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枭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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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搬靠山

夜晚,租房小楼内。

韩贵何建军相对而坐,桌上第二瓶二锅头已快见底。韩贵脸色阴沉,点了根烟喃喃道:“尽管是他谢永辉的种,但总是欠下了胡家一条人命,血债要血偿啊!”

已经醉得一塌糊涂吐了又喝喝了又吐头脑却越喝越清醒的何建军嘿嘿笑道:“怎么偿?就凭我俩,又没枪又没炮,还是拿着菜刀拼命去,要不学你那样,去把他房子给点了?”

韩贵闭着眼睛不说话。

何建军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下来,抓着瓶子猛灌了口酒道:“我知道我没用,别说宰掉赵刚,就是想宰掉谢永辉我也就是吃个熊心豹子胆的想想而已,我凭什么?要钱没钱,要势没势,哪像人家,放个屁,我都只能点头哈腰说是香的。在街上混了这么多年,每次说要去打架我就腿软,拿起刀子我就头晕。说来说去,我******真不是个东西,偶尔静下来的时候有时想想,这些年来我究竟在干什么?混黑社会?嘿嘿。”何建军笑着打了打自己的脸,啪啪有声音,“你说我这个德行像混黑社会的吗?混黑社会的那些哥哥里有我这么窝囊的吗?除了交了些畜生不如的家伙,可我还老是拿我一文不值的脸去贴他们的冷屁股,给他们当儿子当孙子,伺候他们比伺候我老爸老妈还来的勤快……”何建军似乎要把这些年来在外所受的白眼、委屈通通都发泄出来。

韩贵没有反应,人善就非得被人欺?

“兄弟,算了吧,咱惹不起人家。”何建军揉了揉鼻涕眼泪一大堆的脸,是真打算忍气吞声。现在老妈的病还不知道能不能救,妹妹虽然遭了罪,可命总归没丢,怪只怪她自己瞎了眼,他这个窝囊哥哥能帮她做什么?什么都做不了。

胡家村那满地狼藉的一幕幕再次出现在韩贵脑海,就像一盆冷水把浑身的热血浇了个透心凉,逞英雄充好汉那其实容易,拎着把菜刀守候蹲坑像对付大黑痣那样不说要了谢永辉的命,把他砍个后半辈子半身不遂也不是有多难的事,可然后呢?自己拍拍屁股走人,把后面的烂摊子丢给那两个老人去收拾?韩贵深深叹了口气,站起身来出去撒尿,撒完尿却鬼使神差来到附近小店,买了包烟后顺手就拔了个电话,电话主人姓李,名书寒。

……

泰国莫拉限府,一家普通茶楼内。茶楼已打烊,灯光明亮的宽大厅中只坐有两人。两人相对而坐,李书寒煮茶,对面坐的是刚从台湾抵达不久的楚冷眉。

茶飘香,茶炉无烟,两人相对无言,沉默已半小时有余,一壶茶尽。见面始,严格说来曾经属于主仆关系的两人便没有过半句寒暄客套,他煮他的茶,他喝他的茶。煮茶期间,李书寒接了一个电话,没有离座走开,通话时间有两分多钟,他回答只有一个字:好。

足足观察了他有半个多小时的楚冷眉从那张深沉如水的脸上没有瞧出半点异样,一如既往的冷漠。

他一字不语,他也惜字如金。

只剩最后一杯茶,他倒给了他,楚冷眉双手接过,滚烫茶水一口饮尽,郑重放下茶杯。

“这趟来泰,不会想客串回杀手吧?”端坐在木制靠椅上的李书寒终于开口,眼望着楚冷眉,用一口流利的泰语漫不经心道。

在楚冷眉眼中,这个人似乎从不会把喜怒哀乐写在脸上,从他在泰国笼子里打拳那会便是这样,尽管深知,但只此一问,便令他如临大敌,并非担心说错话便惹来杀身之祸,要是李书寒是这样的人,那么六年前他必定出不了泰国门。而是,他突然发现,对方光凭一个眼神,已差点左右他的思维,险些打乱防备已久的阵脚,这种还没开打便防守失势的现象,对于记事起便徘徊在鬼门关的楚冷眉来说很可怕,还能是他的对手么?实话实说道:“万子信让我带话给你,问你敢否上大陆玩玩?原话。”

“玩玩?”李书寒难得露了个笑脸,轻笑道:“他说的可轻巧,上大陆,打算跟我打场持久战还是阳奉阴违?昨天还请杀手来杀我,前前后后已经第八批了,花了不少钱吧?昨天那个已经被我丢海里喂鱼,据说都称东南亚第一杀手了,姓万的为了我这颗人头倒真舍得花钱。”

楚冷眉跟他对视道:“关乎身家性命,他当然在所不惜。换做是我,我也这样。”

李书寒不置可否,好奇道:“他就不怕我也学他?隔三差五叫几个人到台湾去凑凑热闹?他有钱,我也不穷,请百来个杀手还是请的起。”

楚冷眉神情不变:“可是你一直都没有学他。”顿了顿又道:“不管你信不信,我从不过问这些事,既然拿了他的钱答应来传话,我便原话带到,就这么简单。”

