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她以为她爱的人是杨勋,可是他却背叛了她,娶了辽国的溪月公主。
他们的爱情就这么完了、断了、散了……
她怀过耶律烈的孩子,也曾跟他在床榻上日日夜夜缠绵,她爱耶律烈吗?她能爱他吗?
他明明是她国仇家恨的仇人,他们之间只能又恨不可能有爱。
“我只爱我自己,我不爱你,也不爱任何一个男人。”最后赵如烟这样回答他。
与其爱一个男人受伤,为他们撕心裂肺的痛,不如只爱自己就好了。
从她在辽国坠入悬崖那一刻开始,她的心就已经没有爱了。
“该死的,你居然欺骗孤,孤要你死!”李元昊的喉咙咕噜做响,低沉沙哑如鬼魂的怒嚎。
赵如烟轻蔑地笑,“凭你?你的手劲一向稳健,可现在的箭头都在颤动,你下得了手么?你明明已经爱我爱得无法自拔。”
闻言,李元昊嘴角抽搐,拉满了弦,弓弯得像一轮满月。他不再答话,黝黑的箭身精准地指向赵如烟的心脏。
他眼里的两点红光亮了灭,灭了又亮。
所有西夏的士兵都在听着看着,他们神一般的皇上被一个女人毫不留情地侮辱,这个女人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皇上还会像以前无数次那样,一而再再而三的饶恕她吗?
赵如烟半侧了身体,笑着斜睨,李元昊高扬起箭头,却蓄势不发。
久久的对峙,赵如烟的笑容有些稳不住,嘴角一抿,不敢再咧。
她没有料到李元昊会迟疑。
如今她已经残忍的把他们的情分一笔勾销,他还顾念什么?帝王的爱,是最容易涣散和改换的。只要她在他生命中死去,他后宫中有那么多适合他的女人盼着,他有很多选择,还可以再爱。三年两年忘不了,那十年八年一定可以。
李元昊完全可以用他一向最简单最直接的办法,杀了她,重立他的王威,绝了他的后患,这是他最合算而且唯一的办法。
可是现在,他竟然在犹豫,这让赵如烟也在剧烈的山风中身形微晃。
难道在他的心里,她是不是比自己想象的更重要?因为他从来不是一个会怜香惜玉的男人?
可是想了想,她又甩甩头,就算他对她还有情意,那又怎么样呢?
难道她愿意留下来,去跟那么多女人共事一夫吗?与其这样,她情愿一死。
或许是上天跟她开了个玩笑吧,曾经她在悬崖边没有死在耶律烈的手上,这一次她是死也逃不了李元昊的掌心了。
就让她在他的手上结束自己的生命吧,反而孩子没了,她也没有了牵挂,说不定这样一死,还能回到现代。
她这个祸水公主,已经连累了这么多人的性命,难道还要人再为她牺牲吗?
挺起胸膛,赵如烟故意激怒他道:“李元昊,不要再勉强了,你舍得么?你根本离不开我,也不舍得杀我的,认命吧,你虽然冷血无情,可是命中注定你就是要被我这样一个女人耍着玩弄!”
箭矢破空而来,赵如烟终于扭正了身体,发自内心地对他最后一笑。
既然她连尸身,也不会给他留下。那么这最后一面,就笑着告别好了。
她感谢他,给了她这痛快的一箭!
赵如烟卸了伪装,看不到自己的笑容里夹杂了什么,只有他的凄苍无助隔了很远,却怪异地近在眸前。
前尘旧事在她脑海中呼啸而过,从穿越来北宋,到这里遇到的一系列的人和事。
父皇赵光义、母后依妃,青梅竹马的杨勋、杨昭兄弟,精忠报国的杨家军和杨元帅,耶律烈的腹黑霸道,耶律隆绪的执着痴情,一一在她眼前掠过。
箭风入耳,李元昊的弓无力地掉在地上。他眼眶里晶润莹亮,似有什么在闪烁。
赵如烟震惊地再看,被这点光乱了思绪,一阵台风般的旋转卷翻万物,那点朦朦胧胧的光亮也淡去,迷失在岁月的流转中。
她的意识混混沌沌地坠落在时空轨道中,现在她要去的,会是什么时代?
辽国皇宫。
华丽又不失雅致的寝殿内,里里外外站满了御医。
轮番诊视后,一众御医皆是束手无策,不由低首垂目,微颤着身子,脸上带着诚惶诚恐的表情,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坐离床榻不远的耶律隆绪一见他们这副样子,便知没有一个人是有用的,不由怒气冲天的掀翻了面前的镂雕檀木桌。
桌上精美名贵的雕花玉瓷杯顿时碎了一地,吓得所有的人不约而同的跪了下来。
“皇上息怒!”
“息怒?你们叫朕如何息怒?这么多人都唤不醒朕的爱妃,还留你们有何用?来人呐,全部给朕拖下去斩了!”
耶律隆绪此话一出口,求饶声立时响起了一大片。
“皇上饶命啊,是娘娘自己不愿意醒过来,臣等实在是无能为力啊!”
领头的王御医哆哆嗦嗦的说着,在盛怒的耶律隆绪面前吓得浑身颤抖、冷汗直冒,却不敢伸手去擦拭满头满脸的汗珠。
“你说什么?是烟儿自己不愿意醒过来?这是为何?”耶律隆绪一双剑眉蹙得死紧,声音阴寒无比,似要将房内所有的空气都冻结。
一双寒眸危险的眯了眯,冰冷无比的视线紧紧盯视着王御医,寒声道,“还不快给朕如实招来!”
“是是是,回禀皇上,恕微臣大胆猜测,烟妃娘娘想是受了什么巨大的刺激,悲痛伤心过度,这才一睡不醒的,娘娘这是在逃避现实啊,她是不想醒来后面对某些让她不愿意接受的人和事,所以潜意识不愿意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