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战旗
1475000000043

第43章 国际友人

“足球是啥球呀?拜什么人呀?”戴金花还是不懂。

桌上摆着鬼子军部的授权书和东安放送局的请柬,边上的留声机正放着音乐。柳文婷道:“我觉得这是一个接近鬼子中枢机构的机会,可以答应。”

“我不同意。”钱柏豪把脸一黑,焦虑地看着柳文婷。

“龟井一郎已经把请柬放到你手上,你以为这是可以推得掉的吗?”

“那也不能去,一旦你的身份被他们发现,你就完了。”钱柏豪说什么也不同意。

“喝点水。”柳文婷倒了一杯水递给钱柏豪。

“文婷,你跟龟井一郎有着血海深仇,你能保证你见到那个畜生,你不会开枪杀了他?”

“我保证顾全大局。”

钱柏豪把水往桌上一顿,猛地站起来,诧异地看着柳文婷,“帮鬼子播音,你会被当做大汉奸,遭到万民唾骂,贱如鼠辈呀,这对任何人的打击都是很大的。”

柳文婷却是一脸的平静,“我既然选择回来,选择用特殊的方式报仇,我就做好了准备,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可是,我怕这份清白最终会变得不清不白,就是死了都会被冤枉的呀。”

“只要九泉之下,金戈能理解我就行了。”

钱柏豪的内心被这句话狠狠击中,看着柳文婷,难掩心中的痛苦,“我理解还不够吗?”

“柏豪,别这样。”柳文婷不敢面对钱柏豪的这份感情,只能转过身去。

钱柏豪板着脸,“反正我不同意,我是宁可报告上级,把你撤出东安城,也不会让干这件事的!”

柳文婷一惊,死死咬着自己的嘴唇。

是夜,龟井一郎拿着那发没有打响的子弹看着。村上走了过来道:“阁下,我们为什么要这样求钱柏豪这个支那商人?”

“没办法,他手里有皇军要的东西呀。”龟井的目光依然盯着子弹。

“那您为什么又让她老婆到放送局工作呢?”

龟井抬起头,“因为我对他不放心,对了,对于那个林百合的调查得怎么样了?”

村上摇头:“这几年仗打下来,很多人证、物证都非常难找到了,钱柏豪曾经上学的那个学校南迁重庆,留下的档案也因一把火烧没了。”

“有人纵火?”龟井听得眉头一皱。

“不是,是留守学校的一个工友,晚上喝了一点酒后值班,将油灯碰翻失的火。”

“人呢?”

“烧死了。”

“什么时候的事?”

“两个月前。”

“不早不晚呀。”龟井眯起了眼睛。

“警察局和宪兵队都勘察过了,结论相同。”

龟井摇头,“轻易得到的结论,往往都是不可靠的,从今天开始,密切封锁出城的各个要口,一旦发现钱柏豪和林百合想出城,即刻缉拿。”说着龟井一郎拿出钳子把弹头拔掉,一倒弹壳,里面却是空的,没有火药。

卧室内,钱柏豪心情沉重,在维纳斯雕像的耳朵上一按,雕像后背打开,钱柏豪从里面将电台拿出,打开开关,调好频率。只是每个动作都比平常时要迟缓。拿着一张“近日受到龟井一郎多次怀疑,特请求撤离”的电文,正准备发报,却被柳文婷伸手拦住。

“柏豪,你为什么不把我的原因写清楚,这样你就可以撇清关系。”

钱柏豪摇头,“你知道我们的家法很严的,处罚更是近乎残酷,你受不了的。”

“那也不能让你一个人背呀。”

“文婷,我的世界因为有你才有色彩,因为有你才有生机,你要是不在了,我宁愿变成黑白的遗像。”说着,钱柏豪拿开柳文婷的手,按着按键,开始发报。可柳文婷再次将手按在上面:“如果你让我去,让我有机会为金戈和金母报仇,而我如果还活着,我、我就答应,以后会跟着你。”

钱柏豪浑身一颤,不敢相信地望着柳文婷,半晌才回过神来,看着双眼噙泪的柳文婷,“你说什么?”

