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乐师是本宫的本家了。敢问这曲子是从何学来?”听到如此乡音,她的病痛减轻不少,一个龙帝国的乐师竟然会吹奏冰雪国的曲子,怪哉!
“微臣不敢高攀皇后娘娘。娘娘不用问太多,该放下就放下,一切顺其自然。微臣有要事,先行一步。”秦萧躬身一拜,转身离去,衣袂飘飘,洒脱自如。
秦萧话中有话,该放下什么?这个神秘的乐师,他到底想说什么?
夜渐深,御书房宫灯高挂,灯火通明,这里离龙行宫不远,不过隔条走廊罢了。
铜黄的烛台上红烛落泪,光线将殿中的每个角落照亮,檀木案台之上铺着明黄的锦布,其上奏折堆积如山。
秦香伊走后,北堂旭风就回了御书房。此时的他正握着笔,埋头批阅来自各省各府的奏折,那双剑眉拧得紧紧的,俊逸的脸上展不出半点笑意。
如今天下动乱,龙帝国与玛雅国早在暗地里斗得不可开交。作为一国之君,何不愁呢?在北堂旭风心中,只有彻底收服了玛雅国,天下统一,方为上策。
“皇上,这么晚了,还在批阅奏折?”门口传来一个文雅的声音。话音落了,一抹灰色长影飘了进来。
北堂旭风未抬首,泛着幽光的双眸依然全神贯注地盯着手中的奏折,“来了,在来的路上可碰到她?”
听步子,听声音,他早已猜出是秦萧……宫中的乐师……亦是他相交多年的好友。两人相识之初,北堂旭风只是一个王爷,秦萧是他府上的门客。
后来北堂旭风登基为帝,秦萧就当了乐师。以他的才能,当大司马何偿不可,只是他生性淡泊,不愿接受官职。小隐隐于市,大隐隐于朝,身在宫中,他是小小的乐师,但却时常伴在君王侧,为他出谋划策。
“皇上说的她可是指皇后娘娘?”秦萧的眉宇间有一点小小的波动。
“嗯。”北堂旭风淡淡应声,依然埋头看奏折。
“皇后娘娘的旧疾好像发作了。”秦萧道。
“是吗?”北堂旭风突然停了手中的笔,放下奏折,抬首看了一眼秦萧,剑眉微微一颤,有那么一丝惬意。
“这么晚了,皇上怎么还让皇后娘娘回凤游宫呢?”秦萧的眉宇间略略闪过一抹担忧。
“朕的龙行宫何时留过嫔妃过夜?”北堂旭风的眉头一挑,幽深的黑眸里闪过一抹冷傲,就像染上了冬日早晨的白霜,的确,嫔妃侍寝,他从不让她们留宿。皇后又如何?不过多了个头衔罢了,他同样不会破例。
秦萧不语,浅浅一叹。高处不胜寒,他知道在这个豪气万丈的帝王心中隐藏着寂寞的冷。
“不说这个了,朕让你查皇后的底,查得怎么样了?”北堂旭风眸光里闪过一抹明暗相交的光,很怪异,让人捉摸不透。
“皇上还是不信皇后娘娘?”秦萧反问一句。
“皇后不是个简单的女子,她比朕的妃子们都聪明,都更有魄力。只是她带着杀气,每当朕看到她的那双眸子就感觉到一股热辣,她的眼神里仿佛有亡国灭家之仇恨。”北堂旭风边说边站起身来,负手踱了两步,仰首轻轻一叹。
“既然皇上知道皇后娘娘有异心,为何不铲除?”秦萧抬眸,炯炯有神的眸子里闪着流动的波光。
“朕还不知她是什么来历?不过朕有感觉,留她在身边,日后定有用处,她太美!”北堂旭风故意把“美”字音加得很重,语罢,他唇角一勾,阴阴一笑,黑眸里闪起盈盈的光,那种光是霸气?是阴谋?是野心?没人能看穿,包括秦萧在内。“到底查到西门红双没有,她真的是皇后的师父?”
“线索断了,西门红双到底是什么人,住哪里,臣一点头绪都没有。”秦萧微微颔首,面带几分愧色。
北堂旭风淡淡一笑,扬了扬手,道:“愈是查不到就证明皇后背后有文章。罢了,朕把这件事交给搜密队吧。”其实搜密队是北堂旭风秘密培养的一支敢死队,他们只为皇帝服务,一定听从皇帝的安排,个个英勇擅战,若是他们出马,一般很快就会得到消息。
他语罢,重新坐回到龙椅上,沉沉地靠在椅背上,闭上双眸,长吁一口气,道:“朕好久没听你吹萧了,为朕吹一曲吧。”
秦萧始终保持着文雅的姿态,静静立着,不多语,直接取了挂在腰间的长萧。
萧声悠扬,带着几分悲意,在皇宫里渐渐飘远……
话分两头。
今夜的凤游宫异样的平静,没有想象中的危险出现。秦香伊算是吁了一口长气,拖着疲惫的身子早早入睡。
这一夜,她睡得特别的香,许是太累。
“娘娘,该起了。”不知过了多久,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仿佛很遥远,遥远得无法触及。
层层纱幔之下,秦香伊那密密的眼睫微微颤着,睁开玲珑大眼,灵活的眼珠轻轻一扫,就像晨曦扫过皑皑白雪泛起的那一抹粉色,美得扣人心弦。眼前的人儿渐渐清晰,是良美,她轻柔地挑开帐幔,小心翼翼地唤着。
“什么时辰呢?”秦香伊问着,撑身坐起,拂了拂瀑布般的长发。
“娘娘,辰时了。”良美乖巧地回道。
“哦。”秦香伊四下扫一圈,却不见丽休,她不在身边,总觉得空落落的,“丽休呢?”
“娘娘,您忘了,丽休跟冬坪在一起了。”良美认真地回道,黑眸微垂,总是一副乖巧伶俐的模样。
秦香伊忍不住多看良美一眼,这宫女生得一副好面孔,面如珠玉,玲珑剔透,沉静如水,有一种独特的静态美。她仅仅是个宫女吗?为何不像?哎,许是草木皆兵了,看了什么人都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