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言总裁的周末情人:强娶
1436800000484

第484章 033 伤了心铁了心

孟子骁刚才确是回招待所了,换了身衣服,深灰色的大衣,里面是一件简单的浅灰羊绒衫。穿得挺休闲,但坐姿一改往常那副慵懒散漫,非常端正,称得上正襟危坐了。他左手正捻起一枚棋子,轻轻落在棋盘上。

叶妃睁大星眸满眼复杂地把视线转向方函那边,一个很有力度的眼神瞪向母上大人。作为母亲,难道不该跟女儿同仇敌忾吗?这么快被招安了?

方函一脸冤枉,朝叶柏国那边丢眼神儿。意思是:人可不是我放进来的,找你爸算账去。

叶柏国严肃着脸,皱紧眉头,视线落在已经半满的棋盘上。

孟子骁先看见她,扬起脸温声道:“回来了?”

语气非常熟稔和自然,一点也没有“不速之客”的自觉。

叶妃手里还拿着方才顺路在便利店买的酱油,调转目光瞪向罪魁祸首,好想泼在这家伙脸上!她似乎永远看不到他无耻的下限。

叶柏国只抬头瞥了女儿一眼,被分散的注意力立马又回到棋盘上,惊道:“等等!错了,我走这儿,走这儿!”

明摆着耍赖。孟子骁翘起唇角,淡然自若地收起自己刚落的棋子,等着岳父大人悔棋。

瞧瞧这画面儿,不知道的还以为一对儿父子呢。叶妃心里那个搓火儿啊。

这是不是亲爹呐?就算不拿着扫帚把这家伙撵出去,也别这么其乐融融啊。还是……只有她以为他们之间会有隔阂?父亲依旧把当年的事多半算在她头上?

叶妃忽然有点难过,似乎每每孟子骁的话都来得更可信些,这情景,也有些似曾相识。

记得她刚升入初中那年,有天放学回家,发现客厅里突然多了个陌生人。父母一提醒,才隐隐约约想起是小时候见过的“小叔叔”。除了幼时的那次见面,一南一北,其实叶妃和孟子骁的见面次数并不多。

可是自打他到部队报到后,便成了叶家的常客,叶柏国的得意部下,忘年之交。

二十二岁的孟子骁大学刚毕业,英俊潇洒,意气风发,打算趁风华正茂之时到军队建功立业。当然,这是他的说法。没多久就被来探望他的发小嘲笑着揭穿。据说是见天儿的惹是生非不服管教,他爹一恼就把他扔到S省军区好好历练。

毕竟是老孟家的独根儿,孟老爷子的心头肉,他爹还得顾忌着老人家的心情,再不高兴也不可能完全流放,嘱咐向来稳重的叶柏国照拂着。从此孟子骁便是叶家的常客,叶柏国对他的欣赏也越来越溢于言表。

叶妃当年跟假小子似的,留着利落的齐耳短发,女孩的小爱好啊漂亮衣服啊跟她完全不沾边,成天在军区旁边的山上野着玩儿,又或者跟家属院里的男孩们打架。脾气挺冲,一言不合就武力解决。

谢瑞卿每次都护着她,但他从来不打架,总是斯斯文文地讲道理。往往刚劝到一半要让着女生什么的,叶妃这急性子就先往对方脸上招呼了。得,白劝了。

叶妃从小在男孩子堆里长大,她几个堂哥深怕女孩儿以后吃亏,防狼招式都拣着最狠的教,部队里的叔叔们也时不时给她演示几招。她实战经验又丰富,不知不觉拳脚功夫了得,可难免也有挂彩的时候。

恰逢那天大院里政委家的熊孩子给她使绊子,叶妃一恼胖揍了对方,胜利之喜还没来得及体会,一不留神被对方一推,从台阶上摔下,下巴有点磕破皮。都破相了当然不敢回家,她央着谢瑞卿请他家收留一晚。谢瑞卿哪儿敢,在院儿里晃荡了半晌还是半推着她回去了。

叶妃一进屋就看到穿着笔挺军装,却猫似的无比懒散地窝在自家沙发上的孟子骁。

叶柏国坐在对面沙发上正跟孟子骁闲聊着军事演习的事情,孟子骁面朝大门最先看到叶妃,嘴角立马勾起幸灾乐祸的弧度。

孟子骁这人跟以前一样,特招人烦,总喜欢逗她。叶妃对他也没好气,当初第一面被高颜值欺骗的好印象早就烟消云灭,所以再遇以后,像小时候那样对他能避就避。这下干了坏事正巧被宿敌瞧见,更是扭捏着不愿进门了。

孟子骁看到她就似笑非笑地问:“哟,怎么了这是?都破相了。”

叶妃低垂着脑袋没理他。谢瑞卿轻推了她一把,没回答孟子骁的问题,对闻声瞧过来的叶柏国解释道:“伯父,妃妃放学骑车摔了一跤,我送她回来。”

这是在路上叶妃和谢瑞卿串的口供,虽说不那么可信吧,可谢瑞卿向来是老实孩子,由他说出口替她解释,叶柏国即便怀疑也不会拆穿。

果然,叶柏国看到受伤的女儿只顾得心疼,哪会留意她不太自然的表情,紧张地弯起腰刚想起身。

孰料,孟子骁清咳了声,黑眸噙着薄薄的笑意,漫不经心地说道:“嗳,刚刚过来时怎么听刘政委家的小胖子哭喊着要找某人报仇?”

