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尴尬的都能怀孕的场面，我已经许多年没有遇到过了。曾经我的老师跟我们这样说过，她说：“尴尬时，能保持沉默，也是一种境界。”
但是显然，她没说清楚，沉默了半个多小时还算不算是境界，对于这种情况，我也有点不知所措，所以当我想起自己包包里还有早上装的两包牛肉干的时候，赶紧拿出来递给秦舒默和陆明，试图用零食来打破这高深莫测的境界。
“那什么……瑞城特产，我朋友送的，你们吃吗？”
秦舒默正在看顾权海的尸检报表和生前医院病历记录，听到我说话，抬头看了我手里的牛肉干一眼，客气的拒绝：“我不吃零食，谢谢。”
我又看向陆明，他似乎有点生我的气，冷瞅着我，也不说话。我撇撇嘴，只好默默的把手里的零食又放回了包里。。
于是三个人继续大眼瞪小眼。
时间过去很久，秦舒默终于看完了手中的报表和病历，将资料合起来，放到了一旁的牛皮袋子里。
然后转头看向我，若有所思道:“我来这里之前看过你的基本资料，上边有写你毕业专科好像是妇科，如何进入局里的重案侦察组那栏写的是特招，所以我很好奇。你的特长……”
他停下来，微微偏着头，黑亮的眼睛静静的看着我。特别好看，让我想起小时候我爷爷养的那只漂亮的波斯猫。
愣了一下，我咽了咽口水，然后扭头看了一眼陆明。他皱着眉，脸色跟吃了屎一样难看，我知道他的意思，我能看见鬼这件事知道的人并不多，我也曾经答应过陆明不会随便泄露，此时面对秦舒默的问题，我想了想，还是选择避重就轻。
舔了舔嘴唇，我回答:“我其实觉得我自己也没什么特长，可能当时唯一的优势就是我长得比同期应聘的毕业生都好看。又恰巧当天的主考面试官是个颜控。所以我就被特招进来了。”
我的话刚说完，一旁的陆明就剧烈的咳嗽了起来，我扭头瞪了他一眼。他自己脸上挂不住，扯了个难看的笑:“最近这个雾霾天，嗓子不大好……”
相比之下，秦舒默就显得很淡定，只是挑了挑眉，然后看着我，半响，笑了一下，不是轻蔑更不是赞同，我也说不出他这个笑的含义，又或者他只是单纯的表情控制，然后他说：“这确实是个很过硬的特长。”
我干笑了两声：“呵呵，也还好……”
他依然温和的盯着我，我被他看得心里直发毛。浑身的不自在，毕竟一个长得那么好看的人一直冲我放电，我就是心理素质再强大也被电的有点把持不住了。
我咳了一声，低下头避开他的视线，岔开话题：“那个……我们是不是可以说说正事了？”
终于，他点点头，不再死瞧着我，我暗暗松了口气。
但这口气还没松完，就见他从怀里掏出一个蓝牙耳机递给我，轻声道:“既然你提起正事，那很好，现在你可以去发挥一下你的特长了。”
“什么意思?”我有点没明白。
秦舒默拿出另一个蓝牙耳机递给陆明，然后低头摆弄着开关，道:“顾权海的室友现在被安排在107旁边的办公室里，陆副说你能和精神病很好的进行沟通，现在你已经可以过去了。”
我张了张嘴，有点说不出话来。
陆明显得很兴奋，甚至有点迫不及待:“我们家乔儿就等着这个机会呢，是吧乔儿?”他一边说，一边用手给我打手势，提醒我二千块钱的事儿。
我笑得跟哭似的附和道:“可不是吗，我就等着呢。”
秦舒默似笑非笑的扫了我和陆明一眼，说:“很好，我这就叫人带你过去。”
那一刻，我忽然明白了古人常说的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是什么样子了。没错，就是我现在的模样。
路过107的门口，我停了一下，抬头看了一眼门上的名牌，可能因为顾权海死的太过突然，，所以医院还来不及把他的名牌撤下去，我看到的时候，他的名牌还和另一个写着郑宇的名牌并列着。
郑宇，毫无疑问，就是接下来我要见的精神病。
深吸了一口气，我转身走到旁边的破旧办公室，用一种壮士断腕的勇气推开了那扇门。结果我刚进了门，还没来得及看清，就把他吓了一大跳。
紧接着我听到他“啊”了一声，然后就见一个瘦高的人影躲到了桌子底下。
动作之快，我也被吓了一跳。好在我有多年的见鬼经历，虽然被吓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了镇定。
摸了摸耳朵上的蓝牙耳机，我转身关上了门，慢慢靠近那张桌子。然后将秦舒默交给我的资料本和录音笔放到了桌子上。
我本来想坐下的，想了想，要是他在桌子底下拽我的鞋子就坏了，于是我选择蹲下来，和蜷缩成一团的他平视。
他似乎真的吓坏了，整个人都在不停的哆嗦。一双眼睛惊恐不安的看着我。
我回头四下看了看，并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东西，不由问他:“你怕什么?我吗?”
