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之紫一身龙袍站在阵眼之中冷冷的看着不请而入的人。
荣安皱着眉候在一旁为皇上擦手。
金冉突然愣住,精致的长龙如一条纵横天地的山脉,威武厚重的依附在主人身上,金色制成的衣物在零星的雪花中熠熠生辉,长发被一条金色的丝带束起,眉宇如暮、唇似烟霞。
荣安为皇上系上腰带,一块一块玉佩挂在腰侧、一条条金丝佩戴其上:“皇上,天色不早了,您该给太后请安了。”
夏之紫簌簌口,扳指重新带入拇指,看了眼满地的艳红,冷声道:“红色的花瓣换成粉色。”夏之紫说完,踩在嫣红色的花瓣上直接走人。
金冉猛然清醒,急忙跟上:“皇上,等等妾身。”
夏之紫知道红色为了谁,隐隐散去的情香浮迷奢华,先帝曾钟情于那座帝王浴,如今看来果然别有洞天。
静心殿燃起了安神香,朱砂泰然的在窗前临摹,神态庄重面容祥和:“进来吧。”
夏之紫和金冉同时入内:“儿臣参见母后,母后千岁。”
“臣妾参见太后,太后千岁。”金冉说完,垂着头想着如何缓和与太后的关系。
朱砂本诧异的眼光瞬间平静,她打量金冉一眼满意的点头:“都起来吧,这么晚了皇上才过来想必忙了一天,春江,把顿好的燕窝盛两碗给皇上和金贵人。”
金冉闻言乖巧的上前一步,规矩的行礼:“多谢太后体恤,太后关怀妾身是妾身的荣幸,不知妾身可有幸观摩太后临字。”
夏之紫默不做声的坐到一边,似没看到金冉谄媚。
朱砂看眼她的夏国服侍,心想这丫头到机灵,一招走不通立即换新招:“如果金贵人喜欢,不妨也写几笔,春月,为金贵人备笔墨。”
金冉闻言心里一喜,金国贵族大多通晓夏文,她更是其中行家,如果能得太后青睐对她将来行事必有好处:“臣妾献丑了。”
金冉提笔,没有生机的毛笔瞬间有了灵性,潇洒的笔触带着孤傲的自赏,皇家小楷浮然而出,秀气又不失力度的《新词》跃然而上。
朱砂望着她的侧脸,盈盈如玉的肌肤涔出细细的汗渍,粉红的脸颊柔和贵气,淡淡的体香萦绕鼻间,陶醉心折,朱砂的目光重新放到宣纸上,《新词》已经接近尾声,这篇词是曲云飞为了庆贺五年一度的秋闱落寞而送天下才子的贺礼,用词宏大、睥睨群雄带着孤傲和卓绝,因为太狂妄,所以并没被传颂,想不到金冉竟然知道。
金冉紧张的放下笔,退到一边等太后的评价,此刻的金冉有些紧张,眼前是她从小听到大的太后,是哥哥口中无恶不作的女人,是她一直想超越却没有机会的太后,但她知道刚刚的书法,自己略胜一筹。
朱砂赞叹的点头:“果然是金朔的妹妹,金朔酷爱书法,当年乐平之战后他在乐山挥剑,刚硬的字迹至今被书法界推崇,想不到金贵人也承袭了一二,倒是皇上有福了。”
金冉心里的石头顿时放下,十八年的努力似乎就是为了眼前的女人一句赞赏,金皇说,夏国太后最薄弱的环节是书法和字画,这两方想超越她只有苦练。今天她终于赢了,金冉真心的一笑,看着太后有些羞涩:“多谢太后称赞,臣妾卖弄了。”
朱砂掀起《新词》墨迹还没有全干,但绝对是好词好墨好笔法才能出的精品:“喝点燕窝暖暖身,外面冷了,春江把字裱起来挂到本宫的寝房,好提醒本宫人外有人。”
金冉急忙下跪:“臣妾不敢,太后运筹帷幄岂是妾身能比拟的。”
朱砂含笑的扶她起来,把她拉到夏之紫身边坐下,亲切的开口:“本宫老了,天下还是你们的。”
老吗?金冉忍不住抬头看她,对她而言太后确实老了,对后宫众多眼睛里还没蒙上阴霾的清澈清澈眼睛太后老了,她的眼里看不到少女的天真、更没有悲恋天下的慈悲,她有的是沉淀后的安宁、大悲大喜后的淡然,承载了太多忧伤、或许还有更可悲的东西。
“太后一点也不老,太后就像《新词》里描绘的一样‘重飞凤天兮,天下无光;旗鼓振振兮,九天翱翔。’太后,您在妾身心里永远都是凤凰振飞的那一刻,九天无光。”
朱砂忍不住失笑,这马屁拍的的确舒心:“吃吧,一会凉了。”
夏之紫搅着面前的燕窝,皱着眉吃了一口又放下,最近脾胃不适,不是很喜欢吃东西。
金冉见状,看向太后:“太后,可有谷粥,皇上最近疲劳,太滋补的东西对皇上的胃反而不好。”
朱砂放下勺子擦擦嘴:“是吗?”见紫儿果然没怎么吃,微微点头,吩咐春江下去准备:“你倒有心,皇上性子拧,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多多包容,后宫姐妹就那么几个,过去了就让它过去,该劝皇上的时候还是要劝。”
金冉松口气:“臣妾一定为皇上分忧。”却也拿不定主意,太后为什么不再追求前些天的事。
夏之紫什么也不想吃:“母后,儿臣还有事先忙,让金贵人陪您品食,儿臣先行告退。”
金冉急忙看他一眼,想跟着出去,但看眼依然坐着的太后不敢轻易离席。
朱砂喝口汤,漫不经心的道:“去吧,本宫累了该休息了。”
“臣妾告退?”
春江送走金贵人,阴着脸回来:“太后,您真要把金贵人写的乱七八糟的东西挂在寝殿里,就不怕晚上做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