安抚下一点一点从失去苏苏的阴影中走了出来,在看不到希望的时候复婚了。
苏苏对着家里的大镜子,看着自己三十岁的容颜,她不允许自己哭泣,不允许自己倒下,“柳苏苏,你要坚强。”
这个晚上苏苏给自己讲了一个笑话:
说一位先生驾车在十字路口等绿灯,这时过来一个乞丐敲敲车窗说:给我点钱。
先生看了一下,说:给你支烟抽吧。
乞丐说:我不抽烟,给我点钱。
先生说:我车上有啤酒,给你喝啤酒吧。
乞丐说:我不喝酒,给我点钱。
先生说:那这样吧,我把你带到麻将馆,我出钱,你来赌,赢了是你的。
乞丐说:我不赌钱,给我点钱。
先生说:那你上车吧,我带你回去,让我老婆看看一个不抽烟不喝酒不赌博的好男人能混成啥样?
然后她哈哈笑起来,让自己看上去很高兴,却泪如泉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