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教材教辅期待是美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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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艺林拾趣(6)

当然,感受归感受,毕竟不是读书,不是亲聆那些知名大学著名大师的教诲。虽然大师们的书完全可以读――那是没有围墙可以遮挡的,但是,读书与听课,会是一样的吗?

一次次在北大、清华园里徘徊,我都有一种冲动,想进到教室里听一节课,但终于没有那个胆量。直到今年11月份接到通知,到北大接受20日的培训,那种不知道是不是虚荣的渴望,居然折腾得半宿没有睡着觉。

我们是在11月10日早晨8点出发的,由于大雾封途,本来8个小时的路程,到北大西南角左岸工社入住的时候,已是晚上11点来钟。第二天早上起来,在20层楼上东北望去,北大校园大致已在视野之中,虽然看不见未名湖,但博雅塔确乎是看到了。北京迎接奥运,空气的能见度好多了。赶巧儿,我住2008。

北大二十日(二)

第二日,“北京大学――焦作市公共管理研修班”第4期40名学员上午10时集合,班主任符鑫丹给大家发放印有“北京大学”四字(其实大可不必)的书包、北大校园地图、学员证和学生佩戴的校徽。说是符老师,其实她还是在北大国际关系学院就读的研二学生,一个沈阳女孩儿;说是我们的班主任,但对我们常是“大哥”“大姐”地称呼。管理就是服务,把自己摆在最低处,应该是管理效果最大化的最佳途径,在符老师这儿表现得尤为明显。

到北大学习,做的是学员,但受到的却是客人般的待遇――这或许是中国成人教育效果大打折扣的根本原因。当天中午,北京大学国际关系学院中国战略研究中心宴请我们这批学员。中心主任,同时也是外交学系主任的叶自成教授,身着一件绣着挺大本色图案的深灰色小领唐装,朴素端庄中透着不失严谨的随和。知识分子多不胜酒力,在勺园宾馆一楼餐厅,当叶先生端着我们带的“怀庆府”酒过来向大家敬酒的时候,已是满脸通红加双目通红了。

下午没有安排上课,本来说是参观校史馆的,结果事先没有打听清楚,到了北大校史馆门口,才发现是闭馆日。于是我们三三两两,在校园漫步。以往到北大校园,多是走马观花。这一次,我们随着符老师,走得很是悠闲。从勺海东侧向东北,穿过草坪与林丘,便到了未名湖边。虽是初冬,湖岸的垂柳依然浓绿未减。沿着湖边漫步,看着静静的湖水,斜日的夕晖洒落在湖面,仿佛照见了水面上漂浮着的王国维等一代宗师的精魂。

金灿灿的银杏叶子飘落满地,已是醉红的黄栌与五角枫尚在枝头摇曳,在沿湖的垂柳中,间或有一两株已经满树金黄,那如眉的柳叶却并未撒落,连同那些林丘上的松柏,霎那间竟把未名湖的周遭映衬得五彩缤纷了起来。

在蔡元培先生的铜像前,参加培训的校长们纷纷留照纪念。想起前些年读卞毓方先生写北大的长篇历史散文《煌煌上庠》,心头不由生出无限的景仰。在那样的年代,能够把学术自由、兼容并包作为北大的办学理念,需要多么宽广与博大的胸怀!陈独秀、胡适之、李大钊、辜鸿铭,最激进与最保守的思想在一起交织与杂陈,先生那瘦弱的身躯,又是如何承载得动那风起云涌此消彼长的思想浪潮呢?

在后来的三周时间里,双休日照例是要休息的,在第二周之后的一个下午,我独自一人过未名湖向北,穿过镜春园,从朗润园折向西,看到了以前从来没有看到的北京大学的另一面。那里林莽纵横,杂草丛生,寒塘枯木,败井颓垣,与前边修葺整齐的草坪,参差错落又风格和谐的建筑群落差之天壤,如果不是我一直提醒这是在北大,无论如何不可能将这般景象与北京大学联系在一起的。若干年后,这里可能已经是十分整饬的校园了,但是,还会有人记起它此时的模样吗?

北大二十日(三)

第一个给我们上课的是黄宗良教授,他是中央政治局集体学习的讲解人之一,给我们讲“中国改革开放的国际视角”。早在1996年,我在吉林大学读研究生课程的时候,给我们上课的政治学大师王惠岩先生也是经常要给中央政治局委员上课的。这些人都是政治、经济学术领域的泰斗,在所学领域都有着卓越的建树与独到的见解。黄先生是广东人,给我们讲课时尽量把自己的语速放慢,否则,我们实在不好听懂他的话。

