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越来越近,我将自己藏在一堆灌木从里,仔细辨别。感觉像人,又觉得不像只觉得白雾里隐约出现个影子,个头还挺高,但走路却摇摇晃晃。
那影子踏入可视范围之内的时候,我居然感觉额上流下一滴汗,可是,当那影子清晰了之后,我愣住了,这……
“方觉?是你?”我从灌木丛里出来,看到来人,迎了上去。
方觉见到是我,并不觉得差异,对我点点头。
“其他人呢?”我看看他身后,并未见到玄沌子和清远。
方觉走到我身边,说到:“你走散了,我来找你。”
我见他表情放松,也没多想,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又说不出是哪里,只觉得空气中有些味道不对,仔细闻闻,也不知道闻到什么,于是问他:“你有没有闻到什么?”
方觉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随即又恢复原状:“这山里总归有些东西,有味道也很正常。走吧,都在等你。”
“恩。”
我点头,便跟着方觉往来时的方向继续走,但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儿。跟他聊了几句,方觉也不是爱聊天的那种,有一句每一句的搭着。走了一段路,我觉得似乎越来越远了,不可能啊,我只不过走了没几步,怎么就绕了这么远了?这其中……有古怪。
停下脚步,我看着方觉的背影,有些说不出的奇怪,方觉也察觉到了我停住了,转身看着我:“怎么了?”
我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问到:“你跟风舞阳什么关系?”
方觉也盯着我看,一会儿说到:“正常的男女关系。”
哈。听到这个答案,我要笑喷了,若是风舞阳听到会不会吐血呢?不过,方觉说这种话,倒还真的很合适。我过去拍拍他肩:“说实话,你真的不知道她对你有意思?”
方觉脸色一红,低下头:“我已经心入空门,与尘世无关。”
“恩,我明白,”我长叹一口气:“只是她有些可怜……这么好的姑娘。”随即看看他,再叹一口气:“真浪费啊。我咋就没这么好的桃花命呢?”
方觉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傻愣了片刻,从身上掏出一包吃的,递给我。
我接过来一看,是小包装的面包,心道,这家伙是想岔开话题呢,还是真好心呢?“你呢?”我见他没有再拿,心想该不会只有一个让给我了?恩,和尚是会有这样的善心的。
“我不饿。”
“一人一半吧。”我掰开一半递给他,别说,跑了这么远,深更半夜的,还真饿了。方觉接过一半,拿在手里,低头不敢看我,似乎还在为风舞阳的事尴尬。
我觉得像他这种木头疙瘩,跟风舞阳这种机灵鬼倒还真挺合适,有点黄蓉配郭靖的感觉。不过怎么说呢,我心里有些不落忍,这段姻缘怕是难成了,毕竟……我在他身上听到了法螺的声音,该是与佛有缘了。一边想着,一边儿将半拉面包往嘴里塞。
“别吃!”
心里突然想起一个声音。我的手当即停在了半空……是老树!这家伙醒了么?我愣了下,随即意识到了他话语的内容。别吃……别吃什么?面包么?我停下来看着手中的半拉面包,没什么古怪啊。
“怎么了?”方觉转头看着我,看我直直的盯着他。
的确,我笃定那是老树的声音,但为什么他突然会说这句话?不过他既然说了,这面包我绝对不能再吃了。肯定有古怪,我又看了眼面包,很正常,普通的白面包,馅儿都没有的那种。继续推下去的话,面包有古怪,那么……我盯着方觉,他也必定有古怪。
方觉突然笑了:“你这么盯着我,我有点紧张。”
我没有说话,心里又多了一分怀疑。我见过方觉笑,他的笑属于很没有心机的那种,你说单纯的像白痴也行,单纯的像天使也可以,但我现在眼前的这个人,笑容里多了几分诡诈。我看了看他手里捏着的半块面包,又抬眼看了看他,突然也笑了:“对他说,紧张啥,我就想看看你哪里好,让风舞阳这么着迷。”
方觉见我这么说,又腼腆的低下头。
“我说,你也吃点吧,走了这么远,和尚也是人。”我抬起下巴,指指他手里的面包。
他看了看我,点点头,但仍没吃。
我心中更疑,又说了一遍,催促他吃,他仍只是点头却不肯吃。我笑呵呵的道:“咋地?这还好心想都让给我?不用,好兄弟分一半,来我免为其难,亲自敬你。”说着拿过他手中的半块面包就往他嘴里塞。
方觉没有心里准备,见我突然动手,向后窜出将近一米。
看着他现在的表现,我觉得没有必要再演戏了,向前走了一步,道:“你有什么目的?”
