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小偷大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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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心怀鬼胎

张博和李志军走了,9个多小时的火车去了上海。

两人到上海的时候天已经大亮,虽然在火车上睡了一夜,可是,两人出了站还是困,又饿又困!

两人在火车站附近吃了个早餐,然后拦了辆出租车去了李志军的学校。

到了学校后两人没去学校,因为有张博,去学校不方便。李志军就在附近找了个旅店。

学校附近的旅店都不大,房间也不大,但名字都起的不小!

“创世纪大酒店,这个名字气派!”张博用手指了指。

李志军一脸淡然,“那就住这家?”

张博点了点头,“行!”

两人一前一后进入了店内,来到吧台前,里面坐着一个胖女人,看到来了客人,不对,确切地说是听到来了客人,头也没抬,一边玩着手机一边问道:“两位开房?要情侣房还是情趣房?”

张博一愣,李志军忙尴尬道:“我们俩是男的!”

李志军说完后胖女人抬起了头,“哦”了一声又垂下了头,继续扣起了手机,然后边玩边说:“这个我也懂!来我这都是开房的,我见的多了!”

“什么就见的多了,你废话很多啊,我们不是你想的那样,给我们开个两人间!”张博说完随手把身份证拍在了桌子上!

这时胖女人抬头瞟了一眼张博,然后放下了手中的手机,熟练的几个流程后把一把钥匙扔到了桌子上,在张博拿着钥匙转身后,胖女人小声嘟嚷道:“都是大学生,跟本姑娘装什么装!”

两人拿着钥匙,上了楼,进了屋。屋的确不大,但还什么都有,吃的,喝的,用的,还有用的,一应俱全!可是说的是两张床,但不知何时被紧并在了一起成了一张大床,中间的床单异常皱巴!“操!现在的大学生情侣太会玩了!”张博笑着丢出了一句,因为他很清楚眼前是怎么一回事,尽管他没有上过大学!

李志军听后要去拉,被张博拦住了,说道,“算了!算了!就这样放着睡吧!”张博说完便把行李扔到了一边,整个人成一个“大”字爬在了床上。在火车上卧了一夜,张博累的实在是不想动劲儿了!

李志军看张博不说啥,也忙把行李放好,躺在了床上。不一会儿两人就睡着了!这个回笼觉两人一直睡到快下午才醒来。

先醒的是张博。张博睁开眼,翻身起来先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浑身关节咯哒咯哒地响。因为是趴着睡的,嘴角流了不少口水。张博拿手背去擦了擦,手背上瞬间沾满了口水,除了口水,还多了一根不明体毛!张博迷迷糊糊地拿手背在床单上抹了抹,然后转身点上了一支烟,半躺在床头若有所思的吸了起来。

半根烟的功夫,李志军也行了。不是睡醒的,是被烟呛醒的。李志军干咳了几声,没说话,张博看了看李志军,也没说话。两人都看着前方不知什么位置都没说话。

过了许久,估计睡意都去,张博又要去拿烟,李志军开口了,问张博,“既然来了上海,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张博没吭声。

“想去哪儿玩尽管说!你帮了我这么多忙,我要感谢你!我在上海呆了这么久,我要招待你。”

张博仍是没吭声。

不是他没听见,而是因为他的心思不在此,他跟着来上海的目的也不在此。

李志军看了看张博,“那你还是吸烟吧!”说完李志军起身穿上鞋去洗漱了。

这句话张博听见了,接着又点上了一根烟。说是吸烟,其实张博是在若有所思!烟快吸完的时候张博冲着卫生间洗脸的李志军喊道:

“既然没事干,要不我们去找你导师吧?”

李志军应道:“找陈德明?找他干嘛?”

张博心口不一地说,“李树根对你那么好,我们拿着瓶子去找他,让他看看你爷爷李树根究竟对你有多好!”张博的心思很明显,他还是惦记着那个瓶子,他想让李志军的老师给看看这个瓶子到底如何,毕竟他老师是这方面的老师。

李志军听后有些犹豫,他的犹豫倒不是因为清楚了张博的心思,而是因为心虚。他知道自己的导师陈德明喜欢瓶子,喜欢收集和搜寻各朝各代各种类型的瓶子,但自己手中这个不起眼的瓶子,实属让他张不开口,觉得这是在打扰老师,是在给老师添不必要的麻烦;其二,是面子上过意不去,因为自己毕竟也是学这个专业的,拿着这样一个瓶子还去找导师鉴定,那不是挨批找吵吗!

