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盛世荣华之寒门毒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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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9章 弃了云家

雨水很快打湿了华溪烟的长发和身上薄薄的裙装,更显得她的身形极为瘦削单薄,遗世独立。

华溪烟没有让寻秋给她撑伞,而是慢慢走在雨中,让这场秋雨洗刷她的神智与灵魂,洗刷云夫人的坟冢,不要让李后一身的冤孽染了云氏一门的英魂。

头发湿漉漉的贴在额前,初秋清雨不缠任何人情味地落在她的面上,湿了她的眼。

这是一个很阴暗的竹林,夜幕暗沉没有皓月繁星,整个世界都是一片昏沉的黑色,像是一个巨大的漩涡。

但是她还是很明显地看到,在前方,有一抹遗世独立的颀长身影,撑着一把伞,静静地站着,周身的静谧几乎与肃清的环境融为一体。

距离这么远,还有雨雾相隔,但是她还是可以很明显地看到他面上的担忧与眸中的心疼,那么明显,几乎将她堙没。

本来全身极冷,极为冰寒,但是见到那抹身影之后,好像找到了归宿一般,凄冷冰寒尽数褪去,周身暖暖如沐春风。

云祁没有动,只是撑着伞看着那抹单薄瘦削的身影缓缓向自己走来,距离一点点地拉近,她周身的凄寂也在一点点消散。

“怎么穿得这样少?”等到华溪烟走到跟前的时候,云祁将手中的伞撑到她的头上,语气温润地说道。

有几分责怪的话,一旦说出口,只剩下满满的关怀。

云祁搂着她瘦削的肩膀,毫不在乎她湿透的罗裙会沾湿他极为名贵的月华锦。

“走吧,我冷!”华溪烟抬头看着云祁黑如夜色的凤眸,轻声开口。

寻秋等人早在看到云祁的时候就退了下去,现在只有两人,撑着一把伞,在瑟瑟秋雨中缓步走着,如胶似漆的身影盖过了环境的凄冷与肃萧,好似两人不是走在暗沉霭雾下的萧萧竹林,而是绿叶英红的烟雨江南。

回到了院中,华溪烟怔怔地打理着浑身湿透的自己,直到被面前一碗味道极浓的姜汤呛了鼻,才回过了神。

转头,便看到一双修长如玉的手端着一个白瓷碗,里面是清澈的橙色。

“还没见过这样的姜汤。”华溪烟接过了碗,声音轻缓而舒慢。

以往的姜汤都是色泽极黑比汤药好不了多少,所以她极为厌恶,这次要不是极浓的姜味,光看这外表她也想不到这居然是一碗姜汤。

“知道你不喜平常的姜汤,于是将姜汁压了出来,合了一些驱寒的小菜以及蜜饯和蜂蜜,不难喝的。”云祁揉着华溪烟已经干透乌黑柔顺的长发,声音温暖如房中摇曳的烛光。

华溪烟慢慢喝下,姜味闻起来虽是极大,但是入口却没有一丝辛辣的味道,而是暖暖如清茶,流入心脾。

“云祁……”华溪烟忽然窝进了云祁怀中,环着他的脖颈,轻声问道,“残害母亲的人终于落马,你可是高兴?”

“嗯。”云祁的声音像是从胸腔之内发出来一般,低沉暧昧,似是含着无尽的魅惑之意。

华溪烟知道他的心情并不好,毕竟今天乃是席品言的忌日,她一直都知道,在他心中,那个母亲占据着一个什么样的地位。

同时她也明白,今天梓菱的话也确实给他造成了些许的影响,席品言当初的死,确实有着和云震天脱不了的干系。

“别想那么多,早些休息。”云祁扯出一抹笑意,揉了揉华溪烟的发,极尽温柔。

“你陪我一起。”华溪烟歪着身子躺在了床上,将云祁一并拉住。

他的手很冰,仿佛窗外夜雨浸润了他的全身,让他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迷离的冰寒,似乎这满室珠光,温暖无益。

第二日,华溪烟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有些迷蒙的眼神彰显了她睡得并不好。

床边已经没了人,华溪烟摸摸已经凉透,显然这人已经离开多时。

梓菱端了洗漱的东西进来,见到华溪烟的第一句话就是云祁去了席品言的墓地。

华溪烟坐起身来,怔怔然发呆片刻,这才缓缓下床穿衣梳妆。

等到她慢慢走到墓地的时候,便看到那抹白衣风华的身影负手站在远方,从她这个角度来看,一轮蓬勃的朝阳在他身后升起,暖橘的阳光为他镀了一层金黄色的光,清逸之外多了一分尊贵。

清晨雨停,地面上的积水显示出了昨天的雨到底多大。通向坟墓的地方有一条窄窄的碎石小路,软软的绣鞋踩在上边,细细的碎石嗝在脚底微微有些痒。

不像是昨晚那般的晦暗深沉,清晨的林中有着薄薄的雾气,就像是话本子里的那些神仙居所,世外仙境一般迷雾氤氲。雾气将阳光分成细细地碎片,映衬在素淡的衣服上,像是波光闪闪的蜀绣刺菊。

