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溪烟没有想到孙知府居然这般猖狂,叹了口气道:“孙大人果真豪情!”
孙知府忽然换了一副脸色,冷哼一声:“要是你识相的话,我自然收你给我儿子做个妾,但是你和你那爹一样不识相!”
“孙家门第太高,我高攀不上!”华溪烟淡淡摇摇头,说出的话虽是前辈,面上却没有丝毫地自贬之态,“今天本来就是为父亲之事,不过听华县令这意思,是不打算放过我父亲了。”
“我留他够久了!”孙知府朝后一仰,换了一副懒散的态度,真当自己是主宰生你杀大权的神明一般。
她终究是低估了孙知府厚颜无耻的程度。华溪烟想着,本来以为自己的父亲也是个县令,这孙知府不能轻易有所动作,但是她毕竟低估了孙知府的无耻程度,亦或是孙家的权势。
嵺州下属七县,死一个县令确实不算是什么大事。过去的几年里,不时地听说周边几县县令暴毙的消息,现在看来,恐怕和这孙知府也脱不了干系。
这孙家,当真是要在嵺州一手遮天了!
“既然如此,那便告辞了!”华溪烟说罢,转身离开。
“你既然来了,我还能让你走?”
华溪烟心下一紧,自己光天化日进了这孙府,见者多得是,这孙知府真能不让自己回去!
“我和杨小姐有约,还望孙大人行个方便!”
“我不过是留你做个客罢了,不妨碍你和杨小姐的约定!”孙知府说着,拍了几下手,门外走进来几名护院。
“把她带去给夫人!”孙知府说罢,起身去了内室。
见那几名护院魁梧的身子,华溪烟知道自己不是对手,于是当先服软:“带路吧!”
几名护院没有什么表情,带着华溪烟出了这屋子,朝着另外的院子走去。
这条路华溪烟十分熟悉,之前前身便是在这里尽心尽力地伺候着孙知府和孙夫人,端茶送水,下人该干的不该干的她都干了,所以这孙华,恐怕是比自家院子还要熟悉上几分。
那几人将华溪烟带到了一间屋子前边,不带她说什么的,打开门一把将她推了进去,落了锁。
于其说这是一间屋子,倒不如说是一间牢房,四壁除了一门一窗别无其它。那窗户很高,阳光正透过它照射进来,给这昏暗的屋子添了不少光明。华溪烟这般环视着,心下恐惧。
这恐惧绝非因她害怕,而是这身体的一种本能。之前前身在孙府的时候,一有个差错,便会被孙夫人关进这里,甚至是几天几夜的情况都有。一日一餐,冬日严寒,饥寒交迫,甚至还有着时不时地打骂,晚上寒风冷冽似鬼哭狼嚎,树影透过那窗户招进来更似鬼魅一般,一幕幕可怖的场景,从她脑海中不断闪过。
所以前身对这个地方极为恐惧,每次进来这里,不光是要遭受身体的折磨,还有心理的难捱。有而有之,这地方于她而言,地狱亦不为过。
哪怕是换了一个灵魂,也是躲不过这恐惧的主宰。
怕柳氏二人担心,前身在孙家所有苦楚一概不提,只是说孙家待自己如何好,所有的哭都是自己一个人尝,何其可悲!
华溪烟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听到房门打开的声音,转头,便看到孙夫人大步迈了进来。
孙夫人体态臃肿的身子走到了华溪烟面前,不由分说便扬起了手掌。
华溪烟伸手格过她的手掌:“夫人这是作何?”
“清如现在身染风寒无法起身,都是你害的!”孙夫人扭动着自己的手腕,奈何还是挣脱不了华溪烟的钳制。
“孙少夫人自己身子不好和我有和相干?”华溪烟扯扯嘴角,讥讽开口。
“你这个大言不惭的贱人!”
华溪烟知道孙夫人极爱骂“贱人”二字,之前对于前身也是这般,当真是以为自己高贵了几分?
“孙夫人和一个贱人一般见识,自己也高贵不到哪里去。”华溪烟自认为不是一个喜欢逞口舌之快的人,但是她一直秉承一个原则,便是对什么样的人用什么样的法。
“春杏,给我教训她!”哪里受了了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孙夫人朝着旁边的一个丫鬟吩咐道。
那丫鬟下巴尖尖,长得一副刻薄的样子,是孙夫人的得力助手,帮她做过不少的事情。
春杏直接拔下头上的一只银簪便朝着华溪烟刺来,直冲面颊。
华溪烟侧身避开,旋身转到了一边,素色的裙摆飞扬出一个唯美的弧度,她的眸光依旧冷然,唇边依旧勾勒出一个清浅的弧度:“我劝你还是别动我的好。”
春杏柳眉倒竖:“你对夫人口出不敬,我岂能容你!”
