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内,君千瑞听着外头打更的声音,转眸看了一眼刻漏,将手中的御笔放下,缓缓地起身,舒展着手臂。
身量的确高了不少,因着还未到成年的年纪,脸庞显得有些稚嫩,好在他双目有神,而且透着慑人的威严,如此瞧着,反倒更有气势。
慕凌晁自入宫之后,便不做停歇,跟着君千洺候在君千瑞的身侧,这些时日,君千瑞并未有太多时间歇息,每日也只歇息一两个时辰,眼底自然也多了乌青,已经三更了,四更的时候便该准备准备去上早朝。
君千洺见他绕过龙案,缓步向外走去,转眸看了一眼慕凌晁,二人对视了一眼,便起身随着他。
君千瑞转眸看着二人,朝着殿外看着,月淡星疏,夜雾似是浓墨一般,玄月挂着,反而透着几分地孤冷。
“也不知晓姐姐现在可歇息了?”君千瑞嘀咕道,早先瞧着她前来的时候,便瞧着精神不济,想来这些时日她也不曾好好歇息。
君千洺知晓他心中挂念着慕梓烟,只是瞧着如今的情形,怕是也不能出宫,只是上前低声道,“皇上放心便是。”
君千瑞便也不再多想,而是低声道,“先生与三公子也该去歇息了。”
“是。”君千洺点头道,而后便恭敬地行礼,与慕凌晁一同出了宫殿。
慕凌晁走在玉石地板上,脚底透着些许地清冷,只觉得有些漂浮,而这皇宫内,除了两侧看守的御林军之外,便是守值的宫女太监,不曾有其他的响动,一切似乎静的让人有些胆颤。
君千洺转眸看向慕凌晁,低声说道,“三公子在想什么?”
“倒是不曾在宫里头过夜。”慕凌晁实话实说道,接着又开口,“我反倒觉得这宫里头比不得外头自在。”
“是啊。”君千洺微微点头,接着便不再多言,而是继续向前走着。
二人并未走多远,而是在勤政殿后头的偏殿歇息了。
慕凌晁躺在床榻上,反而有些辗转难眠,只觉得心里空荡荡的,也不只是为何。
如此胡思乱想,便也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只是还未睡熟,便听到外头打更的声响,便连忙起身,洗漱穿戴妥当之后,便又出了偏殿。
君千洺瞧着倒是没有半分的疲惫,一如从前那般,神色冷淡,却也透着一股让人无法轻视的威严。
二人一同便又去了勤政殿,君千瑞也已经穿好龙袍,接着便随着二人出了勤政殿,前往金銮殿。
慕梓烟听了金枝的话之后,心里反倒平静了下来,而后便回了里间,简单地洗漱之后便也歇息了。
次日,等她醒来之后,便瞧见芸香正安静地立在床榻旁,想是得到了消息,她缓缓地半坐起来,掀开帷幔,半眯着眸子看着芸香。
芸香微微福身,低声道,“大小姐,老国公爷出事了。”
“出事?”慕梓烟已经彻底地清醒,当下便起身,接过芸香手中的密函,待看罢之后,双眸射出冷冽地寒意,接着说道,“倒是该死。”
“大小姐,如今该怎么办?”芸香小声地问道。
“如今?”慕梓烟收起密函,自床榻上下来,缓步行至窗边,身上只穿着亵衣,墨发披散在身后,那阳光自纱窗射入,却透着淡淡地冷意。
金枝此刻入内,抬眸看了一眼慕梓烟,接着便又说道,“主子,老国公爷注定由此一难。”
“你看出什么来了?”慕梓烟转眸看着金枝问道。
“奴婢会一些玄黄之术,也会一些卜卦算命之术。”金枝继续说道,“按理说老国公爷这一劫是逃不过去的,可是也不知为何,似乎存在着变数。”
“变数?”慕梓烟盯着金枝,心中多了几分地疑惑。
“主子,这变数便是您。”金枝继续说道,“您周身有一股力量牵引着,这原本按照命运轨迹所走的人,如今却都发生了不同的变数。”
慕梓烟盯着金枝看了半晌,知晓她虽然不如太外婆那般知晓这里头真正的玄机,却也能够猜得出半分来,转眸看向芸香,摆手道,“退下吧。”
“是。”芸香垂眸应道,心中虽然对金枝所言存着疑惑,却也是退了下去。
慕梓烟接着看向金枝,低声问道,“当真如此?”
“是。”金枝点头道,“主子,老国公爷倘若真的能够逃出此劫,至少能够活到八十岁。”
“八十岁?”慕梓烟不甚唏嘘,那便是能够多活二十年了?
“正是。”金枝接着说道,“不过这一劫凶险万分。”
“我知道了。”慕梓烟便也不再听金枝说下去,只要能够逃过此劫,她也不允许外公便这样走了。
她在屋内来回踱步,等过了许久之后,才转身看向金枝,接着说道,“如今边关那处是多了几分地凶险,不过我却不担心。”
“看来主子已经有了主意?”金枝见她眸光沉静,低声道。
“恩。”慕梓烟点头道,接着说道,“不过如今反倒让我觉得奇怪的是,你既然能够看得出来,也许也能够知晓太上皇那处的命数吧?”
“这……”金枝沉默了片刻,抬眸看着她说道,“主子,正所谓天机不可泄露,奴婢能说的也只能是言尽于此,倘若说的太多了,到时候奴婢折寿是小,连累到主子便是大了。”
“难不成这里头还有其他的难言之隐?”慕梓烟双眸微眯,低声道。
“是。”金枝垂眸道,“故而主子还是早做打算。”
慕梓烟双眸微眯,接着便又陷入了沉思之中,倘若真的如此,那么她该去一趟边关吗?只是即便如今赶去了,怕也是晚了,反倒不如耐心地等待。
金枝见她心中已经有了决断,也只是垂眸立着,并未出声。
而慕梓烟这处自然有了算计,便也收起了密函,而后出了慕侯府,去了国公府。
齐彦见她这个时候过来,不免有些奇怪,直等到入了书房,慕梓烟说出实情来,齐彦面色一沉,也知晓此事太过于危险,可是如今,他也无法脱身,一切也只能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