“我答应你。”柳文婷关掉电台,站起身来。钱柏豪呆呆地看着柳文婷,嘴角颤抖,热泪盈眶,上前一把抓住柳文婷颤抖的双手,一下放在自己心口,激动地说道:“文婷,这么多年了,我无时无刻不在等这句话,今天,终于等到了,谢谢你。”

看到钱柏豪这模样,柳文婷的泪水顺着眼角淌下,钱柏豪怔了一下,摇了摇头,“可是此时此刻,我倒是有些乘人之危了。”说着他松开了柳文婷的手。

柳文婷有些吃惊地望着钱柏豪,“我,我是真心的。这么久来,你对我……”

钱柏豪犹豫了一下,最后点了点头,“我相信你!不过,我也要说,如果我们完成了计划,我还活着的话,我一定娶你,但不是现在!”

第九大队的营地里被打扫得干干净净,进门的大道上支了一个简易的牌匾,上面用松枝野花装点着,中间四个大字“欢迎回家”。

道路两边全是九大队的战士们,众人列队欢呼,各个笑逐颜开,于大海组织的民乐队,一个敲着锣打着鼓。

金戈带着康复的戴金花跟大家握手,敬礼,一时间好不开心。

金戈望着牌匾问胡二炮:“这几个字是谁写的?”

“大海写的。”

“有进步,对了,你的字写得怎么样了?”

胡二炮一听,急得只抓脑袋,戴金花一看不乐意了,上前拉开胡二炮,“有你这样的吗,一回来就数落人。”

“我错了,我错了。”金戈忙笑着告饶。

“猴子,训练怎么样?”

“金花姐,还有几项不达标。”

戴金花一瞪眼道:“那还不快去训练?”猴子吓得一吐舌头,转身要走,却被金戈一把拽住,“你还说我,回来就开枪放炮,猴子,不听她的,今天大家放假,明天我陪你们练。”戴金花生气地还想争辩,却被金戈死死拽着。

猴子一脸茫然,“你们俩现在到底是谁管着谁呀,我们以后到底听谁的命令呀?”众人一阵哄笑,羞红了金戈和戴金花的脸。

房间窗明几净,金戈走了进来,立刻有战士将一个皮制小箱搬了进来,金戈赶紧迎上去接着。

“这个东西放在这。”金戈把小箱子放在桌上,从里面取出一台收音机,小心翼翼地抱着,准备放在床头柜上,可是一个用子弹壳做的相壳抢先一步被放到了柜子上。金戈一看,正是自己送给戴金花的那个相框,相片上戴金花正手舞足蹈。

“我说过我可以等你转过弯来,但是不等于退出。”戴金花霸气地瞪着金戈。

金戈苦笑一声,“那我暂借一下行不?”

戴金花一指照片,骄傲地问:“还有什么比她更宝贵的吗?”

金戈连忙摇头,“没有了,没有了,我就在这放一个收音机。”

“收什么机?”戴金花听得新鲜。

“收音机,就是一种能说话、能唱戏的无线机器。”

戴金花不屑地看着金戈,“它说的有我说得好,唱得好吗?还得放在床头,这么重要的位置?”

“这个东西表面上听广播,重点是接收上级密电指示。”

“这么重要呀,你早说呀!”戴金花麻利地把自己的照片拿了下来,金戈将收音机放在了上面,开着玩笑,“您真识大体,顾大局呀。”

戴金花看了看,把自己的照片摞在收音机上,金戈的笑脸顿时僵住,戴金花瞟了一眼金戈,又把自己的照片往边上挪了挪,小声道:“我知道你有你前妻的相片,把她也摆在这里呀,我不会介意的。”说完不再管金戈同不同意,自己往后退了两步,欣赏着自己的杰作,自说自话:“我知道她比我长得漂亮,长得水灵,有文化,但是我比她实在。”边说边提起桌上的茶壶给金戈倒了一碗热水,又加了句“比她有温度”。

“金花。”金戈望着热水刚想说话,又被戴金花打断。

“不说了,对了,你不是说这个匣子里的人能说话吗?你让他唱一个《穆桂英挂帅》我听听。”

金戈一笑,轻声道:“你以为耍猴呢,你要他翻个筋斗他就翻呀,那得电台播什么,你才能听什么呢。”

“啰唆,你先打开行不行呀,急死我了。”

金戈夫奈,只好把电台打开,正好是《穆桂英挂帅》选段——“想当年桃花马上威风凛凛,滴血飞溅石榴裙”,戴金花高兴得一巴掌拍在金戈肩上,一脸的得意,“怎么样!听我的话,她就是正确的呀!”

