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因为徒劳,当然不敢。
她全身乏力地说道:“那就让我们先彼此冷静冷静,你不要再找我了。”
猛地推开他,她扭头就走。他跟上前去拉她的手,被她甩开,回过身半佝着腰用嘶哑的嗓音低吼:“求你了!别再跟着我。我现在不想看到你,一点都不想!”
他伸出的手被她拍开,在半空中晃了下,垂至腰侧,握紧。这些年无论面对怎样的困顿难题,他都能轻轻松松玩笑似的化解,可面对情绪崩溃的她,他第一次有种深深的无力感,不知该拿她如何是好,强硬不得,亦逼迫不得。
她趁他失神的那刹飞快跑掉,寻着空子往前奔,不一会儿,便被拥挤的人潮掩去身影。
他收紧的拳头越捏越狠,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力气积攒到临界后再也压抑不住似的,失控地捶向身边的玻璃墙。
厚厚的玻璃橱窗哗啦一声,裂纹蜿蜒伸展,宛如夏日长空中的闪电,巨响过后,碎渣像暴雨一样落地四溅。
周围的行人骇了一跳,看疯子似的看着这个浑身散发着酷寒气息的英俊男人。店员也惊慌地跑出来,看到男人寒潭似的眸子和血淋淋的拳头后,捂住嘴巴一声都不敢吱,几秒后才讷道:“先……先生……”
莫芯蕊急喘着刚跑出商厦,便看到这一幕,她脸色泛白,弯腰迭声跟店长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店长恼火极了,大过节生意正俏的时候,倒八辈子霉遇到这种事情,怒道:“神经病啊?!莫名其妙往人玻璃上——”
唐颂冷冽的目光淡扫过来,吓得店长立马噤声。
莫芯蕊把钱夹里的百元大钞全取出来赔给了店长,又拿出名片,“上面有我的电话,如果不够可以找我,很抱歉。”
店长粗略地数了数钱,这才舒坦点儿,说道:“行了行了,算我们倒霉,这不影响我们营业嘛?!”
莫芯蕊尴尬地赔笑,好不容易摆平这一出后,再抬头时才察觉早已没了唐颂的身影。她揉揉胀痛到极致的太阳穴,吸吸鼻子,朝停车场走去。
到那儿时,升降杆抬起,他的黑色迈巴赫正要驶离。她扯了抹笑,站在出口的正中央,迫使他停下车子。
走到驾驶座那侧的门边,车窗降下,他俊脸绷得紧紧的,没有扭头看她,侧脸的轮廓淡漠至极。
莫芯蕊的视线调转到方向盘上,他的手因为握得太用力,拇指指甲整个呈现出白色,原本分明的指关节血肉模糊。她犹豫片刻,弯腰轻问:“你……要不要先去医院?”
“抱歉,今晚不能陪你父母用餐了。”他淡淡说道,声音里满是疲倦。
她的唇角僵了僵,说道:“没,没关系,你临时有‘公事’要忙。”
他这才偏头看了她一眼,点点头,方向盘一转,驶离停车场。
不远处,黑色的迈巴赫滑入车水马龙的主干道,腥红的尾灯忽闪,闪着闪着就模糊了,莫芯蕊抹了下眼角,才发现眼眶里都是泪。骄傲的、矜持的、强忍的泪……在热闹喧嚣的平安夜街头,在没有人看见的停车场角落,潸然而下。
唐颂的右手抽痛,都说十指连心,痛觉神经扯得心脏都开始不规则地紧缩。手背不小心刺进了玻璃渣,他随意挑出,抽了张卫生纸按在上面,只一瞬,白色的纸巾便浸染成鲜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