但张博可不管那么多,如今那字是找不到了,他把赌注全。都压在了这个瓶子上,他现在一心想的就是赶快知道这个瓶子到底如何?到底值多少钱?

听李志军没动静,张博又喊道,“你倒是说句话啊,刚才你可是还说我想去哪尽管说!现在就开始反悔了?”

李志军听后很是无奈,心想自己刚才是那样说了,但指的是领着你去玩,也没说领着你去找老师呀,关键还要拿着瓶子,这不是让自己在老师面前献丑吗!

“能不能不拿瓶子?”李志军含糊道。

“空着手吗?”

这驴唇不对马嘴的一句让李志军不知该怎么回答,“不是,不是,这跟空着手没关系!”

“那跟什么有关系?”张博说。

“跟瓶子!”李志军说。

“所以呀,我们就拿着瓶子过去。”李志军被张博给绕了进去。

“不是,不是,拿去了就有关系,不拿去就没关系。”李志军有口难辩。

“我们这次出来的原因是什么?不就是这个瓶子吗!我们要跟它有关系!”张博说。

“……”张博语塞了。

辩论大赛没辩赢,一个大学生输给了一个盲流,李志军没了办法,只好拿着瓶子带着张博去找陈德明。

两人先来到了陈德名的办公室,敲了半天门没人开,路过的一个同学说陈教授不在学校。李志军问陈教授去哪了?这名学生说不知道。然后李志军掏出了电话,是拨给陈德名的,但是电话通了,却没人接。

李志军冲着张博两手一摊做了个无奈状,意思是找也找了,电话也打了,人不在电话不接这就不能怨我了。

张博一看急了,“要不我们去陈德名的家看看?你不是说他家离这儿不远吗?”

李志军一听这个眉头紧皱,“这样不好吧!要不我领着你上海逛逛吧!上海可好玩了!”李志军敷衍道。

“不行,不行,李志军,你怎么能只想着玩!我们这次出来目的是为了啥?……不是,我们这次出来是为了谁,为了你爷爷李树根呀!为了他的遗愿,为了他……”

“好了,我领你去他家!”李志军急忙拦道。他实在是不想听张博再念叨爷爷李树根遗愿的这件事情了,不说是念叨了一路吧,总之是白天黑夜只要闲下来,张博就会问这个瓶子的事。有时候李志军听烦了不理他,或者敷衍他,他就会把爷爷李树根搬出来,然后把自己说的是多么不孝和大逆不道。

李志军无奈的领着张博出了学校,去了陈德名的家。

陈德明家在学校附近,是学校给教师安排的职工房。因为离学校近,周围也清静,所以陈德明很喜欢这里。但是他的爱人不喜欢,嫌离市区太远,不方便,所以经常都是陈德名自己住在这里。

两人出了校门坐上车的时候,李志军又给陈德名拨了一个电话,仍是没人接。李志军就怀疑陈德名可能不在家,等两人到了时候,家里的确没人。

看来老师真是又出去游玩了,李志军心想。

因为他知道,老师陈德明的平生没什么大的爱好,但有两点可以让他废寝忘食。一是搞收藏,收藏一些瓶瓶罐罐;二是旅游,古城古都转悠转悠。但第二点也是为了第一点,还是为了收藏!

“又没人?”张博问道。

“嗯!估计老师又出差去了!”

“那咋办?”张博又问。

“还能咋办,回去等吧,老师每次出差都是看心情回来的。”李志军说。

张博欲言又止,既然到这个份上了也只好先回去了。两人快到家的时候,李志军的电话响了,是导师陈德明打来的。

的确,陈德名出差去了。

电话中他说他去了广州,找个朋友,办件事情。李志军问老师什么时候能回来。陈德名说这个朋友不熟,不知道事情什么时候能办好。然后他问李志军找他有什么事情。李志军说没什么事情,小事情,但一个朋友说是大事情,现在就成了大事情,所以就来找你让你看看这是大事情还是小事情。不知道陈德名听明白没,只是“哦”了一声,然后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后,张博埋怨李志军,说为啥不在电话里说明这次来意,你不说,陈德明怎么会知道你来找他干啥?他不知道你来找他干啥,他又怎么能尽早从外地赶回来。

