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浸在逃跑方案中的沈略忽觉指尖一凉,再一看,一颗精致典雅的银白钻戒合贴地套在了无名指上,光彩夺目。她右手覆上,下意识地想取下来,却在他幽冷目光的逼视下,按捺住这股冲动。
“好漂亮的戒指!”美好的事物总是吸引人注意,年轻的准妻子捅了捅身边的丈夫,羡慕地惊呼道。
可是,别扭中的两人谁也没有心情跟他们寒暄聊天,相互瞪着彼此。
“我还太年轻!”
“如果没记错的话,你今天刚好二十岁。”
“可我还在上学。”
“结婚后你依然可以上学。”
她自嘲一笑,如果可以令他改变主意,剜开血淋淋的伤口又怎样呢?“我——”
“够了!”他立即打断她,似乎明白她要说什么,言语间的怒意与不满越来越浓。那件事情早已默契的成为两人的禁忌,即使在冷战冲突和闹矛盾时,也没人愿意提起,没想到她居然想以此拒绝他的“求婚”。
沈略绝望,咬着唇放弃争辩,这男人根本是有预谋的。他手上扇动的薄纸,正是她存在学校的集体户口。只是,为什么是她?这个二十岁生日礼物,还真他妈讽刺!
接下来的时间,又是让人窒闷的沉默。
“下一个!”
当轮到他们时,唐颂很干脆地填好资料,龙飞凤舞地签上自己的大名,抱怀等着沈略。沈略握着笔的指节泛白,微微抖动着,迟迟未签。
“这位同志,你怎么了?不是自愿的吗?”工作人员狐疑的询问道,这个姑娘的表情着实奇怪。
“我……”沈略抬头,红唇微动,琢磨着是不是可以说“不”。只是,她刚开口,唐颂就靠了过来,伸出长臂圈着她的腰。
“是不是手太麻了?没关系,别着急。”他状似深情地看着她,四两拨千斤地替她解释了为何迟疑,笑得一脸和煦温柔。然而,只有沈略看得出他眼里暗含的警告有多浓,扣着她腰的手掌使了多少力。
认命吧,逃不掉的,这么多年了,还不明白吗?从那个高三的暑假开始,从父亲含着眼泪求她开始,或者,从他们的初遇开始……
那个绝望的声音在心底回荡。沈略闭了闭眼,一咬牙,签上了自己娟秀的名字。
程序结束,当拿到那本鲜红的证书时,她整个人仿佛虚脱了般。唐颂则敛了刚才的深情样子,一脸嘲弄地看着她。
“走吧,唐太太!”他扬了扬自己手上的红本,不顾一脸苍白的沈略,率先举步往外走。然,没几步,跟某个一脸富态的中年男人撞了个正着。
“哎哟,唐少!真的是您?!”男人腆着脸弯着腰,一幅恭维的模样,“对不起,对不起,有没有撞着?”
“陈局?!”唐颂低咒了声,摆出那副淡漠疏离的冰山脸。
陈局长瞅了瞅唐颂身后的沈略,配着他那地中海发型,笑得像朵凋谢的向日葵,谨慎的道:“我看您的车停在外面,所以来看看。您来这是……?”其实来干什么,瞎子都懂,只是,最近没听说唐家二少要结婚的消息啊。
“你最好忘了今天的事,别在老爷子那儿多话。”唐颂气息幽冷,语气略带不耐。
陈局长一怔,笑容冻在了脸上,本来想过来帮忙安排安排,恭维一下,谁知道刚好撞在枪口上,人家并不想熟人看见。不过他也是圆滑的人,见状马上换了脸色,拍着胸脯保证道:“您放心,我绝不多嘴,绝不多嘴。”
懒得再多说,唐颂略一点头,步出大门,身后却传来几不可闻的嗤笑声。他突然定住步伐,旋身将身后的女人捞回自己怀里,抬起她的下巴,恶狠狠的问道:“笑什么?!”
“我笑了吗?”沈略装傻,淡然的直视他的眸子。是,她想笑。笑自己,不愿却还要忍受,也笑他,不爱却要纠缠,笑他们刚刚建立的婚姻,从落笔之时便要准备隐瞒。他瞒父母家族,她瞒同学朋友。
他也凝着她,似要看进她的心底。两人就这么暗暗较着劲。忽的,沈略心一慌,挪开视线,下一秒却被他吻住,这个吻霸道、粗暴、恒久,仿若要到地老天荒,至死方休。
手机叫嚣着震动着,他却不管不顾,直到她快窒息,他才依依不舍的放开,按下接听键。
“唐少?‘炫’今天新来了不少漂亮姑娘哦,我可都给您留着呢。”女人妖媚的声音,说着暗示的话语。离得太近,一字不漏的飘到沈略耳中。
唐颂看了眼沈略,她不咸不淡的样子让他火气狂飙,撂了句“等着!”便挂断电话,扬长而去。
沈略看着消失在街角的银色车影,只觉恶心。她抹了抹红肿的唇,拔下手上的戒指,给佟佳佳打了个电话。
“沈略?哎呀,资料我们已经整理好了,我都忘了今天你生日了。”末了,又小声嘘道:“快来吧,我们补你一顿生日大餐,嘿嘿,我保证,绝对让你难忘哦。”
沈略抹去眼角的湿意。生活还得继续,回学校吧,至少那个男人不常打扰她的学校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