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一世去世
1887年威廉老皇帝的健康状况不佳,因此一般人预料俾斯麦的政治生涯也快要结束了,因为继承帝位的是最厌恶俾斯麦的腓特烈亲王。俾斯麦还有一件事没有完成,那就是与俄国缔结同盟,因为德国位于欧洲平原的中央,被英、法、奥、俄四国包围,随时都有被围攻的危险。其中最可怕的就是东方强国俄国,一旦俄国和法国联合,那就更可怕了。
虽然俾斯麦已经和奥地利、意大利两国缔结了三国同盟,但在没有获得俄国的保证之前,德国实在是无法高枕无忧。他希望能在威廉老皇帝在位之年,完成德俄同盟,以免后顾之忧。
另外,当各国政界发现老皇帝健康欠佳时,便开始不遵从俾斯麦的策略了。因为大家都认为听信一位随时都会垮台的宰相之言是很危险的。
1887年末,俄国皇帝访问柏林,这是俾斯麦最后的试探机会。他将老皇帝会见俄帝所要谈论的内容逐条写下,其要点说明如果德法再度开战,万一法国获胜,那民主主义思想必将风行全欧,那时皇帝的地位也难保了。因此这一战并非德法两国政府之战,而是欧洲大陆的君主和民主主义的决战,请问俄国到时候是否能袖手旁观?
俄国皇帝终于来到了柏林,两国皇帝也会了面,两国宰相也完成了同盟条约的草案,现在就只剩下最后一步了。
但是,1888年在老皇帝迎接90岁生日时,大家都看得出他的日子已所剩无几了。当天参加庆宴的王子腓特烈亲王因宿疾突发,面容憔悴。这种情形,让人们确信继承帝位的很可能是皇孙威廉亲王。那么这位血气方刚的年轻亲王即位后,究竟会实行何种政治呢?
老皇帝临终前,俾斯麦为了巩固德国的地位,断然宣布解散议会,而向新政府提出军事预算。他得到数目庞大的、长达7年的预算费用。德国有了这些预算后,国防也更巩固了。
“今天我们应该节省力量,以储备优于敌人的力量,我想我们是可以做到的。我国位于欧洲大陆中央,三方受敌,而欧洲池中的梭鱼不可能成为温顺的鲤鱼,它们的齿牙随时都可能突袭我国两侧。所以,举国上下团结一致是今天德国国民的当务之急。……现在我们要以攻为守,因此,我请各位准备充足的军费。”
同时,他在回答国外报纸的好战论调时说:
“各位,我们很感激爱心和善意,但我们绝不会因欺负与威胁退缩。我们德国人虽然敬畏神,但除了神以外任何事物我们都不怕,因为我们敬畏神,所以我们极力地追求和平。”
1887年末,威廉老皇帝寄给俾斯麦一封亲笔函,其中有一份命俾斯麦的长子哈佛为大使的任命书,老皇帝在信函中说道:
“我很高兴能把这一张任命书送给爱卿的长子,爱卿和爱卿长子和我都该庆喜。”
90高龄的皇帝发觉自己的日子已不多,同时知道王子的性命亦很危险,所以他把希望寄托在了皇孙威廉身上,他希望把皇孙交给俾斯麦,这样才能瞑目以终。因为在列强虎视眈眈之下,新兴德国的前途定是崎岖不平,年轻的皇孙能否撑持大局,还是个未知数。
1888年3月初,老皇帝知道自己的死期将至,便传令召见俾斯麦。俾斯麦来到时,皇帝说:“拜托你照顾皇孙。”俾斯麦跪下来向他发誓:“我发誓一定会照顾他的。”老皇帝伸手握住俾斯麦的手,表示他已经安心。老皇帝可能以为皇孙也在身旁,便说:“今后,你要多接近俄国皇帝,千万不要和俄国交恶。”过了一会儿,皇帝好像清醒了许多,对俾斯麦说:“我看见你的脸了。”
第二天清晨,威廉老皇帝便崩逝了。当天正午,俾斯麦站在议会的讲台前向国民报告皇帝崩逝的消息,他呜咽饮泣,数次语塞。
俾斯麦说:“此时此地,谈论私人情谊也许不太合适,不,我想没有必要,因为此刻我心中的感触也就是所有德国人民心中的感触,我不用把它说出来了……我相信陛下的勇气和他的名誉观念,以及他对祖国所尽的义务,对我国的国民,是多么的宝贵啊……”