“有生之日责当尽,寸土怎能让他人,藩王小丑何足惧,我一剑能敌百万兵!”收音机里继续唱着,戴金花也跟着得意地唱了起来,金戈赶紧调台,一个嗲声嗲气的女声传了出来,戴金花听得浑身被电击一般抖了一下。

“国军士兵们、八路弟兄们,你们是不是还在为了所谓的主义吃不饱、穿不暖呢?快放下枪回到皇军这边来吧,皇军对你的过去既往不咎……”

戴金花听得眉头紧锁,指着收音机大吼:“关了,关了!”

但金戈似乎走了神,戴金花喊了两遍金戈才反应过来。

“我让你把它关了,你没听见是吧?!”

“噢!”金戈关上收音机,戴金花生气地斜眼审视着他,“你是不是觉得这个吃了骚狐狸、黄鼠狼的女人声音特别好听呀?”

“没有,我只是想从鬼子发布的消息中找到有用的情报。”金戈忙挥着手澄清。

“真的?”戴金花还是有些不信,“这号女人,我看比汉奸还可恨,进城被我撞见的话,立马就崩了她!”

金戈一听,马上提醒:“你不能随便杀人。”

“我图个嘴痛快,你就心痛了!”戴金花忽的一下,把收音机上的照片拿下,转身就往外走,刚走两步,又返回来,使劲掐了一下金戈的胳膊,“我警告你,进了城可别让这骚娘们儿把你的骨头给麻酥了,魂勾跑了!”

“哎哟!”金戈痛得直咧嘴。

戴金花走后,金戈独自守在收音旁,心里总觉得刚才收音机里的女声似曾相识。

东安城的放送局内,柳文婷坐在播音室内,对着麦克风,丹唇微启。

“这里是东京百合为您播放,谢谢您的收听,さようなら(再见)。”说完用涂着猩红指甲油的手一按开关,将一首日本风格的曲子放出,随即摘下耳机,戴好帽子,起身离开。

刚出播音室,门外便有人不断地对她点着头示好。穿着格子西装的杜局长走了过来,用带点娘娘腔的声音极力讨好:“我要窒息了,我要死了。林小姐迷人的声音是可以杀人的呀。”

柳文婷礼节性地笑了一下,杜局长还不肯结束,继续说道:“尤其是最后这篇稿子,您改得真是风采锦绣呀。”

“关键还是要掌握翔实的资料,这样才不会言之无物呀。”柳文婷将手里的一叠文稿递给杜局长。

杜局长连声答应:“对对对,你到我办公室来,有一篇重要的稿件我们一起研究一下,晚上就要播发的。”

“这么急呀。”杜局长点点头,拍了拍手中一大本“战情通报”,然后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柳文婷勉为其难地跟了上去。

和杜局长讨论完稿件后,柳文婷走出了放送局大门,下意识地拉低帽檐,却发现西装笔挺的钱柏豪已经站在那里等着。

“你来了。”

“外面风大,上车。”钱柏豪拉开车门,柳文婷上了车。

“我下班自己可以回家,你不用每次接。”

“这样安全些。”钱柏豪望着柳文婷,眼里充满柔情。

“谢谢,”柳文婷赶紧岔开话题,“对了柏豪,今天我在杜局长那里改稿子的时候,从鬼子的‘战情通报’里证实了,上次在东安医院牺牲的那个卢亮,确实在组织破坏鬼子的一个重大秘密计划。”

“哦?知道是什么内容吗?”

