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被掳劫的过程中,她也曾经醒来,却看到了这些强盗们,正在残杀着辽国的一些士兵。
忘不了那些惨死在利刃之下、伤口深可见骨的辽兵,他们虽然是辽人,可是他们也是人。
为什么,这些人明明说的就是契丹话,他们与那些辽国士兵有什么深仇大恨,与她又会有什么不共戴天之仇,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她,又为什么要屠杀自己的同胞?
这些人掳劫她的目的,成为困扰赵如烟最深的疑问。
想起那个掳劫了她的陌生男人,赵如烟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她不知道,也实在猜测不出,这个陌生男人,究竟是谁,能够如此的恨她入骨。
他带着冷笑,用仇恨的眼神,注视着她,如此冷酷,如此无情,仿佛与她有几世之仇。
是什么原因?
是什么人?
又是什么事?
为什么这个男人,如此恨她?
疲倦地闭着眼,却仿佛还能见到,他那充满了愤恨的双眼,狠狠地瞪视着她。
一股极深的寒意,箭一般射向赵如烟,令她瞬间惊醒。
惊慌的水眸,在睁眼的瞬间,就看见了那双仇恨的眼睛。
两个男人正站在赵如烟的近前,垂首看着她。
为首的男人黑眸里映着火,闪亮的光芒里带着恨、带着厌恶,还有骇人的残酷,都在他的眼底尽情地燃烧。
他面无表情,但那双眼睛却又透露出,他有多么渴望,能够置她于死地。
赵如烟并不怕死,但是这男人眼里透出来的那份恨意,却让她不寒而栗。
沉默了数天的男人,此时终于开口:“你的罪孽,必须用你的血来偿还。”
赵如烟瞪圆了眼,不明所以,她带着悲愤,也带着疑问。
不明白!
她真的不明白!
她?罪孽?
她有什么罪孽?她不过是一个被无辜的掳劫至辽国的战俘而已?
是什么样的欲加之罪,能让这个陌生的男人,这般何患无辞?
赵如烟很想问,她希望能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可是,她没有机会了。
随着冷漠男人认可的目光,一个沾了水的鞭子正在迫不及待地高高举起,另一个男人正在抡起强壮的胳膊,高高扬起皮鞭,手起鞭落,伴随着一股强劲的风力,准确地抽落在赵如烟孱弱的身体上。
这一鞭,用尽了全力,毫不留情。
血水飞溅。
赵如烟纤弱的身躯上,中鞭的部位痉挛着弹跳着,稚嫩的皮肉霎时间片片飞扬。
从来没有经历过,如此剧烈如此惨重如此残酷的疼痛。
赵如烟也从来没有听到过,自己会发出如此凄惨的呼号。
以前就算是被耶律烈折磨,她也从未体会过如此切肤的疼痛。
然而,一切并没有因为她深入骨髓的痛楚,而结束。
紧接着,又是第二鞭。
鞭子的起落声无限的凄厉,施鞭的男人,依然是全力以赴,不曾因为她无助的哭喊,而给与她分毫的同情。
这一次,赵如烟再也发不出痛楚的呼喊,只来得及一声闷呼,剧痛让她很快就晕死了过去。
鞭子再一次被高高地举起,却被旁边的男人及时以眼光制止。
强烈的恨意让施鞭人意犹未尽:“首领,为什么不让我继续?”
男人冷冷摇头,眼中闪烁的却绝不是一丝一毫的怜悯,声音冷酷若冰:“她顶不住三鞭子的。”
残忍地看着倒在地上的赵如烟,她身上鲜血的血红与苍白如雪的小脸儿,形成惊人的对比。这一切,都让他露出冷冷的快意的笑:“给她治伤,现在必须留着这个贱人的命。”
男子冰冷的脸上,带着地狱的使者也要甘拜下风的邪佞笑容:“等待愿者上钩。”
复仇心切,他已经有些迫不及待:“我要让她活着,活着看到那一天。”
男子带着冷笑,用仇恨的眼神,注视着伤重的她,一字一句地告诉她:你已经没有活的机会。但是,我却不可能让你那么容易的死。
身上那剧烈的痛,让赵如烟又一次的从恶梦中惊醒。
又是一个黄昏,夕阳的余晖,正在从外面那自由的世界,映射入狭窄潮湿的石窗,将冷硬坚固的石墙、还有那个曾经下令鞭挞她的男人,同时抹上了浓重的色彩。
赵如烟淡淡地失血的唇边,讽刺的唇角轻勾。果然,老天不肯给好不容易从死神手中挣扎出来的她以片刻的安宁,那个恶毒的男人,此时正坐在这间囚室的木椅上,静静注视着她。
夕阳的余光,将那张有着契丹民族深刻轮廓的面容映衬得有如雕刻,一身纯黑色的衣袍,则将男子并不非常高大的身形,勾勒得分外不近人情。
是的,她清晰地看到他了,清晰到恐怕到了下辈子,她也不会忘记这个憎恨她的男人究竟长什么样子。但是,看清了他,只是让赵如烟更加清楚地认定了另一点:那就是,她从前真的不认识他,甚至从来没有见过他。
男子黑亮的眸子,淡淡的一瞥,扫过赵如烟破旧的染血的衣衫、伤痕累累的手、还有脚踝间那副沉重的铁锁。那双黑眸里依旧燃烧着厌恶、仇恨和冷酷。
早就已经领略了这个男人有多可怕,他所说的只言片语中,每个字都是那么的残酷冰冷,好像纤弱的她,就是这世上最渺小的蝼蚁。
他对她的恨,赵如烟也已经适应了。虽然不知道,恨从何来。她绞尽了脑汁,也没有想出,自己究竟是哪里得罪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