方觉还想张口辩解几句,见我坚定丝毫不疑,竟然退却了。又向后退了几步,我呵住他,“别动。”
不想这句话像突然戳中了他的痛点,方觉转身就逃,我怎么能让他逃掉,起身去追。两人一前一后竟拉不开距离。
我在后面追着,看着方觉的背影,愈发觉得哪里不对,越看那背影越模糊。
追了一阵,方觉似乎累了,停下来。转身正对着我。我也停了下来,跟他对峙,只见方觉越来越模糊,竟然分辨不出是谁……我怎么会把他看成方觉的?“你到底是谁?”我厉声问到。
那影子竟突然朝我扑了过来,我反应慢了一拍被他扑在地上,才发现这货力大惊人,连我也扭不过他,只能被他按在地上,山土松软,我感觉头一点点陷了进去,脖子被卡得死死的,呼吸也急促了。我摸到他卡在我脖子上的手,竟然感到指甲形似猫爪,倒钩还锐利。这……难道是特么怪物?!
开始喘不过气了,开灵识?用树气?不!我心里突然很拗,对抗我虽然及表哥,但也不是很菜啊!当即生出一股力量,竟然一下就把影子翻了过来压在身下,紧接着就是提起双拳对着脑袋一顿胖揍。若在平时,对方是个人的话,我可能还真下不去这个死手,现在心里只觉得是个怪物,又被它掐得红了眼失去了大半理智,手下还真没留什么情面。等我意识回来一点,才惊觉,这么个打法……万一是人铁定挂了,手下立刻停了下来。想要仔细看一下被我压制的家伙,它却突然鲤鱼打挺将我掀了出去,我心里一阵懊悔,不该妇人之仁,早就说不是人了。
不过,正当我调整姿势以备它反扑之时,它却顿了一下,然后转身欲要逃跑,看来是无心恋战。我怎么可能让它轻易逃了,夜雾正浓,万般古怪,这假方觉突然莫名其妙出现,怕是跟这雾有些联系,若是让它逃了,我上哪出去?还不是等在这里好让它恢复了重新再战?没门。
那家伙速度很快,我向前一跃却没扑到它,伸手一抓增加了长度,一把抓住了什么,毛茸茸的……我一愣,这触感……狐狸?这货吃痛,转身朝我扑来,我正愣神,心道我不和胡家有些交情么,万一再大水淹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识自家人,见了胡三爷怎好?
不过这厮却没我想的那么多,扑过来就是掐脖子,我心里那个气呀,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丫想弄死我,还得问问老子的头。也不管他死命掐,两手搂过它脖子,狠命往自己头上撞,拼铁头么,怕你?!这一撞,才知道这货的脑袋也不是一般的硬,但即便如此,它仍然是哀嚎一声,这一声倒是让我认清了不少,不管它是狐狸是獾是狍子是狗,反正特么绝对不是人就对了。不是人我还顾忌什么,对敌人善良就是对自己残忍。
这一撞,对面的东西到也放开了手,我抹了一把脸,麻麻咪的,见血了。
老老爷子说过,想当年打仗的时候,战场上最让人忌讳的有两种兵。第一种是川兵,刁钻狠辣,这不是贬义,相反,在他们那代人眼里,这绝对是赞扬。很难想象在家里耙耳朵的川兵,在战场上却让人心悸胆寒。我祖父说起来,还津津有味儿。不过他自豪的,是第二种兵,那就是山东的。相比起川兵,山东兵少了几分狠辣,不过却有个最大的特点,就是见血眼红,但凡是战场上见了血,山东的兵就跟鬼附身一样,开始小宇宙大爆发,完全超负荷战斗,俗称杀红眼。
我多半也有这遗传了,尽管一直觉得自己挺绅士。但看到手上的血,肾上腺素分泌突然就加快,脑子突然就不理智了。抬头看了眼哀嚎的白影,心道,你特么一个畜生还敢玩老子,让你死!脑子里一片空白,飞身扑了上去,骑身上就开始狂揍,当时表哥就是这么揍方怀志的。不过他当时知道是人,手上肯定有数,我现在知道对方不是人,手上绝对不留情,往死里撸。
揍了一会儿,觉得身下的东西似乎不动了,理智回归了一些,心中纳闷儿,这白雾是浓了些,但还不至于对面相见不相识,这货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为啥我一直看不清呢?心中越是纳闷儿越是好奇,掐着它脖子,我低下头,想看个清楚。
突然背后有声响,刚要转头,就觉得背上一沉,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