黄先生之后,北大经济学院教授苏剑、商务部政策研究室研究员向宇、中央党校“三农”问题研究室主任刘德喜、人民大学教授金正昆、中国对外经贸大学教授丁志杰、中国军事科学院教授薛国安、解放军总参炮兵局原局长何铁矛、北大博物学院教授张辛、北大国际关系学院教授王正毅、北大中国战略研究中心教授叶自成、王坚强、唐士其、王大伟、杨朝晖,以及哈佛大学访问学者刘澜诸位先生分别就各自研究的问题,轮番向我们轰炸。好一个“公共管理”,简直是一锅杂烩。政治经济军事文化,中央决策社会热点,基础理论前沿课题,中外关系台海局势,应有不应有的都有,让我们耳迷五声目迷五色,眼界大开却又晃兮忽兮不可捉摸。如果说大学都是学术的海洋,北大真的让我们蹬不着底儿了。

先生们的面孔也是各有千秋,有的寻章摘句咬文嚼字,有的纵横捭阖大刀阔斧,有的幽默诙谐举止优雅,有的腹有诗书滔滔不绝,有的胸囊大块却似谦谦君子,有的其实并不一定有多少真才实学却要竭力宣扬自己如何独一无二。

最有意思的是北大博物学院的张辛先生,一副中式打扮,双目炯炯有神,头发已经花白,50来岁看上去却像一位精神矍铄的长者,三五个字能讲一个上午,说起话来让人忍俊不禁。儒释道文史哲,随手拈来左右逢源。老先生讲课板书坚持用竖式书写,动不动就骂人“没文化”。或许学员们极少有机会聆听这样的大师,讲课间歇时纷纷上来与先生合影留念。

张先生研究博物喜欢古董擅长书法,大篆写得清劲丰润,得知我也喜欢书法,便与我褒贬起当今书道人物。以至于下课后不少同伴对我说:这一晌的课几乎就是给你一个人讲的。

回来后,想到与张先生的谈话,便写了一幅字托符鑫丹老师给张先生送上,不知先生可否收到?

北大二十日(四)

11月20日,午间无事,没有回宿舍,便在燕园漫步。从北大百周年纪念讲堂经过时,看见两面装帧考究的巨幅海报,一个是介绍11月25日贝多芬逝世180周年纪念音乐会的,这是由教育部、财政部、文化部共同举办的“高雅艺术进校园”活动之一,由中国国家交响乐团演奏;另一个是介绍28-29日的大型舞剧《白鹿原》,由首都师范大学编导、演出。

在北大,面向师生的类似文艺活动很多,我当时也没太在意,只是想着如果有时间,就来看一看。但是,等到24日再经过这里的时候,售票窗口已显示“票已售完”。正当我徘徊在售票窗口,满腹失落与遗憾之际,一个学生模样的小伙子来到我跟前,大模大样地掏出一张票――“要么”?

我说:“当然”。

“五十!”

票价上明明标的是20元一张,怎么一转手就涨了一倍半呢?

看我犹豫,小伙子转身要走。

机会难得,如何能够放弃。“50就50,给你!”

买了这张票,正待离开,又看见一个姑娘手里拿着两张票来到这里,做满脸愁云状。我上前一看,是两张《白鹿原》的票。

姑娘说,“您要么,我们没有时间看了。”

“多少钱?”

“您看着给吧。”

“怎么能这样!”

“票价60一张,两张票,您给80得了。”

赔30赚40,这样的买卖还能做,于是,我把这两张票也收了下来,希望到时候能够找一位懂行的同伴与我共赏。

25日是礼拜天,下午听完山东民俗学会会长刘德龙先生《齐鲁文化与山东民俗》的讲座,草草进了些晚餐,便匆忙赶往演出大厅――因为那票上明确写着,“迟到的观众请在场外等候,待幕间安排入场”。

我进去的时候,演出大厅已经基本坐满。节目单已经发完,演奏什么我的确十分民懵懂,再加上从未到音乐厅听过音乐会,心中不免有些不安。幸好,邻座一对男女学生领了两份节目单,见我那种窘相,便很友好地分给我一份。我连忙点头表示感激,心想,高素质人群的素质确实是全方位的。

演出曲目有三个,一个是罗西尼的《威廉?退尔》序曲,一个是门德尔松的A大调第四交响曲《意大利》作品90号,一个是贝多芬的C小调第五交响曲《命运》作品67号。乐团由汤沐海先生指挥。汤先生是当代世界著名指挥家,曾在柏林跟随世界顶尖级大师冯?卡拉扬学习两年,还曾在美国坦格伍德音乐中心,在小泽征尔指导下担任指挥。1982年,应冯?卡拉扬的邀请,汤先生签约指挥1983-1984音乐季柏林爱乐乐团的音乐会。他还经常应邀参加欧洲重要的音乐节,曾担任前中央乐团的常任指挥达十年之久,是中央音乐学院的名誉教授。2001年,汤先生成为芬兰国家歌剧院首席指挥。2007年,被授予中国国家交响乐团荣誉指挥桂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