语毕,还眨眨眼向叶妃竖起大拇指。

在他的暗示下,叶柏国不禁怀疑起来,又坐下后板起脸问:“妃妃,真是骑车摔的?”

他了解自己的女儿,跟小子似的,从小没少磕了碰了,都大大咧咧的,怎么也不会露出这种心虚的表情。

叶妃星眸怒瞪,悄悄攥紧小拳头暗暗朝孟子骁假意挥了下。混蛋家伙,不拆穿她会死吗?她低头支支吾吾的,“我,我……”

这小动作可没逃过她爹的眼皮子,叶柏国这下不高兴了,那丝心疼更是没了,这纯自找的!成天调皮捣蛋惹是生非就算了,至少要懂礼吧,在长辈面前怎么能如此放肆!当下眉毛一竖,严厉说道:“给我先上楼反省去!”

叶妃蓦然一僵,她怕死了她爹这种威严凌厉的嗓音,知道老叶这是真怒了,谢瑞卿解释求情都没用。

叶妃和孟子骁的梁子没少结,可这次算是结大了。不知道她上楼后孟子骁又撺掇了什么,这回她爹非常非常生气。不仅罚了三千字的检讨,更是跪了一个晚上,晚饭都给免了。

方函心疼的不得了,要给她送饭上来都被叶柏国制止了。

叶柏国觉得叶妃不教训不行了,好好的女孩子,没被培养成气质少女也就罢了,竟然成了假小子,还时不时打架的那种。这次是下了决心要好好管教管教。

“看看,都是你惯得!之前说还小,调皮捣蛋也就算了。这马上都要成大姑娘了,她这样以后哪个男人敢要?!”

叶妃被禁足整整一个月,除了学校就是家里,勤务兵去接,盯得她哪儿也去不了,叶柏国对她是越发严厉了。于是新仇加旧恨,叶妃更加讨厌起孟子骁。

可孟子骁忒没觉悟,每次来她家都时不时撩她两下,揭穿她的小诡计,再小小陷害几次,真真假假,叶柏国基本都选择相信,更是把叶妃气得牙痒痒。

偏偏这人还是叔叔!长辈!就连堂兄们也不能收拾他,更别说她的一群小跟班,见了他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拿他没办法。

那之后叶妃就天天祈祷孟子骁能快点滚蛋,就他那散漫样儿,最好是违纪灰不溜秋地被部队开除了才好。呵!一个被发配到部队受管教的家伙,却对她父母教育她的方式指手画脚,太讨人厌了。

谁知这混蛋也挺硬气,别看他慵懒吧,在部队竟还真有两把刷子,不仅自己申请转到特种作战旅,还干出了一番成绩。叶柏国人前人后更是赞不绝口。

叶妃把酱油放进厨房,靠在流理台上有些恍惚,连方函进来都没发现。

“想什么呢?”

她回过神,蹙眉不满道:“妈,您怎么让他进来了?!”

方函没回答,反而抛了句:“妃妃,他说你们没离婚,是真的吗?”

我去!这混蛋,他到底来干什么的?

“过几天就正式离了。”叶妃拧着眉毛不太想谈这个问题,也没那个必要,让她不爽的是父母对他的态度,“那家伙到底送了什么来收买你们?”

方函没太在意她的用词,淡淡道:“跟以前差不多,还不是你爸喜欢的那几样,大红袍、云子什么的。”还有一些她这个年龄的女士保养品,骁子这家伙,如果用起心来,送礼都能送到人心坎里,更甭提感情了,只是……唉。

“不过……这回亲自拎过来的。”结果他们一家还都不在,方函在心里冷哼。

叶妃一惊,以前?她抿抿嘴问:“他以前逢年过节也送东西过来?”

