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暮秋赋
14407500000101

第101章 你是妖孽

刘慧离宫赶回,向离落雪详尽描述了见李嫣的情形,末了补上自己的判断:那番暗语提点,一定会促使李嫣去寻求帮助,幕后之人,一定藏不久了。

离落雪点了点头,道:你放人盯着点动静就是了,眼下,就看李嫣怎么做了。

话音刚落,游倩便赶着进来道:李嫣派人去天牢了!按您吩咐,您去之前,沈世杰还死不了。

离落雪无所谓道:哪有那么容易死,他与李嫣谁不了解谁的那点小心思。

一番梳洗换装,离落雪出了门,径直前往天牢。

这个地方,她来过,住了一段时间就被沈世杰秘密转移了,虽然住的不长,可这里的每一丝气息都似刻进了她的记忆,若非万不得已,她是绝不想再次踏足。

暗沉的隔间里,沈世杰萎顿在床铺的一角,几丝散乱的长发搭在脸上,眼睛死死盯着的地方,白色瓷片点缀在青色菜肴之间,一旁硬挺挺的躺着一只老鼠。让离落雪不得不感慨:李嫣行动还真是迅速。

没耐心等陷入怨毒的人主动发现自己,率先开口调侃道:以为怎么也该有场悲情诀别、互许来生的戏码?怎会几盘小菜就打发了,幸好及时发现,若就这么被毒死了,未免太凄凉了些。

好似被吓了一跳,沈世杰骤然转身,看清来人,眸光寒锐:你来干什么?

离落雪温婉笑道:瞧这话问的,当年本宫为阶下囚时,你可没少照顾,那段过往啊,还真是让人记忆犹新呢,现在轮了个转,本宫怎么也得来看看你,叙旧也好,送行也罢,到底,我们有这个交情不是?

沈世杰冷笑怨恨道:我知道,你是来落井下石的!

“这么说也没错,墙倒众人推,为官从政者,丢了良知气节,干了见不得光的事,都免不了这一天,不过,我可比其它落井下石的人光明正大的多,比如。。。你的老相好!咱们的李太后,至少,我不会暗中下毒!”

看着沈世杰目光中的恨意渐渐凝结,离落雪淡淡续语道:你也别不甘心,你的命本就留不住了,她怎么也得为自己孤儿寡母考虑退路不是。

对于你,念在也曾为她鞠躬尽瘁,她多少也会想想给你什么补偿的,

只是,死后万事空,名利、金钱、权势,补偿再多也毫无意义,这点你也明白!

死后追封?你并无冤情可言,就无昭雪一说,无凭无据的,这也是不能够了,

让离睿认祖归宗?归你沈氏。。。哦不,归你朱家祠堂,那不等于亲手送掉皇位宝座吗?也是不可行的了,

要不。。。我跟她提议,让她准沈佳云的母亲迁坟与你同葬,让你们这对痴男怨女在地下团聚如何?

沈世杰陡然一震,目露惊恐道:你怎么知道。。。

离落雪笑的很悠然,本来也查不到那里去,只是啊,单纯的报仇呢,要你和李嫣死,实在易如反掌,毕竟,我手下这样的能人也不少,可要洗清秋氏的罪名后再让你们死,就难太多,也累太多了,人嘛,心里总要为自己找平衡,怕查的太少得不偿失,就卖力了些,谁知你朱永身上的秘密藏的比宝藏还多还深,一层一层抽丝剥茧,可真能勾人兴趣。

就这么查着查着,发现你原来真的是个秀才,只不过贪恋上富家千金,还夺了人清白,被那小姐的父亲发现了,利用与当地官员的交情,将你的秀才革了,还驱你父子背井离乡,你自暴自弃随父入赘,才有了与李嫣的一段露水姻缘,可惜你心心念念的还是那家小姐,得了势还不忘回去找她,可惜她红颜薄命,因未婚先孕被娘家赶出家门,流离失所、遭人唾弃,没过活一年就郁郁而终,那私生女也被送了人家,你怒而生恨,血洗了小姐的娘家,将私生女带回了沈府,可是,为了维持你和李嫣的那点似真似假的暧昧,也为了掩盖过去,你不敢公开她的身份,只能认她做个义女,那就是如今的莫府三儿媳、昭云公主,本宫说的可对?

“你是个妖孽!”沈世杰圆争双目,连连后缩了几下,脊背抵着墙壁,喃喃自语:桩桩件件,明明做的那样隐秘,别人连想都不敢想,你却能全部挖出来,这不是人力能做到的。

“别人想都不敢想,你却全做了,若以怪力论,你又怎能算作人?”激怒过后,沉沉叹息:沈世杰,若你还有点人性,别把罪孽延至下一代,李嫣未必是你真心所爱,离睿却是你嫡亲血脉,别因那毫无意义的垂死挣扎,让他为弑父而遗恨终身。自裁吧!

沈世杰蓦地抬头,眸光直视离落雪: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次,语气倒有些真诚,只是多了几分无奈:怎么说那孩子也随我离氏的姓这么多年,至今也喊我一声皇姐,你们所犯之罪不可饶恕,可他也实不知情,不同于你们险恶歹毒、以谋取私利、算计他人为尊,他一直与人为善、心思单纯,倒真不像你的儿子,只为这一点,生了小小恻隐之心而已。

话音落,见沈世杰深深的埋下头,人之将死,到底还是有点善念,离落雪便不再多言,转身出了牢门,才走几步,忽然顿住脚,貌似无意道:说到你那女儿,她可能惹上麻烦了,你还没死,就有人惦念你的私藏,为了捡那点好,把你那屋子翻的可真够乱,好在你女儿聪敏,风闻朝廷要抄家充产,抢先一步去捡了几箱,不管内里装的是什么,那些惦记的人没能找到想要的,就不知道会不会瞎揣测,哎,真是多事之秋!

余光中,沈世杰身形抖如筛糠,离落雪暗自一笑,头也不回的出了天牢,对迎上前来的游倩吩咐道:告诉天牢监管,且紧且松,不能让沈世杰和他召来的亲信觉察异样,安排跟踪的人要细心谨慎,截获到东西马上送往密聚地看护起来,谁也不许打开来看,违者就地斩杀!

游倩领了命令,转身回到天牢,离落雪望着虚空长长的吐纳了一阵,才迈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