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自己是脑子抽筋儿,还是神经短路。单单一句鬼柳就把我的心思吊了起来。
说实话,姚晶晶生死不明,我多少有点儿后悔,倘若我当时再多拽拽,会不会连姚晶晶一起救出来?明明知道不可能这么简单,但总觉得自己的责任总归是有的。
鬼柳是跟姚晶晶一样的鬼语者。不过我觉得他的级别要比姚晶晶高太多,所以讨教讨教倒是的确有必要,如果……他肯说的话。另外,就姚晶晶而言,我觉得她跟之前的我一样,是不想跟这些灵异的事件搅在一起的,尽管这些东西一直在骚扰着她从未离开。那么会不会有种方法可以抹去这种能力?如果有,那真真是极好的,如果有,我是不是可以反推到树语者的身上?
这只是我心里随便想想,玄沌子没有清醒的迹象,不过对于老树的话我还是深信不疑的,苏醒只是迟早的事儿。风舞阳和方觉虽然仍然没有交流,但气氛缓和了不少,所以黑哥说走,我倒是很想离开这种压抑的气氛。灯泡有太虚道长和清远两个就够多了。
所以隔了一天,我们就动身了。
路上黑哥突然说:“人为什么要长两只眼睛,两只耳朵,连鼻孔都有俩,单单只有嘴巴是一个呢?”
虽然是自言自语,我倒是听的分明。不就是提醒我,要多看多听,少说话么。“也许是要你加快说话的频率,不然跟不上其他器官的节奏。”
黑哥爆笑之后,说:“也有可能。不过,这趟行程,可不是只有我们俩。要是只有我们俩,反而危险会小很多。”
这话说的……其实我也不觉得危险性有多大。似乎习惯了自己的能力之后,有些恃才傲物了,也不能这么说。反正地下的世界,我是不怕的。毕竟不是戈壁石窟,只要有泥土,只要有水,就会有生气。有树的地方,我应该就死不了。但是黑哥这么一说,我倒是觉得自己太高估了。
纵然水火无情,但毕竟没有拐着弯儿的算计。人不同。
肉体的脆弱,导致大脑的极度发展,所以,这地下若是有些阵法机关,也是讨厌,阵法也就罢了,用的大多数气息的原理,我有天生优势,但机关呢?纯物理的机关,只能凭经验,而我……什么经验都没有。
再有,黑哥这话说的,我对同行的人倒是有了些好奇。“都有什么人?”
黑哥摇摇头:“到了才知道。我们知道有姬家和鬼柳已经是极限了。姬家是老金透出来的,鬼柳是他自己找我的。”
我笑:“这种组合也算是奇葩了,有默契一说么?”
“默契?默契这种东西就是知己知彼,应该都是熟人。”黑哥枕着手半躺在副驾驶座位上。
“我除外。”
“对,所以,宁肯当哑巴,也别说话。该说的话,我来说。”黑哥说这话的时候还挺认真,“你刚入行,就参加这个规格的,肯定是难以服众的,不过……有我在,分分钟搞定。”
呵!虽然有点儿不屑,但我知道他没说大话。“谁的墓?你要找什么?”
黑哥转头看着我,挤挤眼:“秘密。”
“……”我开着车,不然就瞪回去了。“搭命的事儿,你跟我说秘密。”
“反正你也不想知道,你又不是冲着这事儿去的,还是想想怎么跟鬼柳做交易吧。他这个人,一分一厘都算的清,锱铢必较。不过倒也公平,不会让自己吃亏,也不会亏了别人。”
良心生意人……黑哥这么评价鬼柳,我倒是对那个疯子有了少许的改观。
“前面改道,济广高速。”黑哥指着牌子。
我看着指示牌,愣了下:“目的地在哪儿?”