“不知道,但许多线索都是指向东安城。”

“也许这就是‘死海计划’呀。”

“那共产党不是比我们领先了吗。”柳文婷听得一惊。

钱柏豪转过头,有些警示地看了柳文婷一眼。

此时,金戈正在对着收音机接收指令,戴金花坐在一边看着。

“0246 8716 3450 9274 9713,播报完毕。”金戈仔细地作着记录,戴金花忍不住插嘴:“毙了,是不是就是完了。”

“是结束了。”金戈话音未落,戴金花伸手就把收音机关了。

“那就不听了,一不小心那个骚娘们就会冒出来,正经男人扛不住这个。”金戈听得直摇头,拿出电码本破译,戴金花瞪大了眼睛看着,露出了羡慕的表情。

“你老盯着我看干什么?发毛。”金戈一边翻译一边感觉到戴金花正看着自己。

“我现在越来越觉得你不拿枪,拿笔,更好看。”

“那谁拿枪打鬼子呀?”

“我呀,”说着戴金花一指信纸道:“念念。”

“上级要我们迅速进入东安城,配合国际反法西斯同盟,迅速查清、摧毁鬼子的‘死海计划’。”

戴金花皱着眉道:“我们到哪里去查呀?卢亮牺牲了,一点线索没留下。”

“兴许要打football。”

“啥波?”戴金花听不懂英文。

“拜仁足球!”

“足球是啥球呀?拜什么人呀?”戴金花还是不懂。

东安城内,戴金花别别扭扭地穿着旗袍,挽着头戴礼帽,眼戴墨镜,一身长衫的金戈。戴金花穿不惯高跟鞋,金戈胳膊用力支撑着她。

“我说不让你来你偏要来。”金戈小声地埋怨着。

“那你也没说非要穿成这个鬼样子呀。”

“这怎么是鬼样子嘛?我觉得挺好看的呀。”

“这就叫做好看了?”戴金花一肚子气。

“啊。”

“那我平常穿得就不好看了?”

“应该是没有这个好看,你看这多衬身材呀。”金戈上下打量着戴金花。

戴金花生气地暗中掐了金戈一把,“流氓,我这就把它换了。”

金戈一听,眼珠一转,“这个可是花了很多钱租的,你要是不穿,也是要给钱的。”

“很贵?”戴金花顿时迟疑起来。

“大概值十只老母鸡吧。”

“败家玩意儿。”戴金花一听,气就不打一处来。

金戈偷笑着刺激戴金花,“你要是实在觉得不方便,你就先回去好了。”

“不就一双高跟鞋,一件旗袍吗?又不是什么刀山火海,我就不信我拿不下来。”戴金花挣脱金戈的胳膊,抖擞精神刚要往前迈,高跟鞋一下子崴在一石头缝里,戴金花身子一歪,金戈赶紧上前一把扶住,讨好着为她开脱:“是路不平,是路不平。”

“正确!”戴金花抬头望着天。

操场内,一个金发碧眼的德国人正在和几个日本人踢足球,四周的鬼子持枪警戒着。

戴金花好奇地问:“唉,那就是足球?”

“是,踢进对方球门就算赢。”

“这有意思吗?一大群人追一个破皮胆子,傻吧。”戴金花感到不可思议。

“我不觉得,把你的洋伞撑开。”戴金花愣了一下,赶紧把挂在胳膊上的洋伞打开,洋伞上绣着一对醒目的鸳鸯。

“把伞面对着球场。”

戴金花将雨伞放下,假装检查伞面。足球场上,金发碧眼的劳尔一记长传,足球“意外”地飞越铁丝网,直接奔金戈这边飞了过来。戴金花眼疾手快,将洋伞一丢,上前就是一拳,准备将足球击飞,眼看就要打着皮球,金戈突然一拽戴金花的胳膊,戴金花顿时失去平衡,球没打着,却被砸在金戈身上的足球弹到。

踢球的鬼子哈哈大笑,戴金花气得七窍生烟,对着场上大骂:“奶奶的腿的,我拍死你!”

