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略点点头，坐在接待区的沙发上。桑秘书给她倒了杯水，笑眯眯地说道：“沈小姐好一阵子没过来了，学习很忙？”
沈略干干地笑，解释道：“嗯，刚好许多期中论文要交。”
她与唐颂的秘书接触不多，记得一年多前第一次来找他还钱时，还不是现在的桑秘书。当时那个女人高傲极了，眼中透着轻鄙。沈略对于这些职场白领本来挺崇拜的，那时候突然没了好感。
桑秘书倒挺不同的，待人温柔和善，但沈略在唐颂的公司总会不自在，自然不会主动去攀谈。
仿佛为了缓解她的无聊和尴尬，桑秘书主动跟她搭了几句话，正好电梯开启，有个穿着西装的男士拿着一沓资料走过来。
“都齐了？”桑秘书笑问。
那人点点头，也笑：“Linda，你确定这是唐先生分下来的任务？我怎么觉得是在帮你家小表妹做作业呢？”
桑秘书看了沙发上的沈略一眼，难得俏皮地开玩笑：“呵，被你发现了，可千万别告诉唐先生。”
“哟呵？还真是？”那人摇摇头，又说了几句跟业务相关的话，笑着走了。
桑秘书再走过来时，沈略才发现她手中拿的那沓资料是什么，她赶紧把水杯搁在茶几上站了起来，微窘着说：“他……他真让你们填这个？”
桑秘书示意她坐，然后也跟着坐下来，笑道：“是啊，技术部的刚填完，不然早上就该收齐了。”
“谢，谢谢。”沈略接过，那打纸上印着的正是她今天下午原本准备继续发放的调查问卷。
这是志愿者协会承办的一次义务活动，帮B城的医疗协会调查公民对医疗体制的看法，一张问卷林林总总印着二十多道选择题。会长跟会员们讨论了下，觉得在大街上发放问卷比较有代表性。
两人一组，昨天沈略和佟佳佳刚好被分在学校东门的这条大街上。
前几天才下了场雨，一场秋雨一场寒。很多人手缩在兜里，连广告传单都不想接，更不愿意站在冷风中花两三分钟去填问卷。两人一直在碰壁，往往问卷才刚伸过去，人家就像躲什么似的躲得远远的。
沈略觉得在大马路上没头苍蝇一样乱撞可不行，最后灵机一动，专找在公交车站等车的路人，大家等得无聊，很多人愿意随手帮她们填填。可即便这样，快中午时两人手上还有厚厚一摞空白问卷没完成。
佟佳佳累得不行，坐在车站的长椅上歇气。沈略继续分发问卷，怕碰壁多了失去信心，她都挑一些双手空闲的路人。急匆匆埋头往前钻时，突然撞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先生，请问您有空帮——”她刚说了半句，抬眸一看，惊道：“怎么是你？！”
“你干吗呢？冒冒失失的。”唐颂看她冻得红扑扑的脸蛋，皱了皱眉。他也是刚开完会回公司，本来眯着眼睛正坐在后座假寐，突然听到小姜的惊叫，睁开双眸便看到她。忙忙碌碌像只小蜜蜂，车子停在她面前，她都没发现。
“问卷……”沈略答得有气无力，很是苦恼。
他大手接过一看，顺道把她手中的那些纸全没收了，问道：“吃饭没？也不多穿点儿，冻成这样。”
她摇摇头。唐颂打开车门，把问卷都丢进后座。
“喂喂，你干吗？我还得继续发呢。”她嚷嚷道。
他给她拿了条围巾，灰色的男款，很宽很厚，在她脖颈里围好后说道：“我让公司的人帮你填。”
“不行，这是公民医疗调查，取样要广泛。”
“我们BHD职员就不是公民了？”他斜睨她。回头看小姜还等着，摆摆手让他先走，然后大掌握住她冰凉的小手，“中饭就在附近吃吧，我下午也忙。”
沈略这才霍然想起佟佳佳，“不行，我跟同学一起来的。”
回头一看，那妞儿瞪着骨碌碌的大眼睛正傻傻望着他们。
沈略的脸刷的一下子爆红，明明没干什么出格的举动，仍然觉得超级难为情。她一直不想让同学跟唐颂碰面，没想到躲来躲去还是遇见了，而且是在这种情景下。
最后唐颂请两人在东来顺吃涮肉。
佟佳佳一向大大咧咧的，号称对美男研究透彻，阳光型的冷峻型的痞子型的……都做过全方位无死角分析。
可不知是否唐颂的气场过于强大，话篓子佟佳佳这次彻底闭了嘴巴，默默吃菜看都不敢看他，只偶尔拿眼睛偷瞄。
等回到寝室，佟佳佳才恍然回神，拽着许依婷嚷嚷：“啊啊啊！我看到沈略的男朋友了，好帅好帅！哦不，又帅又酷！”语无伦次。
许依婷颇为不耐，“佟佳佳你看谁不帅？上次那个秃顶的，你不也花痴好久？”
“靠！你怎么能怀疑我对美男的鉴赏能力？不信你问沈略！”
沈略只想把她掐死。
然后昨晚寝室齐齐追问她男友是做什么的。沈略只说在附近上班，多一句都不愿解释。佟佳佳还遗憾地说：“哎哎，我都忘了拍照，瞧她们都不信。沈略你有照片么？我急需证据证明我的眼光。”
“那也是人家沈略的眼光？关你啥事？”许依婷旋即呛声。
室友讨论得越热烈，沈略眉头就拢得越紧，心也越提越高。好在佟佳佳只是在寝室说说，第二天就消停了。
坐在会客区沙发上，她翻了翻手中的调查问卷，重重地叹了口气。
“怎么？填的有问题？”桑秘书忙问。
“啊，不，没问题没问题。”沈略笑笑，才发觉自己的表情吓着人家了。
“那就好。”桑秘书起身，笑道：“我先去吃饭了，唐先生估计一会儿就忙完。”
沈略点点头，谁知桑秘书这话刚说完，办公室门就开了。
看见来人，沈略倏地站起，心狂跳着一下子蹦到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