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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朝着灵魂的向度寻找出路——读摩罗《悲悯情怀》

在读《悲悯情怀》,一个悲悯的心灵所表现出的悲悯是体现在生命的许多细节当中的。《悲悯情怀》的作者无疑也是一个充满了悲悯和善良的人,不然他不会从众多文学作品中唯独挑选出这些充满悲悯、直指人心的情节。他以自己充满感情的理解探索着文学和人类精神更加宽阔的向度和更加丰富的可能性,正如作者所说,那不单纯是一个简单的美感问题。

书中引用赫尔岑回忆录所谈到的一个风俗。

赫尔岑满怀深情地说,西伯利亚的一些地方,出于对流放者的关怀,形成了这样的习俗:他们夜间在窗台上放些面包,牛奶或清凉饮料“克瓦斯”,如果有流放者夜间逃走路过这里,饥寒交迫,又不敢敲门进屋,就可以随手取食,以渡难关。

书中还引用了张光宇的长篇小说《拉萨的月亮》中有关拉萨每年五月必不可少的另一个风俗:围绕拉萨老城沿街转达屋、布施穷人。

穷人坐在街边,众多转经人拿着零钱一路分过去。书中“我”分得差不多了,就专挑看得顺眼的求乞者分,而那些他看着不喜欢的人,就被他跳过去了。这时,“我”的同伴、藏族大学生达娃把“我”拉到一边,告诫“我”不能这样有所遗漏,这样做会使那些落空的求乞者受到伤害。唯有依顺布施,布施完了就结束,才是对的。达娃讲完后,认真地看着“我”,当她确信“我”已明白了她的意思而又没有因此受到伤害,才放心地继续布施去了。

在书店果断地买下了这本书,并在读第一页的时候就喜欢上了它,因为隐约地感到,它和自己的心性是相合的。

书的作者虽然是一位学者,但完全没有作为学者的学术气,那些文字不是“研究”的,而是“体会”的。就像作者认为在目前的文学格局中,有作为主流的“社会、政治、历史这一路”“还有偏重于日常生活、家长里短的一路,有偏重于揭示隐秘的感觉和内心世界的一路,还有偏重于文本自身的意义生成或消费效果的一路”,而“所有这一切都不够”,“中国文学必须从社会表象中超脱出来,朝灵魂的向度、存在的向度、悲悯与拯救的向度寻找出路”,“作家的切入点应该是人类灵魂”。而该书的作者,首先就是从灵魂的切入点去写作和作研究的,因此那些文字是活的而不是死的。

“虽然我们可以按照自己的文化理想对人性作某种特定的解释和建构,但很难说哪一种解释和建构是最符合人性的。每个人都应该尊重别人对人性的理解”,“直面黑暗绝不是显示我们懂得黑暗或者我们不怕黑暗,而是要面对黑暗体验世界的丰富和生命的诗性,体验灵魂的超越和自由”。悲悯情怀,增加了人类对事物理解的宽度,使文学生发了丰富性,也使作为个体的人更为包容、宽厚和博大。

而一切的悲悯,都来源于爱和幸福。“爱与幸福,也许就是生命的最纯粹状态,悲悯与抚慰,是源于爱与幸福的人对于世界的态度”,“一个人爱世界,爱人类,爱人,就意味着必定会对人类精神内部的黑暗投之以广博的悲悯,施之以温暖的抚慰”,“平静和朴素,从容和慈爱,悲悯和抚慰,这不仅应该成为诗人的瞬间体验,而且应该成为我们每一个人的生命状态,成为我们的眼神和表情,成为我们的手势和声音”。

《悲悯情怀》,还有很多需要我慢慢领会的命题,比如人类自身的局限,以及人类面对自身局限性时所产生的悲悯,比如爱,比如幸福,比如更博大意义上的爱和关怀,都让人陷入更深更远的思索,以至于不能再想下去了,也许那样还会牵引出许多人类自身无法解决的矛盾和痛苦。然而,正是有了这种对人类和自身局限性的认识,才有了悲悯的情怀。

所以,人在人性的深处是共通的,不同的路途或许终能找到交汇处,而那个交汇的点,便是理解、体会、感同身受,便是悲悯和包容。一个悲悯的人,总是将自身放在一个开阔的背景上,将人生展开,从而变得超脱、超越、博大和自由,没有负重。

而悲悯和善良,却永远闪耀着美。(《悲悯情怀》,摩罗,中国青年出版社,2008年10月第1版)

二〇〇九年一月十五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