他摇摇头不说话。
我试着放缓自己的语速，让自己尽量看起来柔和一点，道:“我已经把门关上了，这里除了我和你以外不会有其他人。你先出来。”
他继续摇头，但是却开口说话了，声音细软柔和像个女孩，与他十分阳刚的模样组合起来，这种语调和声音就显得十分的怪异，让我有点不舒服，他说:“那个大叔死了，接下来就会是我的。那个姐姐会杀死我们的。”
我愣了一下，暂时没去想他口中的姐姐是谁，而是发现他竟然知道顾权海死了。这让我觉得很惊讶，同时也觉得这次交流可能并不会十分的困难。
毕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还是很清醒的，虽然他的病历上写的他有多重人格和严重的恐惧症。
我想了想，柔声道:“小妹妹，别害怕。你先出来，我是警察，是来保护你的。有我在就不会有人伤害你。”
他有些怀疑的看着我，我犹豫了一下，从口袋里掏出陆明先前给我做的假证，递给他，笑了笑:“现在你能相信我了吗?”
他真的信了，缓缓的从桌子底下爬出来，坐到了椅子上，轻声问我:“你真的能保护我吗?你要知道那些人总想要杀我，他们总是在我睡着的时候用力的掐我的脖子，想要把我掐死……”
我知道他说的是他其他几个人格，秦舒默给我的资料里，详细了介绍了他的病情，大致就是他的脑海里一共有四个人格。
其中包括他自己本身的人格，还有一个暴躁的坏脾气男人，一个风骚的**，剩下的就是我眼前这个……一个柔弱的初中生女孩。
我挑眉看着眼前的郑宇，由衷佩服，这要是一个人出去打麻将都不怕四缺一。
“别沉默，先说些什么安抚他。”耳机里传来秦舒默提醒的声音，我回过神，下意识的点点头。
深吸了一口气，试着开口调节他比较紧张的情绪，我说:“小妹妹，你应该知道警察不会骗人的，我说了会保护你，就一定会的。你不要紧张。”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似乎松了一口气，紧接着犹豫着小声问我:“你来这里是为了调查那个大叔的死因吗?”
他的清醒程度简直刷新了我对精神病的看法，咳了一声，我选择直接切入正题:“是的，你猜的没错。我想知道在凌晨三点到四点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你能把你知道的事情跟我说一下吗?”
他揪着自己的手指，摇了摇头:“我当时睡着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等我睡醒了，他们已经把那个大叔搬走了，然后告诉我，大叔死了。我当时也很吃惊。”
我有点懵了。他这算是完全堵住了我接下来要问的话，我有些不知所措。而这时耳机里再次传来秦舒默的声音，他说:“他在撒谎，继续问。”
我愣了一下，抬眼看了看眼前的郑宇，并没有看出什么，但既然秦舒默这么说了，我没办法，只好再次开口道:“那当时其他人在吗?例如那些想要杀死你的人?”
他像是被吓到了，又开始哆嗦，咬着嘴唇。摇头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对一个大男人做出这种模样还是有些难以接受，习惯性的拍了拍桌子，又问:“那你有什么知道的?”
谁知道，他“嗷”了一声，又一次钻进了桌子底下，我呆住，耳机里秦舒默也有些不悦，冷着嗓子道:“谁叫你敲桌子的，还愣着干什么，让他平静下来。”
我自己也不知道敲了敲桌子就能把他吓成这样，赶紧蹲下身子，试图再次安抚他，结果我的手指还没碰到他，他就开始尖叫了起来:“杀死他的是那个姐姐，跟我没有关系……那个大叔是坏人……”
我被他突然的焦躁吓到了，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但不知道怎么的，我忽然意识到他口中的姐姐或许并不是他脑子里那个**的人格，而是一个真实存在的人亦或者是其他的东西。
眯了眯眼睛，我冷声问他:“谁是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