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如烟低低一叹,只觉得身心疲惫。
兜兜转转的一圈,她还是回到了大辽,沦为耶律烈的俘虏。
为什么要让她面对这么多残忍的事情?
想到杨玉的死,杨家军的全军覆没,杨业慷慨就义……赵如烟只觉得自己像个千古罪人,罪孽深重。
“小主,热水准备好了。”屋外,一个侍女软声说道。
小主?赵如烟真是哭笑不得。
她是大宋公主,耶律烈却逼她做他的小妾,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苦涩的一笑,赵如烟对着门口,淡淡道:“进来吧。”
房间内一片漆黑,侍女重新掌灯,柔软的光线映了一地,满地红光。
侍女将水备好,作揖退下。
赵如烟走到梨花屏风后面,水雾袅袅,淡淡的雾气散发着温暖的热度。
水面上漂浮着玫瑰花瓣,暗香浮动。
赵如烟褪下破碎的粉红衣衫,赤裸的站进木桶中,水中激荡起圈圈涟漪,水花如一朵朵绽放的白色海棠。
她泄下头上青丝,如瀑布般的发顺肩而下,勾勒出优美的曲线。
不知不觉间,木桶里的水已经凉透,赵如烟如木偶一般呆滞地靠在桶内。
凉意入骨,白皙的皮肤也泡得微皱。
滴答。一滴剔透晶莹的泪珠在水面上溅荡起层层涟漪,如一朵殆尽的残花。
不知过了多久,待木桶里的热水都凉了,赵如烟才后知后觉的起身。
擦干净身子,换上厚厚的棉衣。
正坐在梳妆台前,不料门却被狠狠踹开。
风雪吹了进来,赵如烟转过头去。
“参见侧妃!”屋子里的侍女齐齐跪了一地。
她这才抬头看着门口站着的人。
年轻的容颜孤傲神气,一双美目紧紧地盯着她!
度云郡主耶律烈在这北院王府里唯一的妃子,尽管她只是个侧妃,但也是主子。
在这北院王府里,她的身份远比赵如烟要尊贵的多。
“你是大宋公主?”门没有关,度云的声音随着刺骨的寒风吹进来,让她心底一惊。
“是!”赵如烟抬起头迎上她的视线。
“你来这里想干什幺?”度云有些心悸地看着她一双妩媚清灵的眸子,那样的澄澈魅惑,仿佛能勾走男人的心。
赵如烟眯了眯眼,忽然嘲弄地冷笑一声,故意道:“我千方百计接近他,来到这里,你说我想干什么?”
“绑起来!”度云震惊地后退一步,心中莫名的害怕。难道,她是想用美色迷惑大王,再对他不利?
双喜立即用绳子绑住她的双手。
赵如烟仰着脸,笑得诡异:“我会杀了他!杀了你!然后再一把大火烧了这个该死的地方!将你们化为灰烬!”
度云吓得脸色苍白,指着她,一字一句道:“处死!”
“对!你不杀了我!将来我一定会杀了你们所有人!”赵如烟疯狂地喊着,心中快意无比。
她就是要刺激她,激怒她,让度云下令杀了她,这样她就可以解脱,可以自由了!
即便死,她也不愿意待在北院王府。
如果她的身躯回不了大宋,就让她的灵魂带着她的心一同回去吧。
耶律烈不可能杀她,那就假手度云好了。
辽国皇宫里。
萧太后跟新帝耶律隆绪大宴群臣,犒赏耶律烈大战宋军,凯旋而归。
宫里歌舞升平,觥筹交错,耶律烈冷漠地坐着,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
萧太后趁着这会大伙高兴,端起酒杯对耶律烈说:“哀家好久没看到度云了,为什么不带她一起来?”
“明天臣让她进宫来给太后请安。”耶律烈冷冷地啜了一口酒,心中有些不悦。
“哀家要你们一起来,烈,你应该有个子嗣了。你看,绪儿都已经登基了,再过些时日也该大婚了,你什么时候你也生个继承人?”
萧太后看了看身边无心应付朝臣的耶律隆绪,转而对耶律烈笑着说道。
耶律烈将一杯酒一饮而尽,突然间心里柔软起来,他淡淡地笑着:“不会太久。”
萧太后显然会错了意,以为耶律烈说的不会太久,指的是他跟度云。
于是她满意的点点头:“好啊,哀家等着听你跟云儿的好消息,将来北院大王的继承人可是要娶皇上的公主,来个亲上加亲!”
“绪儿,烈,你们可都要努力啊?”萧太后此言寓意深远。
她知道耶律烈此次凯旋归来,名声大振,在辽军里的威望又更胜一筹。
而自己的儿子呢?初登帝位,年纪太轻,又没什么战功。
所以要稳住耶律烈,保住她儿子的皇位,最好的办法就是联姻。
她这才催促耶律烈跟度云快点有个子嗣,如果耶律烈的子嗣,能跟将来皇上的龙子龙女结婚,那必然能收住他的心,省去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但耶律烈跟耶律隆绪显然都没有把萧太后的话放在眼里,此时两个男人都在出神,想得嘛,自然是同一个女人赵如烟。
门外突然跑进来一个一身黑衣的男子,饮酒作乐的群臣突然安静下来,不敢作声。
北院大王的黑衣十三骑是比地狱罗刹更加可怕的人!
“大王。”
“什么事?”耶律烈不悦地皱起眉。
他离开王府时,特意留下黑衣十三骑,保护赵如烟的安全,也是顺便监视她,不给她逃走的机会,如今他们来宴会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