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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金钟大这一次没有挣脱他的手,沉默着,像是在想些什么。这人界里的人都这么爱多管闲事吗?既然你愿意管,那我就让你管个够好了,正好还可以帮帮我。

见金钟大久久不曾动作,又不说话,那人松开了他的手,走到金钟大面前,惊讶地发现刚才还暴躁不已的人现在竟低着头,肩膀轻轻地颤抖着,“对不起,刚才是我不好。”隐约听到抽泣的声音,感觉面前人的语气十分委屈可怜,令他有些不忍。“没事没事,我本来也没怪你啊。不过你家在哪里啊?这么晚不回去,该不会是和家里人闹矛盾了吧?”小心翼翼地安慰着金钟大。

虽然金钟大看起来也不像是个小孩子,两人也并不认识,可看到金钟大这个样子他就是忍不住心疼他。金钟大仍是低着头,甚至绞起了手指,“我没有家人……”低低的声音,语气更显可怜。是孤儿吗?这么想着咬了咬下唇,“那你住哪儿啊?”“我……”金钟大一时语塞,总不能一个孤儿没有地方住还能活这么大吧,而且他看起来也不像是流落街头的乞丐啊。“我……我能去你家住吗?”说着头又往下低了一点,声音几不可闻,但在这深夜的巷子中却是异常清晰。金钟大说完这句话几乎立刻就想抽自己。有谁会让一个素不相识又来历不明的人住进自己的家?感觉到那人并不短暂的明显沉默,心底的窘迫迫使他迈开脚步就想立刻离开。

“唉,等等!”也不知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就好像是不甘心金钟大就这样离开,从此与自己再无交集。“你如果暂时没地方去,可以现在我家住一晚的……”这话他说得有些底气不足,好像生怕被拒绝的那个人是他一样。

“真的?”明显上扬了几个度的声调充分地表达了金钟大此刻的开心。于是淡淡的月光下,便有了两个今夜之前毫不相干的人牵着手,迈着协调的步子,去往同一个方向。

在回去的路上,那个人告诉金钟大,他叫边伯贤,他的家不在这里,现在的住所是临时租的,是为了参加明天的歌唱选拔赛。他有一副好嗓子,热爱音乐,想要成为一名歌手,那是他的梦想。

金钟大听着听着,不觉绽出微笑。很美好很纯真的一个人啊。听他那充满希冀的语气,都可以想像出他那仿佛向往着天堂一般的表情。

在魔域的时候,金钟大最喜欢做的,就是坐在草地上,哼唱着一首古老的歌谣。那种语言,已经没几个人能听懂了,但那美妙的旋律还是吸引着他一遍遍地哼唱,沉浸其中。因为有着共同的爱好,他对边伯贤的好感又增添了几分。

边伯贤以为他看不见(实际上他现在也确实看不见),怕他会摔倒,一直牵着他的手,慢慢地走。终于到了边伯贤的住处,打开屋子里的灯,他将金钟大带到沙发边让他坐下,这才开始仔仔细细地打量起他。看他的穿着打扮,平时生活应该不差,发型和服装风格给人感觉像个艺人,而且还画了眼线,该不会是哪个酒吧的驻唱歌手吧?听他的声音唱歌应该很好听。不过他为什么不想回家呢?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算了,自己操心那么多干嘛,他有他自己的生活,自己一个外人现在不过是好心收留他一夜,如果以后能成为朋友就再问清楚吧,这么想着又自我肯定般地点了点头,随后又将目光聚集中

在金钟大的脸上。偏白的肤色、光洁饱满的额头、浓浓的眉毛、高挺的鼻梁,上翘的嘴角使他的整张脸都显得温和起来,带有一种说不出的温暖。整体长相还是不错的,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不过要是他的眼睛能睁开,应该会更好看吧。还有,他的睫毛可真长啊……在心里默默赞叹着,下意识地弯下腰伸出手想要去摸,结果还未触到便被抓住了手腕。

“盯着我看了这么久,还要动手?”冰冷的语气让边伯贤觉得他又变回了之前那个暴躁的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戾气。其实他自己做出这样的举动是很冒昧,不过金钟大太过不善的语气又令他没了歉意。现在的情况是金钟大有求于他,怎么还这样?

忿忿不平地抽回手,觉得这世道还真是“好人没好报”,同时也在心里感叹着那人的性格和长相怎么一点都不相符。无奈地叹了口气,边伯贤直起身走向阳台,望着外面阑珊的夜景,不自觉地轻声唱起了歌,歌声婉转动听,感情恰到好处。金钟大被这歌声吸引,忘却了之前的不快,渐渐被感染,忍不住轻启薄唇,跟着哼起了调子,也不管边伯贤是否会听到。

其实他独有的清丽声线刚一流出,边伯贤便注意到了。他没有停下,反而故意放缓了调子,引导金钟大跟上自己的节奏,仔细聆听着他的声音。歌曲终了,边伯贤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转身向着金钟大,问:“你是不是哪个酒吧的驻唱歌手?”还沉浸在歌曲的余韵中,金钟大被这突然抛来的问题震得一愣,在脑中重放了一遍边伯贤刚才的话,才终于反应过来,“不是。”简单干脆的回答,却并没能打破边伯贤的猜想。他仍是死死地盯着金钟大此时毫无任何情绪波动的脸,真的吗?在心里这样问道,因为看金钟大那表情,应该什么都不会说吧。

这样的沉默并没有维持多久,金钟大只犹豫了一瞬间便开了口,“教我唱歌吧。”这回边伯贤愣住了,看着金钟大波澜不惊的脸,你真的没有骗我吗?那你到底是什么人?摇摇头,甩开那些没有答案的疑问。

“为什么想学唱歌?”见边伯贤没有拒绝的意思,金钟大露出微笑,认真道:“因为我也想成为一个歌手,和你一起唱歌。”

他是真心地,想和边伯贤一起站上舞台,唱出美妙的歌曲,却不知他的一个微笑,一句话,让一颗心就此沉沦。

边伯贤看着他那样真心的笑脸,听着他那样诚恳的话语,不知为何,心跳瞬时失去了规律,“扑通扑通”,一下一下有力地敲打着他的胸膛,就此敲开了他的心扉。

“不愿意吗?”金钟大难掩失落的语气将他从那一阵悸动中拉了回来,几乎是下意识地回答:“怎么会?我很喜欢和你一起唱歌的!”灿烂的笑容占据了他的整个脸颊,眯起的下垂眼、弯起的眉毛、四方形的嘴……从这一刻起,我打消了所有的顾虑,只想和你一起唱歌,一直一直,在一起……

那时的我若能发现这突然产生的情愫有多么暧昧,因为胆怯将它及时扼杀,你是不是就不会这么痛苦?我,是不是就不会这么悔不当初?我们的爱,是不是就不会是早已写好结局的一场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