方函抬手戳戳她的脑袋,“你以为像你这小没良心的?吭都不吭一声就跑到国外玩失踪。”

这话叶妃不知道怎么接,有些心虚地闭嘴保持沉默,可还是忿忿不平,“那您也不能,不能……”

她话没说完,方函知道她的意思,其实无论女儿做错了什么,无论这两人婚姻中谁对谁非,作为母亲,她肯定是更向着自己女儿的。孟子骁上午过来时,她确实吃了一惊。

那时早饭吃完没多久,叶柏国在客厅喝茶,她去开的门。

这几天虽然提到过几次,但方函完全没料到孟子骁会再过来,她以为他做完报告早就走了,所以看见门外站着的人也是一愣,脸色立马淡下来,扶着门框冷声问:“你来做什么?”

孟子骁倒是难得有些拘束,先是直觉叫她“函姐”,然后改口叫“妈”。

这一叫方函反而恼了,之前在电话里担心女儿病情又隔得远倒没什么,现在立马想到这家伙才是害女儿远避海外的罪魁祸首,妃妃等会儿就要回来了,她下意识想关门,丢了句:“我可当不起。”用力把门关上。

孟子骁眼疾手快地伸手去挡,厚重的实木门框“砰的”撞在他拦着门框的手指上,方函吓了一跳,赶紧又把门打开。

她眸色复杂地瞅了眼他的手指,孟子骁若无其事地垂下胳膊,笑道:“没事。”

叶柏国在屋里扬声问:“老方,谁呀?怎么开个门这么久,外面冷,进来说。”

冬天日光冷淡,风还在呼呼地刮,方函顿了下,还是让他进来了。

叶柏国见来人是谁后,平日就有些严肃的脸一下子拉了下来,像刷了层浆糊般紧绷着,用冷冷的语调不咸不淡地说:“哟?想起过来了?”

孟子骁摸摸鼻子,向来从容不迫的脸上难得有些尴尬,喊:“……爸。”

叶柏国板着个脸,心里就更复杂了,孟子骁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又在这边四年多,世交的小兄弟,曾经颇为赏识的部下,无缘的前女婿……不管怎样,想到他让女儿如此伤心,心里没有隔阂是不可能的。

但人都来了,难不成真把他再赶出去?他指指沙发,倒想看看这小子什么来意。

方函仍旧气不打一出来,茶水都懒得给他上。倒是孟子骁看叶柏国杯子空了,马上起身去给他倒茶。然后又坐回原位,任由方函和叶柏国甩脸给他看,冷言冷语怎么刁难都受着,负荆请罪的姿态十足。

等方函和叶柏国冷脸摆够了,他才开口。

当年叶妃走得匆忙,直接从B城去了波斯顿,大概结婚时叶柏国的态度不算好,她很多事情都不愿意跟他们两老讲。孟子骁倒也没推卸责任,上来就是认错,把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揽,然后抛出他跟叶妃还没离婚的事儿,还有他的想法。

方函惊得差点从沙发上站起。没离婚?!这臭丫头,怎么也不告诉他们一声?

叶柏国面色稍微缓和一点,方函在内心惊涛骇浪过后,依旧难平息怒气,最后说:“不管怎样,妃妃是我的女儿,我会尊重她做的任何决定。”

孟子骁好像松了口气,郑重道:“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方函不为所动,凉凉道:“我可没说对你有什么期待。”

孟子骁一梗,好在来时做了足够的心理准备,复又笑笑。

叶柏国没做明确表态,让孟子骁去拿他先前送的那盒云子,两人在客厅开始下棋。

方函知道,老叶算是准他进入观察期了。

听闻他俩还没离婚时,其实她的心理也有点微妙的变化。若离了吧,既已成事实,两人这么多年没见,是重新开始还是彻底分开,做的选择应该会更成熟些。而现在并没有离婚,人都说劝合不劝离,没有哪个父母愿意女儿失婚。

方函拢着眉,思虑再三,跟着进厨房决定找女儿聊聊。

看着气呼呼的叶妃,她淡淡解释道:“本来就是亲戚,难道亲家不成就要成仇家?”

叶妃也明白这个理儿,可心里还是不舒服啊,她抿着唇不作声。

方函又问:“我看骁子的意思,想挽回你?”

“哪有那么多破镜重圆的,如果真喜欢我,早些年在干什么?”叶妃有些自嘲地笑。

“先甭管这些,意气用事的话到时候后悔的还是你自己,妈妈希望你做决定不要太草率了,好好问问你的心,是不是真得不打算原谅他了?”

叶妃抬头看看周围,眸中透着迷茫,语气缥缈中却有着坚定,“我不知道。只知道好不容易走出来,我不想再跟他有什么纠葛了。”

方函叹气,摸摸她的发顶劝道:“妈妈还是希望你慎重,婚姻不是儿戏。当初要结婚时我们也劝过你了,可既然都结了,就用心经营,出现问题要沟通和解决,光躲哪儿行?”

当年离婚的消息叶妃也是打电话告诉他们的,没说为什么,只是哽着嗓子说要离婚,她正在情绪上他们也没敢多问,孟子骁方才却说可能有误会。她试探地问:“他在外面胡来?犯了原则性错误?”

