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司错本想回去,可走着走着却来到后宫,他苦笑一下本想转身,可想到有话对朱砂说,转身进去。
朱砂挽着衣袖在研磨,她喜欢谷城的玉墨,谷城多才子,连墨也沾染了灵性,谷城的玉墨色泽光亮容易保存且亦风干,朱砂平时都是自己亲自研磨,增加墨汁的浓度。
“太后,陆司错求见。”
朱砂诧异的看春江一眼。
春江驻信的点点头,她没有报错。
朱砂想了一下,态度平静的开口:“让他进来。”朱砂打量自己一眼,一身宫装得体干净并无不妥,所幸发生皇上的事后她一直很注意在打扮上老态话,如今一样派上用场。
陆司错进来,看着一路上所有的景致,他不得不感慨静心殿的奢华,每一物看似都不显眼,可每一件东西又价值连城,他本准备好了说辞让朱砂主动减少用度,可是走进来时看着站在窗口披满阳光的身影,他突然觉的只有这样的奢华才配的上的尊贵无双。
朱砂没有表现出多大的热情,她还不想陆司错死于意外,即便她有一天背叛曲云飞,也希望是在彼此都放弃对方的时候,朱砂想到这里猛然又想起夏之紫,眉头瞬间皱起,随即快速忽略:“陆大人有何要事?”
陆司错闻言,恍惚的光线让他失明了几秒才看清阳光下的身影,她一身绯衣,尊贵大方,举手投足间彰显着大夏国所有的灵气和深厚,这里的一草一木配如此佳人有何不可,但……如此用度,将来对她好吗?
朱砂见他发愣,放下研墨石示意春江去查,过了好一会,春江在太后耳边说了些什么重新退到一边。
朱砂微微皱眉,这事怨不着曲云飞,皇上都没理他,看来是把两方人都得罪了,朱砂走出书桌向大殿的座椅上走去,安抚道:“别放在心上,本宫知道你一片好意,夏国如今国泰民安、国库充盈,官员和皇上难免妄自尊大,这事本宫也在考量,最近本宫也觉的静心殿的装潢太不像话,这样吧,本宫亲自和皇上谈谈,你并没有错,身为臣子你的提议很有参考价值。”
陆司错闻言突然更觉得无力,什么时候朱砂在他面前也变的像个君王,陆司错只能拱手道:“让太后挂心是微臣该死,这件事微臣考量不当,让朝臣无话微臣也有做错的地方,微臣十年里从未回来,有些事不应该操之过急。”
朱砂听着他自谦的话,心里不是滋味,陆司错的官位只风光了五年就因为自己屡屡受挫,如今回来也要有人打压,举步维艰的走到今天,他或许比那些诗人更不得志:“这件事本宫自有注意,你放心,只要你觉得对,做了就做了无所谓别人怎么看。”
陆司错抬起头,看着高高在上的太后,她的安慰并不多见,曾经他想得到她的支持她却从来不听,现在难得她认同,却觉得空落落的难受:“太后无需记挂,微臣自能解决。”
朱砂觉的此刻他带着拒人千里之外的落寞,身为臣子,没有比抑郁不得志更加折磨人。
陆司错不想再跟她谈国事,原本想来此寻求平静的心不知怎么的不敢看她,如果他不是臣子,他应该先问,她喜欢这里的一切吗?如此雍容如此精致,女人,都应该是喜欢的。他难道又做了件她其实不喜欢,却不得不依从的事?可笑。
朱砂看着他的样子,不知道该安慰什么,曲云飞如果想给陆司错下套他想跑也跑不了,朱砂忍不住想劝他离朝,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这种话她说不出口。
陆司错苦涩的一笑,精神好了一些问:“太后还记得皇上的生母吗?”
朱砂愣了一下,不解他为什么提这个问题:“恩,印象不多,她死的时候我十三岁,只记得是个很温柔很小心的女人。当年先帝切切实实的宠爱过一段时间,可后来不知道怎么了,就死了,怎么提起她?莫非皇上说了什么?”
陆司错摇头:“皇上似乎从未提过加封他生母的事。”
朱砂想了想,确实,从夏之紫登基到现在第一位他生母追封的折子都没有:“大概为了避嫌,毕竟以前是本宫当朝。”
陆司错突然道:“太后,如果皇上的生母还活着呢?”
朱砂骤然看向陆司错,心里顿时了然,目光错综复杂:“她还活着?!”
陆司错颔首,这件事朱砂有权先知道且全权处理:“那个时候你还小,先帝很宠爱皇上的生母,在你还没成长起来的时候,郑良人是先帝唯一爱过的女子,皇陵旁边的少陵当初就是为她修建,皇上出生的时候先帝非常高兴,微臣从未见先帝笑的那么开心过,可……”
陆司错觉的好笑,最终先帝也没守住他的承诺:“后来先帝有了你,他渐渐开始疏远郑良人,他怕你知道他曾为那个女人付出太多,所以想要除掉她,郑良人的死是先帝一手策划,先帝本来是真想处死郑良人,但皇上一哭,皇上最终把她驱逐出去,但对外宣称她死了,先帝当时恐怕是为了安抚太后的心才有了当年的逼宫。”
朱砂脸色阴郁的缕着手里的丝帕,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埋藏在深处的记忆因为陆司错的提醒倾巢而出,先帝强硬的封妃令是在她十三岁那一年,他喝多了,不官她怎么叫,他还是如愿。
她本来是敬他的,那样的男人即便到了那个年龄也有让人心折的资本,何况她死时四十多岁,爱慕先帝没什么不对,可不对就不对在彼此的身体,先帝五十岁她才十三,这种差距让他疑神疑鬼,百般羞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