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安小姐……不要!”那人顿时瘫了……
就像是审问狡猾抵赖的犯人中最关键的一环,只要一举攻破他的心理防线,再隐蔽的犯罪事实也会立刻大白于天下……
“我说……我说……是陈总管让我们做的……我们都是逼不得已啊,不听他的话,不仅要挨打,还要被辞退!我们是被逼的!贪污的钱都给了陈总管!他每月会给我们发一点额外的奖金作为鼓励……”
安静秋半蹲下身体,漆黑如墨的发丝滑下来,一双澄澈清幽的眼眸盯着家仆的眼睛,问道:“你再清清楚楚的说一遍!是谁指使你干的!”
姓阮的家仆不再隐瞒,提高了声音,并且用手指着队伍最末位的一个男人说:“就是他!……陈总管,是他让我们干的!还有其它的人,很多,都受到了他的威胁,安小姐,你要相信我们啊,我们是被逼的……”
这时,寒墨轩里响起了嗡嗡的附和之声。
其余的家仆大多站在了姓阮的一边,有人还拿出了存折和卡,试图交公……
安静秋优雅起身,面目寒凉的对家仆们说:“三日内把所得赃款悉数上缴,然后领得这个月薪水立刻离开。你们不要来找我和泉叔,更不要去求少爷,因为,一个品行不端犯了错的佣人,根本不配呆在夜家。”
看到有不服气的硬茬还想争辩,她的目光里添了几分冷厉,专门对着他们说:“你们谁有不怕死想要闹的,只管来!我倒要看看是我安静秋厉害,还是你们这些敢私吞主子财物的家仆厉害!我不追究已经是对你们最大的宽容,只有不识相的才会来自找霉头!”
一番无情的话说下来,已没人再敢说什么。
安静秋给贺泉使了个眼色,遣散了场上的人,偌大的寒墨轩里,仅剩下了他们主仆三人和面如死灰的内务总管陈永春……
不等安静秋开口发问。
一旁从始至终未发一言的夜以墨开口说话了。
“陈总管……夜府你恐是无法再呆下去了。那些钱你不用还回来,拿着去谋个营生吧,切记,以后千万不可再有这般龌龊的心思,好好的过生活……”
听到这话的人均是一愣。
只有贺泉最先反应过来,颤抖着叫了声:“二少爷……”
陈永春惊愕的望着夜以墨,步履蹒跚的朝他走了过来……
安静秋怕他伤害以默,插进了两人中间……
“你有什么话,站那儿说就好,不要过来……”
陈永春一愣,才反应过来他的行为有些失当。他停住脚步,立在几步远的距离,一张老脸上尽是羞愧的神色……
“啪啪啪……”他忽然抬手照自己的脸上扇去,真使了力,顷刻间脸上便红了一大片。
“永春!……你这是干嘛!”贺泉冲上去,制止了他的过激行为……
“泉哥……是我糊涂啊!是我对不起夫人……对不起……大表姐对我的器重……都是我的错……我的错啊……”他痛哭流涕,看得一众人等均无法言语。
安静秋心中一动,忽然想起以默过世的母亲似乎姓陈,听说当年和以默的父亲夜玉庭因为感情纠葛闹的极凶,听说是自杀死的,留下了一对嗷嗷待哺的兄弟……夜玉庭也没有活得很长,在妻子死后没多久也忽然撒手人寰。
夜以墨和夜寒轩是被他们的爷爷夜闽声带大的,夜寒轩更是在爷爷的扶持下坐稳了永夜商业帝国的江山。
现在看到陈永春涕泪交流,悔恨不已的模样,她不禁忽然联想到了以默的母亲……
陈永春和她又有着怎样的关系?让以默竟对他犯下的错误不予追究?
陈永春哭过之后,提起了刚才头一句里提到的大表姐……
“二少爷……求您留下我吧。我保证以后都不再碰钱了!大表姐对我的恩情我还没有报,您如今又变成这个样子,叫我如何放心的离开?我就算是拿着您给的钱过的好,活得长,到了归天的时候也无法下地去见您的母亲啊!我那苦命的大表姐啊!……您咋走的那么早呢!啊……啊……”
果然,这陈永春不简单。
不仅挂着以默表舅舅的名头试图挽回败局,连带着表演的功夫亦是一流的……
在他跪在地上,对着夜府供奉先人牌位的礼祠,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之后。夜以墨终于长叹了口气,挥手让贺泉把陈总管架起来了。
他深邃幽深的目光看着陈永春说:“看在我母亲的面子上,这次的事就算了……想留下也可以,你把手中的权力都交给安小姐吧。”
“啊?交给我?”安静秋长大了嘴巴,看着完全置身事外的某人说不出话来。
贺泉推她胳臂一下,拼命地使眼色让她答应……
“呃……好吧……你说了算……”
推夜以墨回流云阁的路上,两人踽踽而行。静谧的夜色里,安静秋保持着沉默,不想和散发着清甜香气惑人心跳的男人说话……
她有些微恼,事情的发展在她的意料之内又在意料之外。
说好了,不要插手她治理府里混乱的内务,可他偏生要来横插一杠,留下了一个心机叵测的大奸人。陈永春是表舅舅又怎么样,他夜以墨顾念着亲情,人家却没有想着他的好,几年来贪了巨额的钱财不说,甚至连祖宗留下来的宝贝都敢偷偷卖了换钱挥霍,这种人,还有脸在以默的面前哀求哭泣,真是惹她很不爽,想发飙……
迎着明亮的月光,她腾出一只手,指着他好看的后脑叉叉叉……
安静秋没想到的是,她孩子气的动作,却没能逃过他的视线。
地上两人交叠在一起的影子,早就泄露了她的报复行径……
“你在做什么……”静静的小路上忽然响起了他的声音……
她被吓了一跳,还在张牙舞爪的手不由得猛然一缩,放在了推杆上……
“啊……没……没什么啊……我是看到一只蚊子,想把它赶跑!”
“噢……原来是抓蚊子啊!请问安小姐,初冬的梧城,2,3度的室外温度,哪里飞来的蚊子呢?莫非是成了精的?被你恰好遇到了?”
她怎么听怎么觉得他像是在揶揄她的弱智啊……
不过,她的确回答的不甚聪明……记忆里,在以默的面前,她又何曾有占理的时候?
“嗬嗬……嗬……是啊……可能看错了吧……”傻笑着,在心里腹诽,以默你才是个千年的蚊子精!狗屁不通,死要面子,好坏不分的男妖精!
暗自咬着牙,忽然手指向半空……
“呀呀呀……又来了……飞来了……”安静秋装作看到空中的蚊子,抓了几把之后,手越来越低,越来越低,“啪”一声盖在了夜以墨的后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