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泉找她……有事?
“泉叔?你去哪儿?”她以为在外面讲就可以了,没想到贺泉却领着她往安全梯那边走去……
直直的进了无人的楼梯间,贺泉才倏然转身,噗通,重重的跪在她的面前……
安静秋惊呆了,急忙蹲下扶起年迈的老管家……
“泉叔,你这是干什么!”让贺泉一把老骨头还要做出如此卑微的事情,有多严重呢?
难道……是以默?联想到他没和泉叔一起来医院,安静秋整个心倏然吊了起来,她抓紧贺泉的肩膀,颤抖着问:“泉叔,你说话呀!别吓我,是以默吗?他怎么了,他出什么事了!泉叔!你起来说话呀!泉叔……你别吓我……”
贺泉低着头不肯起来,似是隐忍着极大的痛苦,竭力克制着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破碎……
“二少爷……二少爷……他活不长了啊!”一声带着哭腔的嘶喊,像是一簇撕开心胸的闪电,瞬间击中了安静秋的心脏……
她木然的向后退了几步,身体抵在冰冷的围栏上,眼前不真实的一切,让她的神智恍如在梦中一样漂浮着……
“什么……意思……”
贺泉垂着老泪,一脸哀怆的说:“二少爷他得了肝癌……他不让我和任何人说,尤其是你,安小姐……二少爷说了,如果他的病瞒不住,你也必须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人……”
霎时,她的眼眶里涌满了泪水。
心中紧跟着,涌上无尽的悲切,委屈,还有愤懑不甘的怒火……
最后一个……
他准备给她再来一次心肝俱碎的绝望?让她独自面对黯淡无他的余生?
夜以墨,你恐怕错了。
她虽然还是深深爱着他的小秋,可决不再是,十年前善良好欺的安静秋!
她倔强的擦掉眼角的泪水,语气平静的对贺泉说:“泉叔,你站起来!我有话要问你。”
贺泉顺从的踉跄起身,垂头立在她的面前……
“他……还有多久的寿命。”
“术后顶多一年。”
她的手心攥紧,指甲紧紧地掐进了肉里……
一年,也就是说,他和自己的三年之约到期,便是他活在人世的极限……
“手术不成功吗?”凭着仅有的医学常识,她知道癌细胞没有扩散的话,手术的成功率还是很高的。最差也不会只有1年的寿命。
除非以默的情况是……
贺泉长叹口气,说:“医生切除了二少爷1/2的肝脏,可是出院时,做例行检查,发现了剩下的半侧也有了黑点……”
“还有什么方法能救他?泉叔,你一定听医生说了。”
贺泉垂着头,颇为丧气。
“只有肝脏移植这一条路。”他忧心忡忡的看着她说:“但是少爷不肯接受进一步的治疗。安小姐,二少爷的病不能再拖了,他不能再劳累了……”
安静秋满心的悲凉,她的猜测在贺泉的话里都找到了答案。她宁愿他残疾的活着,也不想再接受一次他即将死亡的现实……她苦苦追问,想知道的结果,不是这样令她绝望到死的事实……
不是这样的……
“安小姐,泉叔求求你了……帮帮二少爷吧……他这么年轻,他不能死啊……”老泪纵横,贺泉悲不能抑。
如何帮?他会听?
连自己都接受不了的残酷现实,让骄傲优秀的以默,如何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身体日益颓败,破碎,最后只剩下一副残破的躯壳。
他宁愿死。
也不肯让自己沦为可悲的境地。
他不肯要别人的可怜,更不肯让自己看到他的软弱。
因为爱,所以恨。
她现在才明白了,那些所谓的恨,他要付出多少的爱来换取!
夜以墨没去医院探视的原因,是他被陆云涛拖住了脚步。
陆叶璇兄妹,为夜以墨和费亚非在梧城的省港中心,准备了一桌丰盛奢华的宴席。
酒桌上,肯定离不开酒。
侍应生为客人斟酒,可席间的两个男人,都捂住了酒杯。
夜以墨和他的猛将费亚非,同时保持高度一致。
陆叶璇坐在夜以墨的身边,笑吟吟的取笑费亚非说:“以墨不喝我同意,可是费总,你不喝就说不过去了吧。难道,回家怕安家二小姐不让你上床?”
陆云涛阴阴的咧咧唇,京城标准的精明痞子男模样,笑起来都不尽兴。
费亚非拱手致歉,“今天身子不爽利,就饶了弟弟我吧。”
陆云涛看看妹妹又看看清冷表情夜以墨,不太痛快的说:“算了!妹妹,咱们喝!你这个老公,也不够意思,来酒场上不肯赏脸和大舅子喝一杯,真挫我的面子。”
夜以墨还未解释,陆叶璇却先撒娇的抱着陆云涛的胳膊,说:“哥……他身体不好,你知道的。别难为他了,啊!”
陆云涛拿亲妹子没办法,口里却不饶人。
“还以为永夜有多少能人呢?从上到下,连酒都赔不起,怪不得要有求于人了!”
费亚非捏紧了水杯,夜以墨却在桌下碰了碰他的腿,示意他不要冲动。
席间,夜以墨接到了贺泉打来的电话。他礼貌的欠欠身,起身去饭店走廊上接起。
“二少爷,灏儿小少爷已经退烧了。”回到夜府的贺泉,如实禀告。
“嗯……泉叔,辛苦了。”
“二少爷,我见到了安小姐。她也在医院。”
“噢,知道了。”他其实从下班时便知道了她的去向,他的手提里,有她所在区域的显示。
“还有……二少爷,您什么时候回家,我给您准备营养粥。”
他看了看腕表,说:“大概还得一个小时左右……嗯,没关系,亚非在这儿,对,不用担心……泉叔,挂了……”
收了线,他侧头之间,目光却凝在了前方的一个人影。
黑色优雅的职业装包裹着她玲珑有致的身体,走廊的粲然灯光却遮不住她浑身四散的艳光……她像是跑了很远的路,喘着粗气,半蹲着身体,目光炯炯的盯着他……
“安静秋?”他诧异的喊了声。
安静秋抚着胸口走过来,唇角带了一丝微笑,浅浅的却动人心魄之极。
“对不起,夜总。我迟到了……”
他的眼神更加的讶异,“我并没有叫你来。”
他连苏伟和都没带,就是怕陆云涛把苏秘书灌倒了,他还得照顾他。费亚非则不同,陆云涛忌惮亚非的气势,不敢使出强硬之招。
可安静秋主动跑这里,是什么原因啊……
她不是特别讨厌和陆叶璇有任何的接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