“妈,都过去了,我不想提了。”

女儿是个犟脾气,有些事情闷在心里不愿说你怎么问也问不出来,有些决定也是,一旦做了就很难再动摇,这点估计随了她爸。不过,孟子骁……凭他在部队那些丰功伟绩,像是个会轻易放弃的人?

出来的时候,方函从冰箱里取出冰块和小急救箱,她是医生,家里专门准备了个冰箱放置这些急救用品。

叶妃看到后大惊,紧张地问:“爸受伤了?”

方函说:“不是你爸。”

不是父亲,那只有……

叶妃回到客厅才注意到,孟子骁一直是左手执棋,他并不是左撇子。她看向他低垂着掩在一侧的右手,被袖子挡住也看不出所以然。

方函转头看她,说道:“妃妃,你帮他处理下。”

孟子骁闻声后微微抬起右手,叶妃一看,手指肿得像馒头一样,好像还有点出血。

叶柏国也有些疑惑,皱眉问:“这是怎么了?”

方函不自然地咳两声。

孟子骁淡道:“没事,早上出门时不小心被挤了。”

其实凭特种部队的训练和孟子骁的身手,完全可以躲开,那会儿他也确实凭本能下意识一缩,后来又硬生生忍住。本就上门来讨打的,还不让人消消气儿?

叶妃杵在原地不动,拒绝道:“他自己会处理。”

这种伤对孟子骁来说根本小case,就算他不处理也不过两三天就好了。

方函对女儿使眼色,见她还是不动,走过去把急救箱伸在她面前,叶妃这才不情不愿地接过。

叶柏国起身道,“哎,坐久了,我也起来转转。”又警告孟子骁,“你小子,不许乱动棋子!”

孟子骁笑,“当然。”

叶妃瞄了眼棋盘,厮杀很激烈的样子,黑子把左上角一片补得滴水不露,但白子也从容的连成一片,棋形胶着,看似互不相让,可仔细一瞧,白子虚让半招,进可攻退可守,不显山不露水。

叶柏国去了洗手间,方函去厨房准备午饭,客厅里就剩他俩。

叶妃把急救箱重重搁在茶几上,坐在对面一副要算账的样子,低声恼道:“你对我爸妈胡说了些什么?”

“没胡说,都是些事实。”

叶妃瞪他,孟子骁坦白道:“深刻地认识自我,检讨错误,诚心悔过,表明决心……”

叶妃打断他,挑唇讽道:“我看你是脑子被门挤了吧?都要离婚的人了,多此一举做什么?”

不知道是哪句刺激到他,孟子骁的脸色忽然变得冷峻,黑眸紧紧锁住她。

以前叶妃犯了错,孟子骁偶尔也这样看她,冷冷的,似又燃着火,像用目光教训不懂事的孩子。叶妃被他瞧得心烦,透着倦意小声央道:“孟叔叔,骁爷,求您把小的当个屁放了成不?”

她用着俏皮的句子,孟子骁却笑不出来,沉默了会儿,淡淡说道:“你先招惹我的,不用对我的心负责吗?”

叶妃深深吸气,前些年她喜欢他的时候,怎么不见他对她的心负责?

不同步的爱,只能是彼此的枷锁。

多谈无益,她狠狠拽过他的指头,孟子骁只是皱了下眉。

为了方便检查伤口,她半蹲下来,他可以看见她茸茸的发顶、颤动的睫毛和眼睑下的一片阴影。

其实孟子骁何尝不知道是他错过了,强求了。她喜欢上他的时候,他毫无觉察,她爱上他的时候,他狠狠推开,她嫁给他的时候,他冷漠疏离,现在,他爱上她了,她却早已伤了心又铁了心。

刘政委说她可能初中就喜欢他了,小丫头片子,喜欢他什么呢?那么混蛋的自己。可好像只有继续混蛋下去,才能跟上她的脚步。

棉签戳到伤口有点疼,她的动作很不熟练,笨拙不已,一点也不像在医生家庭长大的,还不如他自己处理来得快。

指甲边缘轻微出血发黑,其实只用消毒就好,根本不用包扎。可孟子骁没有提醒,任由她擦完酒精,缠着纱布。

“你第一次帮我处理伤口吧。”

忽来的话语让叶妃微微一怔,“是吧。”

从前都是他帮她处理的比较多,初中那会儿她性子还没沉下来,偶尔跟人干架,或者调皮捣蛋挂个彩。到B城寄住在孟家后,为了在“未来公婆”面前表现,努力伪装成淑女,但他依然帮她收拾了不少烂摊子。

哦对,甚至还有救命之恩。

她傻傻想以身相许,他却不要。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