李书寒笑道:“他儿子害了我小妹的命,现在他儿子的人头还在我小妹坟上赎罪,有没有被野狗叼走我不知道,我在小妹还有兄弟坟前已经说过,不让他万子信一家死尽死绝,我也没脸再去上坟。好了,你可以回去告诉万子信,玩与不玩,不是他说了算,血债血偿,他儿子的一条命肯定不够,他不妨再多花些钱请人来要李书寒的命或让我寝食难安,但他那颗头我要有本事便必定亲自去割。”

楚冷眉许久没有说话,迎着李书寒目光一字一字道:“你台湾之行,不能碰面,我非常遗憾。”

一直微笑挂面的李书寒笑容骤冷,皱了皱眉,略微一顿后,身躯后仰,大大方方靠在木制靠椅上翘起二郎腿,这已经不是对待故友的姿态,平静道:“不必,今天之后再见,也就如你所愿。如你要是很急,今天就免了,回台湾后大可上万子信那收笔重金做回杀手,再来泰。”

言尽于此。

楚冷眉起身,李书寒目送,等他走到门口,李书寒悠然开口道:“你万老板身边有个姓纪的,你帮个忙带句话给他,他要再蹦跳,我第一个扒他的皮。”

楚冷眉脚步微停,没有转身,慎重道:“我一定把话带到。”

李书寒动了杀气!杀气对万家此刻开始也对上了楚冷眉。

台湾万家万子信经营二十多年有余,都被称为台湾商界皇帝,深根固柢,想要一口气击垮,这世界上恐怕没谁可妄言,万子信不惜代价挖他的底要他的命,已经把姓万的列入必杀名单的他当然也没狂妄到当做是在跟一个跳梁小丑较量,万子信的能量暂且不说,他背后,还有个台湾大族—宋家,那才是真正的门阀,万子信要不是勾搭上了出了好几个将军的宋家小姐做媳妇,今天的他肯定不可能有现在的成就。

这才是李书寒迟迟没有进军台湾的原因所在,当日台湾之行已经断送了十几条人命,这些人见面都喊他一声哥或者爷,说来说去,都是兄弟们在卖命。

一将功成万骨枯!

他已经踩着兄弟的骨头走到了今天的位置,但不想再荣华富贵后依然踩着兄弟的骨头走下去,为了谁都不想。

可是……能不死人吗?

……

凌晨二点,从泰国莫拉限府到北标府的高速公路上,一辆三菱吉普高速飞驰。

李书寒坐于后排,闭目养神。开车的是个二十出头的青年,并不专心开车,时不时从反光镜里偷看后面的动静。

“今天吃错药了?还是我脸上长了花?小心看路。”闭着眼睛的李书寒突然说话了。

青年呵呵一笑,也不作声,脚下一踩到底。

过了有半小时,以为都睡着了的李书寒突然问道:“听说老杜最近很不顺心?”

青年微一错愕,抬头看了看反光镜,头儿还是没睁眼,原来没睡觉,于是回道:“哪止不顺心,简直遭透了,在芭提雅开的那几个场子这段时间三天两头有人去闹事,而且来头都不小,就连警察也跑他场子上了瘾,乐此不疲,去一次就带走一批顾客和里面捞点外快的小混混,名义上是例行公事,可里面的三三九九谁不明镜似得,芭提雅帮派那么多,老杜一个外地佬想去插旗,想也不要想有好结果,还一口气投资了好几家,真当他是咱们了。以为攀上了遮阴大树好乘凉,也不过是芭提雅政府部门一个副市长而已,现在出笑话了,老杜求上门去,人家连面都不肯见,摆明了惹不起。我就奇了怪,难道老杜脑子进水了?他就想不到当初要不是咱头儿提拔一把,他能在咱们地头上逼良为娼贩毒走私?自从攀上了那个什么鸟****市长,他眼睛都长头顶上了,看他那几次跟您见面,居然跟您平起平坐,我卵都差点气炸。嘿嘿,我真没见过这样的二愣子,***一个,要不是您交代过,我早就上芭提雅找他乐子。现在知道难了,一天一个电话打给猴子老炮他们几个,可哥们儿不甩他,最后逼的没办法,知道大姐心地好,吃软不吃硬,又缠着要大姐出面摆平,大姐心地也忒好,真就答应了,不过好像有点麻烦,听猴子说,现在是芭提雅几乎所有帮派出面,要把老杜赶出城,具体什么情况,我就不清楚,反正那鸟人的事我听也懒得听,关我屁事,被赶出城最好。”

青年毫不掩饰幸灾乐祸,在他眼里除了头儿跟大姐还有一帮兄弟,谁的死活都不关他屁事,反正他从少就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记不清十几岁就跟了头儿,比大姐好像只晚了两三年而已,是头儿供他吃好的穿好的才养成现在的这等玉树临风,并且还教了他一身格斗本领,尽管吃了无数苦头,但是这条命不是头儿给的难道还是那对快活了一夜搞出个累赘生下后就丢马路边的爹娘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