华溪烟却是无奈地叹息了一口气,开口道:“之前我不小心吃错过东西中了毒,后来虽说好了,但是血里却是不太干净,之前有一次我的血溅到了一个女子那手上,那女子的手便出了黑黑的斑点,怎么都下不去。所以为了二位面容着想,二位还是小心为好。”
华溪烟话落,那二人便情不自禁地后退一步,有些惊惧地看着她。
“胡言乱语!”孙夫人虽然这么说着,但是脸上的惊恐却是做不得假,明显对于华溪烟的话有些许相信。
华溪烟摸摸自己的脸,很是无奈地道:“不然夫人以为为何我这脸色与常人有些不同?自然就是那些不干净的东西所致。”
孙夫人认真盯着华溪烟,果然见她脸色除了蜡黄之外还有着一抹青紫,果真是越看越不对。
春杏手中的簪子不由得松了松,再也没有了刚才那般雄赳赳气昂昂要毁了华溪烟容貌的模样。
“别以为这样我就奈何不得你了!”孙夫人皱眉瞪着华溪烟,脸侧的肉一抖一抖的。
“您的手段我一直是知道的。”华溪烟清浅开口,认真说道。
孙夫人冷哼一声:“你就给我在这里消停呆着,要是清如的病还不好,你就去给我侍疾!”
华溪烟想着这孙夫人的胆子当真不小,让她去侍疾?就不怕那赵清如把命没了?
“你最好给我消停呆着,别甩什么花样,否则你和你大牢里那爹一个都跑步了。”孙夫人再次警告了一句,甩袖走了出去。
春杏赶忙跟上,对于华溪烟一副避犹不及的态度。
孙夫人走后,华溪烟便在墙根找了个地方坐着,细细地思索着逃生的办法。
首先华县令的姓名暂时无虞。要是想给华县令定罪的话,自然是要证据的,哪怕是构陷,也要有证据好存档录案,所以她要做的,便是尽快找出华溪烟被构害的证据。
然后她现在身困于此,她终究是低估了孙知府,本以为她正大光明的进来,孙知府畏惧人言,自然不会将她怎么样,但是现在想想,终究是她想多了。这孙知府在易县的势力极大,杀掉一个她,不会有任何人敢站出来说什么。
这便是高官强权的好处,华溪烟想着,幽幽叹了口气。
门再次打开,华溪烟微微睁眼,见到进来的人微微一愣,还不及她起身,一桶水便劈头盖脸泼了下来。
法克!华溪烟抹了一把脸,在心里低咒了一声。
不待她喘息,第二桶水再次泼了下来,华溪烟从头到脚湿了个彻彻底底。
“这是我们夫人赏你的,你也好好尝尝这浑身湿透是什么滋味。”春杏在门口。双手环胸,看着狼狈的华溪烟,兴致盎然地说道。
华溪烟知道孙夫人这是给赵清如找场子来了,于是抿唇不语。
华溪烟想着她还打了赵清如一个巴掌,这人是不是也要给她打回来?果真下一刻,便见春杏大步走了过来。
“我很宝贝我的脸,希望你不要乱动。”华溪烟坐在地上,仰头看着春杏,清声说道。
她的眸子亮的摄人心魄,湿漉的头发贴在面颊上仔细看来非但不狼狈,反而多了几分惑人的讽刺,但是那一张面容却是在一桶冰水的刺激下,青白地厉害。
想到刚才华溪烟说的话,春杏心里又打起了退堂鼓。
华溪烟拔下了头上的簪子,凌乱的发髻彻底散了下来:“我的手要是一个不稳,你这辈子就完了。”
春杏后退一步,见到华溪烟拿着那簪子在自己手上比划着,随时一副划下去血就会喷涌而出的状态,面色大骇。
最终她还是冷哼一声走了出去。
华溪烟把玩着手中的簪子,神色莫名。
由于这间屋子是背光,所以很是阴冷,就算是夏天也没有什么温度,华溪烟觉得浑身湿漉漉地难受的厉害,一副黏腻腻地贴在背上,让她有些恶心。
这门一天都没有开过,甚至是没人进来给她送一口水,华溪烟舔舔有些干裂的嘴唇,努力打起精神思索着孙夫人会用什么卑劣的手段对付她。
淡淡的月光透过那窗户照射进来,斑斑驳驳的影子映在墙上,她内心那种潜在的恐惧再次涌现出来。
华溪烟一边安抚着心里那股情绪,一边缓缓挪动到了门口的位置坐着,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月黑风高夜,正是杀人放火天。
前世的时候忙起来一天不吃饭的情况多得是,熬夜更是家常便饭,所以华溪烟现在并没有什么不适。
过了许久,听到外边有隐隐的脚步传来,华溪烟心神一禀,站起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