李志军安慰张博,说别着急,等一天也是等,等两天也是等,我了解陈教授,他该回来会回来的,不差这一两天。其实李志军还是对这个瓶子不自信。以他对老师陈德名的了解,如果他在电话中直接告诉了陈德明自己手中有个爷爷留下来的瓶子,老师陈德名肯定会立马放下手中的事情迅速赶回来。如果兴冲冲的回来后,发现自己给他看的是这样一个瓶子,估计自己又要挨骂了。被骂个学术不精还行,要是再把老师给气出个好歹,那事情可就麻烦了。

张博听后虽有些不悦,但无言以对!

到了住了,下了车,李志军领着张博附近吃了个饭,吃完饭才回了创世纪大酒店,此时已是一点多。

“我回学校一趟。”刚进屋李志军说道。

“回学校干啥?”张博问。

“找个同学,问个事。”李志军转身又说:“你别跑远,一会儿就回来了,晚上一起吃饭。”说完背着包出去了。

不大的出租屋就剩下了张博自己,无所事事的张博躺在床上,两眼望着天花板,不知道是在发呆还是在想着什么,过了一会儿然后突然坐了起来,翻身下了床,从床底拉出了装那个装瓶子的包,打开包链,瓶子李志军没带走,还在。张博掏出瓶子,这是他头一次这么认真的看,一会儿举起,一会儿托着;一会看看底儿,一会儿看看口儿。不出所料,和以前一样还是没看出个什么名堂。

平时不仔细看还行,这一细看心里更是没底了。

这瓶子到底值不值钱啊?张博心里又一次呐喊到。要是不值钱,破瓶一个,那自己这一路上的辛苦折腾可真就白费了。想想自己的苦,想想自己受的罪,又看了看自己脚上的这双心爱少妇送的鞋,底儿都快透了,张博有些绝望,然后他使劲地摇了摇头,努力的让自己否定掉这个可能。

可张博又想,那要是值钱呢?李志军接下来会如何处置这个瓶子?卖掉?还是存放起来?

卖掉估计不可能,费这么大的劲找它是为了啥,不就是为了完成李树根的遗愿,好好珍藏起来,给爷爷一个交代,给自己留个念想。

那都头来自己得到了什么?

“助人为乐?”想到这里张博自己给自己翻了一个白眼,他都不相信自己能有这么高尚!

“几顿饭几个酒?”那自己也太闲了吧,为了这个跑这么远?啥饭能这么好吃!

张博一想到这里急了,急的牙直痒痒,他似乎才明白自己到头来可能什么也得不到,这和自己最初的打算简直天壤之别。

那时候李志军告诉他说李树根给他留下来的东西多,还珍贵,都是遗物。因此张博就想着凭李树根生前的事迹,他手里的东西是枣都是甜,到时候自己随便捞上一个都可能大赚一笔!可是到头来,他们却只找到了一个瓶子,找到的还是这么一个瓶子。

之前找瓶子的时候让他头疼,现在找到了瓶子仍让他头疼!这时张博恍然大悟,原来这不是一个值不值钱的瓶子,这是一个让人头疼的瓶子!

除了这个张博还想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李志军不补偿自己,为什么自己不补偿一下自己?

张博又重新端起了这个的瓶子,这次他不是在思量这个瓶子,而是思量起了李志军的爷爷李树根。

李树根,张博见过,小时候自己常去他家玩,一个不爱说话但特爱喝酒的干巴小老头,这是李树根给张博留下的最深刻印象。不过张博听他爹张天顺说李树根年轻时可不是这样,年轻时李树根滴酒不沾,不但不沾酒,还待人热情,精明能干,是村上最早出去打工的年轻人。不过去了什么地方,打的什么工大家就不知道了。因为李树根出去后就没怎么回来过,也没怎么跟村上的人有过联系,都是偶尔回来一次,也只是待上几天就又走了。不过李树根每次回来都很风光,像是在外面挣住了大钱。直到有人说李树根被抓了,坐了牢,人们才知道了他在外面的“事业”。说他在外面是偷东西的,不偷活人的,专偷死人的。

很多年后,李树根出了狱,回来后就没再出去过,也很少和人来往,性格也开始变得古怪起来。

想到这里,张博又看了看瓶子,结合着之前李志军说的话,张博惊诧道,“这瓶子莫非是李树根年轻时偷的?”

