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嫂看出她的困惑,解释道:“公寓最近住不了人,唐先生说,西山的别墅房间多,也方便我照顾,所以暂时先住那儿吧。”
沈略怔了怔,点头“嗯”了声。对于笼中鸟来说,哪儿都一样,笼子是金铸的还是草编的,又有什么区别呢?
不过这个牢笼还是让沈略狠狠惊讶了一番。白色的欧式建筑,清雅而又盛气凌人,彷如一只白鹰,幽幽隐匿在苍翠的半山腰。
他们到达时正值黄昏,漫天的霞光绵延至山的那头,整个别墅仿佛镀了一层淡淡的粉金色。车沿着一个斜坡上行,路不算宽,却很精致,两侧栽满了不知名的花树,此刻玫红色的残花纷落,大约住户较少,花瓣完完整整地铺了一路,美得惊心动魄,顿时让她想到宫崎骏的漫画。
小姜按了声喇叭,黑色的雕花大门随即开启,车子只停了几秒便缓缓驶入。庭院里也是错落有致,白色的大理石院墙旁边就是高大的银杏,细碎的扇形小叶在风的吹拂下沙沙响,宽阔的草坪上,割草机嗡嗡叫着,青草的香气扑鼻而来。
车刚停稳便有人迎了上来,是个五六十岁的老妇人,布满细纹的脸上堆满了亲切的笑容,高兴地拉开车门说道:“哎呀,可把沈小姐盼过来了,今早响伯还在问呢,怎么样,身体好些没?”
面对陌生的关切,沈略有些局促,礼貌地应了声便不知说什么好。
王嫂嗔瞪了那女人一眼,笑道:“瞧你热乎的,把人家吓着了吧。”然后又转过头对沈略说:“这是云妈,平时宅子空着,冷冷清清的就我们几人,寂寞坏了,前些天听唐先生提到你要过来,开心的不得了,老早就收拾好屋子盼着,别见外啊。”
“是啊是啊,饭菜都做好了,赶紧进屋先吃饭再说吧。”云妈也捂嘴笑。
晚饭还是药粥,云妈老家是江南的,添了些江南糕点,薄荷糕,水晶糕,扶苓糕……各式各样,香软精致,摆了偌大的一桌子,就沈略一个人在吃。胃口还未完全恢复,她每样只沾了几口,云妈就乐得合不拢嘴。
这座宅子除她外就四个人。王嫂和云妈负责打扫和煮饭,响伯年岁颇大,听说以前是有名的电焊工,长期在嘈杂环境下工作让他晚年有些耳背,现在负责庭院的修枝管理。然后还有司机安卓,是个极为憨实的中年人。
沈略一直以为王嫂是钟点工,今晚才听她笑说:“我帮唐先生做事都几年了,只是他平日喜欢独处,这才每周固定抽几天去公寓打扫。说实话,唐先生人真不错,对咱们那是好得没话说。”
她这话一出,其他几人都异口同声地附和,包括耳朵不太灵光的响伯也扬着嗓子竖大拇指。沈略愕然,十分怀疑他们口中的男人跟她认识的是同一人,于是只怔怔地听着,未发表任何意见,吃完饭便匆匆逃离了客厅回到卧室。
倚在落地窗前的躺椅上好一会儿,她的心跳还没降下来。他们几人都很和蔼也无任何指责,然而,对那人细语温声的称赞,竟让她产生了一种自己很不知好歹的错觉。
沈略苦笑了下,浓浓的涩意在嘴里蔓延。她出神地望着远处,云霞一分分褪去,只余几缕淡淡的紫青色,偶有飞鸟嬉逐着从天际掠过,自由快活地让人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