说到这里,俾斯麦这位铁石心肠的英雄掩面而泣。
寒气未消的3月,俾斯麦和一代名将毛奇将军,跟随在皇帝的灵柩后面举行国葬。
因为新王腓特烈病重,所以由皇孙威廉亲王摄政。亲王还年轻,所有的内阁阁员和武将也都很年轻,只有年老的宰相是唯一能够延续过去的人。
与威廉二世矛盾重重
腓特烈亲王即位时58岁,但他已病入膏肓,所以天下人民的期望都集中在了他的儿子威廉亲王身上。威廉亲王年仅29岁,是一位天生的残障者,左手几乎完全残废了。他曾经苦练骑术用右手操纵马匹。就因为身体上有缺陷,又能战胜残疾,所以个性傲慢,加上他天资聪颖,就更加骄傲了。
身体残障,家庭缺少温暖,威廉亲王的思想很偏激。王子妃因自己的亲生儿子威廉亲王是个残废而感到厌恶,这种感情使他们母子间产生了隔阂,所以亲王对被他母亲所支使的父亲也很反感。威廉亲王不知道什么是爱,他在家庭内没有得到父母的爱,自己也不爱父母。他的婚姻是由他人决定的,没有爱情可言,他根本不知道牺牲自己去爱别人的可贵。这不仅是他个人的不幸,也是德国民族的大灾难。
威廉老皇帝逝世后不到100天,新帝腓特烈也去世了,年方29岁的威廉亲王继承德国皇帝之位成为威廉二世。新帝即位后,俾斯麦在议会上发表演说,公开声明德国的统治权应全部属于皇帝,宰相随时可以由皇帝任免。他想以此事来确定德国宪法,使皇帝的地位稳固强大,来压抑当时逐渐抬头的民众势力。对于宰相本身的罢免权,他以为连威廉老皇帝都畏他三分,相信年轻的新帝也不会轻举妄动的。他虽然有洞察人心的天才,但独揽大权26年之久,难免恃宠而骄。他没有发觉当时的德国人对他长期的领导已感到厌烦,同时,他也忽视了国民对年轻的新帝所寄予的莫大同情和期待,他更没注意到新帝的心已日益远离他。
因为俾斯麦长期采取的弹压政策,使国民对他很反感。内阁因为每天战战兢兢地察看独裁者的脸色,也感到不耐烦。
登基后的威廉二世发现宰相对他只是个绊脚石,而他的虚荣心也不允许年老的宰相与他共存。腓特烈大王不是就在他登基初期,把有功的老臣免职了吗?他的宠臣华德杰建议他说:“腓特烈大王如果不把老臣罢免,那他可能不会成名。”
威廉二世心想:“对!如果我不把俾斯麦免职,就无法在后世留下大名。”
围绕在新帝四周的人们,个个都向他进俾斯麦的谗言。而俾斯麦却因为新帝是先皇委托给他的,而尽力去帮助他,甚至比以前更加卖力。这样一来,双方的冲突也就无法避免了。首先是军事预算。因为议会不承认政府所提出的预算,所以1890年1月末,召开御前会议,新帝在会议上表示要双方妥协;但俾斯麦主张不能让步,就在新帝表示反对意见时,俾斯麦不客气地说:“如果陛下不容纳臣的意见,那臣就无法担任现职。”
威廉二世回顾其他内阁阁员说:“这话实在让我无法裁决,不知各位意见如何?”
此时大家默不做声,这种情形是28年来的第一次。后来陆军司令出来打圆场,气氛才缓和下来。但在新帝和老宰相二人心中却无法释怀。
很快第二次冲突又出现了。1月31日举行的议会,新帝没有出席。但内阁阁员们还是站在新帝一边反对俾斯麦,因为他们这次终于抓住了报复十几年来俾斯麦压迫政策的机会。议会即将结束时新帝突然出现,他反对俾斯麦的意见,赞成劳工优待法案。俾斯麦终于察觉出了新帝的心意。2月末,他提出辞呈,新帝默不作答,这可以说是一种默认。
不久的总选举,新帝第一次感受到了失望,这正是俾斯麦所预料的,这时俾斯麦理直气壮地向新帝说:“事到如今,臣就无法挂冠求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