金戈死拽着戴金花的胳膊,拼命地使眼色,“别咋呼,装痛,快!”

“哎哟,哎哟!”戴金花一愣,开始装起来。鬼子笑得更加开心,同样笑着的劳尔叉着腰,无奈地摇摇头,一个鬼子要上前捡球,劳尔摆摆手,“我踢的臭球,我捡。”说完从一个哨兵口跑了出来,走到金戈跟前。

“嗨!把球还给我。”

金戈用脚踩着球,抬头一看,只见劳尔胸前的运动服上绣着一个醒目的拜仁足球俱乐部的标志。

“你看不见你的球打到人了吗,还把我的伞弄坏了。”金戈故意指着旁边绣着鸳鸯的洋伞。劳尔仔细地看了看道:“那是两只水鸭子?”

“是鸳鸯。”

“也是水鸭的一种。”两人相互看了一眼,对上了暗号,戴金花却看得一头雾水。

金戈小声问:“什么时候拿情报?”

劳尔低声答:“下周一,地点,街心公园雕像下。”接着又大声喊道:“把球还给我。”

“你应该先赔礼道歉。”金戈也大声地演戏。

鬼子佐佐木看金戈不还球,气得端着放在旁边的刺刀走了上来。劳尔挥手制止:“不,足球场上要文明。”

佐佐木忙道:“是,球场和战场一样,没有什么对不起,只有输和赢,你们中国是这个!”说着伸出小拇指比画起来。

金戈冷笑一声,用脚一拉球,顺势把球撩起,然后猛的一后摆腿,整个身体犹如盘马弯弓,一脚踢了出去。足球如离弦之箭,从鬼子的守门员眼前掠过,直挂球门死角。劳尔佩服地点了点头,就连不懂足球的戴金花都咧开大嘴乐。“真行呀,你的脚跟手一样呀!”

“你这是夸人吗?”金戈听得不是味。

“听不懂呀?”

“手脚不分那是什么呀?”

“牲口。”戴金花脱口而出,说完就后悔了,赶紧捂嘴,起身就跑,鞋一歪差点摔倒,金戈死死拽住戴金花的胳膊,头也不回地走了。

小鬼子佐佐木无地自容,端着枪就要往上冲,却被劳尔制止了。

金戈和戴金花气喘吁吁地回到房间,戴金花直接把高跟鞋踢掉,光着两个大脚丫子。金戈一看,皱着眉有些不高兴,“你稍微注意点形象行不?”

“我乐意。”戴金花头一偏。

“地上凉。”金戈倒了杯水递了过去。

“这还像句话。”戴金花接过碗咕咚咕咚地大口喝了起来。

金戈笑着摇了摇头,知道拿戴金花没办法,“慢点。”

“唉,你说我们的地下党里怎么会有高鼻子蓝眼睛的洋人呀?他是哪国人?”

“德国。”

“德国,是不是希特拉那个国家的?”戴金花觉得有点印象。

“知道的还不少呀,不过不是什么希特拉,是希特勒。”

戴金花可不管那么多,一脸得意的表情,“政治学习学来的,可是这个法西斯德国不是跟小鬼子穿一条裤子吗?”

“德国也有爱好和平反法西斯的人呀,他叫劳尔,是国际反法西斯同盟的人员。”

“潜伏得够深的啊。”戴金花佩服的抽出了拇指。

金戈严肃地点了点头,“上级动用这样一个高级间谍一定是到了万不得已了,也说明这个死海计划是多么重要。”

“看得出来,小日本对他还是很尊敬的,他弄的情报肯定行。”

戒备森严的地下掩体内,踢足球的鬼子兵佐佐木正守着一个厚重的大铁门。身穿西装的劳尔抱着一堆文件走了过来。

“我把这些文件放回资料室。”

“对不起,劳尔先生,时间已经过了,里面清场了。”

劳尔一愣,把手头的一大叠盗料往哨兵手里一放,生气地道:“这里全部都是特一级的死海计划情报资料,你负责收好,丢了,遗失了,泄密了,跟我没关系。”说完转身就走。佐佐木慌了,赶紧拦住劳尔。