云祁一张清雅绝致的容颜在迷蒙的雾气中更显得飘渺,魅惑地不像是俗世之人,周身淡淡萦绕的气度风华像是夺了方圆十里所有的翠竹精气一般,清逸无双。

华溪烟缓步走进,看着李后垂着头跪在地上,身形一动不动,像是僵住了一般。单薄的衣衫紧紧贴在身体上,勾勒出玲珑的曲线。三千青丝有些凌乱地铺在背上,甚至额前的发丝还在滴着水。双手支在身侧,紧紧地陷入了泥巴里面——如此狼狈,哪有半分当初的一国之后的风采?

“你点穴了?”华溪烟抬头问着云祁。

云祁摇头。

李后依旧是垂着头,没有说一句话,要不是刚才那两个女子过来禀告华溪烟说她无恙,她真的以为她死了。

“跪完三天之后好好调理她的身子。”华溪烟转头对着那两名女子传音入密。

她可不想她就这么死了。

那两名女子点头,云祁拉着华溪烟缓步离开。

“我断了她的筋骨。”半晌,云祁忽然开口说道。

华溪烟这才明白为什么刚才李后一动不动,原来是这个缘故。。

不过这样也好,省的这人再出什么幺蛾子。

二人下山的时候,在半山腰遇到了一群意料之外的人。

宁熙站在开头,眼中含着晦暗不明的情绪看着这一群人走进,忽然开口道:“朕刚刚得到消息,前皇后从冷宫失踪了,不知道昌延可否将人教会来?”

宁熙的身后站着一大票的人,不光是仝宣李耀等李家之人,甚至还有云震天和西陵的几位贵客,来势汹汹,看起来倒像是来找事的。

“皇上应当知道我的脾气。”华溪烟耸肩一笑,“不能。”

知道她的性子,宁熙倒是没有多少惊讶,倒是宁煜忍不住了:“昌延皇姐,她怎么着都是先皇后,你怎可如此?”

“在我眼中没有什么所谓的先皇后,有的只有我丈夫的杀母仇人。”华溪烟不徐不缓地回答,声音颇为清凌悦耳。

“长公主这是什么意思,来翻陈年旧账了吗?”仝宣的脸色不甚好看。

山上的人还是他的姑母,是他那母仪天下,最为尊贵的一国之母,哪里能被这人当做板上刀俎,随意宰割?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华溪烟笑着道,“若是各位是来看本宫的话,本宫很是欢迎,但若是来挑事儿的话,那便不要怪本宫不认人了?”

“长公主这意思是不放人了?”李耀的脸色很是难看。

“不放。”

华溪烟两个字刚刚说出,便被云震天大喝一声:“昌延,有你这么说话的?”

华溪烟挑起了眉梢,似笑非笑地看着云震天,那清凌的眼眸好似是在无声地询问:“你是用什么身份和我说话的?”

云震天似乎很是急于讨好宁熙,所以对于华溪烟嘲讽的眼神视而不见,只是道:“你们抓了先皇后也就罢了,现在快快放了人,好好赔礼道歉,这件事也好说。”

云祁拉住了华溪烟的手,状似不痛不痒地吐出一句:“云大人,你可当真可悲。”

自己的妻子惨死他人之手,这人倒是在这里口口声声地庇护杀妻仇人,华溪烟有些想不到这云震天的心到底是有多大。

“现在说这些没用的干什么?”云震天的脸色红一阵白一阵地很是难看,“放人才是当务之急!”

见云祁眼中嘲讽更甚,云震天也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一般:“若是你不放人,休怪我这当爹的不客气!”

“哦?云大人说说,你倒是要怎么个不客气的法子?”云祁笑问。

被众人这么盯着,云震天已经到了一种骑虎难下的境地。而李耀等人一开始就没有说话,似乎是云震天已经答应了他们,会给出他们一个满意的答案一般。

“你这等大逆不道的不孝子,就当我没你这个儿子!”云震天狠狠地撂下了一句话,仿佛云家对于云祁来说,是一个莫大的尊崇一般。

云祁低声笑了起来,拿一种无可救药的眼神看着云震天,半晌道:“云家?什么稀罕的东西么?”

云震天一张老脸的颜色变换的分外精彩。

“云家,我当真是没什么在意的。”云祁拉着华溪烟上前一步,一字一顿地道,“既然如此,不劳云大人说话,我在此向天下外民昭告,自请出云家,自此荣华锦绣,与云家再无半分干系!云家死活命数,也与我无一丝相关!”

相同的话云祁之前也说过,但是并没有像这次这般正式,也没有像这次一样被人见证,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云祁,这是要弃了云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