要是那样的话,那这瓶子可就老值钱了。可是这瓶子灰不拉几的,没一点光泽不说,瓶身上还连个图案都没有,这能是个宝贝?身为河南人的张博多少还是懂一些这方面的知识。

但是懂,也是略懂,一个李志军专业大学生都看不懂的瓶子自己又岂能看得懂。就这样,张博在自己的一片胡思乱想中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落的只剩下了一个尖儿,天边韵着红,外面已经没有了中午时的炎热和炙烤,之前寂寥的街道上已经有了三五成群出来纳凉的人,有说有笑,像冬眠苏醒了一般。张博也醒了,他不是苏醒,是被外面的人说笑声给吵醒的。张博困意犹在地睁开了眼,长伸了一个懒腰,身旁的瓶子差点被他给碰到床下,张博忙伸手去抓,还好抓住了瓶子,他心里咯噔了一下,睡意全无,然后起身点了一根烟,半靠在了床头上,一边吐着烟一边用手往瓶子里弹着烟灰。一根烟罢,张博起了床,把瓶子放回了包里,然后上卫生间洗了把脸,等了一会儿不见李志军回来,张博出了门。

张博没去远,人生地不熟,他只是在附近瞎转悠了一会儿,转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最后来到一棵树下。树下围着几个老头,这几个老头围着一副象棋,张博看着这群围着象棋的老头入了迷,忘了时间。张博忘了时间也不是因为他们下的棋,而是这几个老头的吵来吵去把张博带了进去,直到李志军给他打了电话,他才反应过来,然后起身回去了。

回到住处,李志军已经在屋里等着了。他问张博去干啥了,张博说没干啥,瞎溜达,看几个老头下象棋了,他又说不是看老头下象棋了,是看那几个老头吵架了。李志军“哦”了一声,觉得张博无聊,自己也听得无聊!自己的发小跟着自己跑这么远来看几个老头下象棋,心里不由得感到些愧疚。

李志军看了一下表,“走,请你吃上海好吃的。”李志军说。

两人拦了辆车,来到饭店,点了一桌上海菜,吃的张博赞不绝口,酒足饭饱,张博跟李志军聊起了闲嗑,张博问:“你今天一下午都在学校?”

“嗯!”

“上课了?”

“没有,去学校查些资料。”

“什么资料?”

“瓶子的。”

听到瓶子,张博眼睛一亮,起了兴,倾身忙问:“查的怎么样?”

李志军皱眉:“不怎么样,没头绪!”

张博不乐意:“怎么就不怎么样,没头绪?”

李志军摇摇头:“瓶子没啥特征,所以不怎么样;瓶子没名没款,所以没头绪。”

张博心灰意冷,眼睛也黯淡了下来。“这菜不好吃了,没家里烩面好吃!”

这时再吃也没味儿了,没吃几口就草草收了场。两人起身回了住处。回到住处,也没有什么交流。张博躺在床上看电视,李志军拿出床下包里的那个瓶子,看到瓶子,张博翻身睡了。李志军把玩了一会儿瓶子,然后也睡了。

就这样,李志军早上去学校,晚上回来;张博也是早上出去,晚上回来。李志军想领着他上海转转,张博说不去,说热,说累。喊了几次都被拒绝,李志军也不好再说这事。每天李志军起来去学校,张博每天起来也不知道去哪,就是瞎转悠。这样过了两天。

第三天,又是晚上两人吃过饭,床上躺着无聊,张博有点耐不住了,问道:“恁老师陈德名咋还不回来?他还回不回来了?”

躺在床上的李志军说道,“我也不知道!”

张博咬着牙:“你再打电话催催呗!那几个老头不会下棋,输了还光骂人。”

“打电话没用,老师每次出去都是看心情玩。”

“怎么个看心情玩?”

“就是心情好了多玩几天!”

“那心情不好了?”

“心情不好了也多玩几天。”李志军心平气淡地说。

“咦!要你这么说,那他是回不来了!”张博气愤道,然后转身蒙头睡去。

次日醒来,李志军又已去了学校,张博嘴上骂了一句,然后躺在床上发起了呆,呆了一会儿突然坐了起来,翻出瓶子,揣着它出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