“对不起,劳尔先生。”

劳尔站住,缓缓转过头道:“我们是同盟国,日本人是不可以怀疑我们德国人的。”佐佐木低着头,劳尔从口袋里拿出钥匙,大大方方开门进了密室。

佐佐木只好无奈地在门外道:“那您快点。”

一进密室,劳尔迅速打开桌上的台灯,拿出文件,用微型照相机拍了起来,不到一分钟时间便将死海计划拍完。

空着手出来后,劳尔岔开胳膊,摘下帽子示意佐佐木检查,佐佐木没有发现什么,劳尔戴上帽子转身离开。而从另一张门进来的龟井一郎和村上看到了劳尔的背影。

龟井一皱眉问道:“他来干什么?”

“归还一些档案。”佐佐木老实地回答。

龟井看了一下手表,有些奇怪,“这个时候还允许这么做吗?”

“我拦他了,可是他硬要进去。”佐佐木显得很无奈。

“八嘎!”龟井一郎抬手就要打佐佐木,边上村上拦住,“阁下,劳尔是大本营请来的德国专家,在这里已经三个月了,他是有权利进出这些地方的,只不过很傲慢。”

“是吗?”龟井疑惑地转着小眼睛。

劳尔回到房间迅速关上门,警觉地顺着窗缝往外看了看,见没有什么异常,赶紧从帽子里拿出两个微型胶卷。想了一会,劳尔将墙上的足球拿下,用小刀挑开缝合线,再扎破球胆,把其中一个胶卷放了进去,然后拿起针钱仔细地将足球缝合起来。

街心公园人来人往,路边上,金戈和戴金花满脸黑乎乎的正在一边卖烤红薯。两个穿便衣的特务走了过来。

“又甜又香的烤红薯呀!”金戈吆喝起来。

戴金花暗中拉了一把,“不会喊瞎喊什么!”说完开始拉长腔吆喝:“烤红薯——吃啦!”听着非常地道的吆喝,便衣溜达着离开了。

“可以呀,干什么像什么。”金戈马上乐了,小声夸戴金花。

“那是,要不怎么说你离不开我呢。”戴金花话里有话地戗住金戈,看到金戈有些尴尬,戴金花也就不再往下逗,咳嗽一声,“你说那个西洋人今天会来吗?”

金戈望着四周道:“这几天城里风平浪静的,应该没有出事。”

佐佐木带着四个穿着运动服的日本人跑到劳尔房间外,大声邀劳尔出去踢球,连喊了几声却没听到回答。哨兵在一旁:“劳尔先生刚出去了。”

佐佐木有些沮丧地刚要转身,边上的人拉了拉他道:“我们没有足球,是不是借劳尔先生的球先玩一会?”佐佐木点点头,推开劳尔的房门走了进去。

进房后,佐佐木四下寻找着足球,终于在墙上看到了挂着的足球,上前摘了下来,可是拿到手里却感觉足球没气了,用劲一捏,足球一下瘪了,漏气的地方发出刺刺的响声。佐佐木瞪大了眼睛,看着漏气的地方。

街心公园内,金戈焦虑地看着表,不免有些奇怪,“怎么还不来呀,等会儿到了吃饭的时候,是很容易被人发现的。”

戴金花一边吃着烤红薯一边问:“不会真的出什么事了吧?”话音未落,远处传来刺耳的枪声。

“真的出事了!”金戈大惊。

“我的嘴怎么这么臭呀!”戴金花恨得直拍自己的嘴。

一时间,警笛四起,街上的行人纷纷躲避。只见劳尔浑身是血地往这边狂奔,边跑边开枪还击。后面的鬼子不时被劳尔打倒,但依然穷追不舍。

“是劳尔!”戴金花双手一下就伸到地瓜筐里,抓住驳壳枪就要上。

“别动!”金戈按住了戴金花。劳尔不顾一切地往街心公园这边跑来,后面的鬼子越追越近,路上的行人吓得四下逃散。

戴金花焦急地道:“再不动,人家外国哥们就真的被鬼子打得动不了了。”