“快到了。”
济广高速,难道是要去广州?去广州中山陵么……我内心无力自嘲。不过,这种可能性很小,济广高速经过的省份,山东河南安徽江西广东,况且还有改道的可能。只是,黑哥说快到了。我倒是有了些想法。
河南?中原腹地。不说别的,邙山墓群,赫赫有名。都说河南墓多,盗墓的也多。不过河南也认多,盗墓的自然也就出的多,原因,基数大。就跟中国运动员选拔似的,有的是人。不过,在河南盗墓的,也未必都是河南人。
说到河南人……地域攻击的言论,是到了魔都才晓得的。在山东,只有南蛮子的说法。大抵是说南方人精明,都是来骗钱的。想来这也算是一种地域歧视?不过我总觉得,是地方保护主义的一种。莫过于一个地方的习俗已成,忽然有个打擦边球的进来,破坏了习俗,所以才会有对立面的出现。
地域的说法,自古有之,现在也有,最简单的就是国与国之间的对立和统一。中国的地域说,其实早先也有,但没有这么激烈,无非是老朱家有个能人,为了让人们守在土地上,开创了户籍的先河,也变相的阻碍了交流和沟通。导致生物学上的地域亲缘种族隔离情况加剧。
这种影响是根深蒂固的,直到战乱才被打破,但结束之后,很多人还是回了老家,叶落归根是中国人的传统。不过,能人从来不缺,不说什么原因了吧,反正现在人口流动的趋势越来越大,户籍制度逐渐弱化,以后会不会像老美一样只有社保卡,随便你迁移,也很难说。
所以地域攻击会在历经了高潮之后,逐渐淡下来,新的社会规则就会形成了。
说到河南,就会想到洛神赋,以及九朝古都,洛阳。闻名遐迩的两样东西,牡丹和铲子。牡丹是默认的国花,洛阳铲是默认的行业标配。别误会,行业不单单指非法营生,还包括合法的科学研究。
“前面下高速。”
我正YY的出神,黑哥突然开口说话。我愣了下,看着牌子,“这是要去哪儿。菏泽?”
黑哥嘿嘿一笑:“走,吃牛肉去。”
没说话,我依照他说的下了高速,北上,果然不出所料。居然是曹县,有名的烧牛肉有些历史年头了。不过,我看着黑哥领了牛肉回来,还是没从洛阳铲那边儿回来。心说,曹县……我还真没怎么关注过。
别说曹县,就连蒙阴我都没关注过。七星鲁王似乎就在我家那块儿……也不是没见过,有些修缮过的,景点似的,已经看的免疫了。不是科班出身,连热闹我都看不懂,别说门道了。所以也欣赏不了那些精致。
没修缮过的,都是些残破的小屋。经历这么多年,早几年吃饭都搞不定,也没有什么保护,如今都破败的跟棚户区似的,冬天漏风夏天漏雨,拾荒的都懒得去住。
景点也好,砖头破屋也罢,与我而言,不过就是个地上建筑,从来也没想过去挖开看看。
据说山东古墓也多,的确,上至先夏文华,再到先秦,汉,往后,从来不缺人,也不缺王侯将相待过,没有墓也说不过去。不过大多数人都不会想着盗墓,但事实上山东盗墓的也不少,而且都是狠角色。查着县志挖古墓的也有。集市里开店,地洞挖三年盗舍利的也有。我估摸着,但凡有点儿名气的墓,都不少人光顾过了。
牛肉我只吃了一口,黑哥唏哩呼噜吃完,换了司机。一路向东。
惊蛰刚过,春分未到。古来春意农忙时。就算机械化推广了,缓释肥料开发了。地里也不乏忙碌的人。黑哥在一个地头上停下来,招呼我下车。
沿着垄走了一段儿,就看到对面地头,树底下坐了个人,一条腿伸的老长,一条腿屈着,吧嗒吧嗒抽着烟。听到脚步声才抬起头来。
本来,我还觉得黑哥指不定是来问路的,因为这老头明显是刚忙完,过来歇会儿的,脸上的汗都还没干。但当他抬起头的时候,我就彻底愣了。
这人……我见过。但不熟。也没说过一句话。
那人看到我,也似乎吃惊了一瞬间,但立刻脸就冷了下来。
黑哥道:“六哥,久等啦。”说着,躬身递上一支烟。
我跟着黑哥过来,就这么站在一边儿,等着。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问。黑哥警告过,我就是来当哑巴的。
那人起初不理,后来还是伸手把烟接了过来,夹耳朵上,哼了一下才道:“我以为姬家让小字辈儿过来就已经是底线了,没想到你更厉害,直接带了个生人蛋子。”
黑哥也不反驳,只是嘿嘿笑,自己点上烟,往树下一坐,道:“姬家的小字辈儿可也是个狠角儿,也不能都是老年人,总得有干体力活的。”
那人也不回话,好一会儿才道:“我就奇怪,李文德咋转了性子,带个队还有跟班儿,原来都是有背景的。”
黑哥吞云吐雾了一番,才说:“有背景的,也都是靠本事说话的。”
那人接上黑哥给的烟,道:“行,你要是能说出个道道,我就同意。”
“我保证,有他在,只要不内斗,就能保所有人的命!”黑哥淡然说到。
那人愣了一下,抬头打量了我一番。“做不到呢?”
“做不到,我留下,保你们走。”黑哥仍然似笑非笑的说。
这话不光那人愣了,我也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