劳尔在离街心公园十来米的地方,连中鬼子两枪。

金戈沉重地按着戴金花,“我们已经没有救出劳尔的可能了。”

“那就按原计划撤?”戴金花松开了抓枪的手。

“大哥。”金戈刚要走却发现了人群中金玉的身影,不由一愣。

劳尔竭力扑向一个躲避不及的黄包车,将坐在车上的金玉吓了一大跳,拉车的丢下车就跑。

“啊,你别过来呀,我跟你没关系。”车上的金玉手足无措。

劳尔瞪大眼睛看着金玉,一只手死死扣住金玉的脚,喘着气看着他,“东安的命。”可还没等金玉弄明白,劳尔手一松,倒在地上,咽了气。

“啊!”戴金花震惊地叫了起来,金戈赶紧用力把戴金花的头往下按,心里却想着怎么去和大哥相认。

金玉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傻了,还没反应过来,后面的鬼子和汉奸已经追了过来,拿着刺刀对着金玉大吼着:“举起手来!”

金玉惊恐地举起了手:“是这个人自己跑过来的,跟我无关呀。”

鬼子兵不由分说,上来对着金玉就是一枪托,立刻有汉奸上来搜身。

村上赶上来,看了看四周,从死去的劳尔身上搜出了一些本子,其他一无所获,村上皱着眉,来到金玉身边。

“他跟你说了什么?”

“子弹打穿了他的肺,他说不出话了。”

“给你什么东西没有?”

“你们不是都搜查过了吗?没有呀!”金玉直想摆脱关系。

村上掏出手枪,一下顶在金玉头上,恶狠狠地威胁着他,“不老实,我枪毙了你!”

“我、我、我这事真的跟我无关呀。”金玉脸色惨白,手脚都不听使唤地发着抖。正在这时,边上一个人走了来,“我给他担保,他是一个良民。”

“钱先生?”村上扭头一看,鬼子的刺刀后面站着衣冠楚楚的钱柏豪。

“钱柏豪?”远处的金戈看见钱柏豪也是大吃一惊。

村上一挥手,钱柏豪被士兵带了过来。

“钱先生,你为什么要替他担保?”

“为了龟井先生曾经把他们一家全部杀了,就留下金玉一人,如果再杀,就很难体现大日本皇军的‘共荣’了。”钱柏豪的表情还是那么平静。

村上的脸一点点笑了起来,拍了拍钱柏豪的肩膀,“钱先生,朋友。”说着对金玉一挥手,士兵将金玉放开,金玉忐忑不安地看了看钱柏豪,两腿哆嗦地快步离开。钱柏豪一边用眼角瞟着离去的金玉,一边给村上点着烟。

村上对着士兵大声命令:“把街心公园给我包围起来,不许一个人走。”鬼子汉奸呼啦一下将街心公园给包围起来。戴金花赶紧拉着金戈躲避。

“给我挨个的查。”

鬼子和汉奸将老百姓赶在一起,稍有不从,抬手便打。

一辆小汽车疾驰而来,车门一开,龟井一郎走了下来,翕了翕鼻子,看了看血溅满地的劳尔,缓缓问村上:“接头的抓到没有?”

“这个家伙先开的枪,估计接头人听到枪声跑了。但我还是把街心公园给包围了。”

龟井点了点头表示满意,向被围的老百姓走去。

“发现嫌疑人了吗?”

“都仔细搜了,没有发现什么。”

龟井一郎眯着眼,扫视了一下蹲在地上抱着头,包袱行李散开的老百姓,突然翕了翕鼻子,似乎闻到了什么味道,忙四下寻找,终于发现街边上的树下有一个烤白薯的大桶正冒着诱人的香气。

“这是谁的?”龟井一郎指着大桶大声喊道,老百姓里却没有人回答。龟井一郎走过去拿起一个烤红薯,吃了一口:“这就是接头人。”

村上凑上来问:“军统的人还是苏联人?”

“红薯可以得烤这么好的,只有土八路!”龟井一郎狠狠地将咬了一口的红薯丢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