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略突然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刚偏过头,就被他狠狠扳回。男人几乎是贴着她的唇瓣,不可一世地说道:“女人,你还没认清形势吗?真以为报了外省的S大便能逃开我?今儿我明明白白地告诉你,这辈子咱俩就死磕吧,即便我厌了腻歪了,你也只能是我的!”
说完,他猛地松手,转身就要离开。
沈略毫无防备,狠狠跌坐在沙发上。她浑身剧烈地抖着,呼吸急促,脑子懵了好几秒才听懂他的话。这辈子!一辈子!他轻轻松松地就给她判了终身监禁,一句话掐断了她所有的希望和奢念。
她突然崩溃似的,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起来,奔过去捶打他的后背。
唐颂冷不防被她疾跑的冲力撞得脚下打滑,两人同时跌落在地。她跟疯了似的顺势扑上来叫着骂着打着,花拳绣腿毫不客气地往他身上招呼。大约一天未吃饭,她雨点般的拳头看似凶猛,砸在他身上一点力道都没有,不痛不痒。
他想着让她发泄一下也好,直到她的小手挥到他脸上,响亮的耳光声乍起,才倏地擒住她乱舞的双手拖着她一起站了起来。
板着冷峻的脸,唐颂手脚并用把她抵在墙上,厉声喝道:“够了!大晚八岔的发什么疯?”
沈略哭得抽搐起伏的身体被他吼得蓦然一僵,愤怒激动的情绪缓和后,漫于眼前的是更加瘆人的无止境的绝望和哀戚。
她紧紧拽住他横在自己身侧的胳膊,什么尊严什么骄傲都不要了,用本就嘶哑的嗓子迭声哀求:“你放过我好不好,求你了,放过我吧……只要你能放了我,让我怎样都行。”
她哭得凄惨,泪痕斑驳声声泣血,每句“放过”都像尖利的小针,刺得唐颂的心隐隐发疼。他生气地去甩她的手,她却抱得死死的怎么都不松,只用婆娑泪眼凝着他喃喃地重复,像盘被卡住的磁带,来来去去只有那么几句。
那副可怜的模样让唐颂生出几许不忍,他深吸了口气,说道:“沈略,爱上我吧。离开的唯一条件就是爱上我!”
话一出口,女孩紧攥着他胳膊的双手霎时就松开了,半空中晃荡了两下垂在身侧,她瞪着惊惧的眼,空洞的眸子宛如看到了最可怖的怪物,除了抽泣,不再说话。
唐颂寒潭似的幽眸瞬间凝结成冰泊,额角青筋直跳,肾上腺素也蹭蹭狂飙。她不是说让她怎样都行吗?妈的,爱上他就那么可怕吗?让她厌恶抵触至此?
破天荒头一次去主动索要女人的爱,结果对方却摆出这幅避之如蛇蝎的模样。唐颂的骄傲跌在地上摔得稀巴烂,那丝隐隐约约的疼痛像藤蔓般蔓延,顷刻爬满五脏六腑,钻心入肺。
他重获自由的胳膊微微发抖,难以形容心底骇浪滔天的狂怒。下午姓顾的小子不死心地再次找上自己时,也是求他放了她,他强势的没两句就让那毛头小子歇菜认输,可他临走时的那句话却狠狠挑衅了他,让他的优越感顿失。
“是,我输了,但不是输给你,你只是比我早生了几年多点阅历和手段而已。不过唐颂你记住,年龄是会增长的,阅历也是,迟早我会有能力抢回属于我的。而沈略的心呢?你摸着良心问问自己,她真的喜欢你吗?”
呵!不喜欢吗?他就纳闷了,自己到底哪里比不上那个臭小子了?以至于她把他揣在心窝里想着念着,而对于自己,无论怎样都不往眼皮里夹。
唐颂拳头捏了松,松了捏,克制好久都没有忍住想掐死这女人的冲动,他很生气很不爽,这股怒火掺和着疯狂的嫉妒,憋在胸腔发泄不得,怕再次伤了她,最后索性摔门而去。
巨大的撞击声震得沈略耳朵嗡嗡直响,回音绝迹后,她这才乏力地沿着墙壁滑坐在地上,抱着膝盖呜呜哭泣。
离开的条件是爱上他?不爱囚禁,爱就驱离,这男人何其无耻,又何其残忍。别说她现在疯狂恨着他,就算没有他强迫她的这段梦魇,在见识过他对张孜言的无情样后,她也不可能动情。
绝无可能!
那么,如此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
她抬起左手,扫了眼横在手腕处淡白色的细细疤痕,昔日他恶毒的警告还回旋在耳边。
“我劝你别动那些歪念头,什么上访啊寻死觅活啊,如果不想连累某些人的话,趁早点给我打消了。”
可是她好累好累,无望之后,实在是挺不下去了,很想自私一次,管它会连累谁呢?反正到时候她也不知道了……
……
晚间的B城空旷而寂静,宽阔的马路上,白日的拥堵一下子被抽离,没有喧哗的嘈杂声,没有排成长队的车河,唯有流光璀璨的街灯上演着独属于夜的繁华。
红色的跑车仿佛猎豹,从大街上飞驰而过,压过路边的井盖时,响起哐当的金属敲击声,在无声的夜里传得分外悠远。
唐颂的手紧紧抓着方向盘,脚下油门猛踩,任车速表的指针嗖嗖狂飙,不断刷出新高。可他还是觉得不够快,还不够快……
他的心悬在嗓子眼剧烈狂跳,冷汗直冒,手脚全控制不住地发抖,如果不是这么使劲儿握着踩着,他觉得自己指定会虚脱。
接到王嫂的电话时,他正在前往炫的路上,塞着耳机挨个给狐朋狗友们打电话约酒,被那个该死的女人激起的蓬勃怒气急需宣泄。
哦不,她不该死!没有他的允许她也不能死。
他想,好在自己犯贱地念着她,想到她揍他时虚软无力的拳头,特意让王嫂过去煮煮晚饭照看一下。
而王嫂惊慌的声音此刻还浮响在他的耳畔,无形中像是一道咒语,默默念着“急急如律令”。
救护车到了没?王嫂有没有照着他说的方法先行急救?
唐颂的心越发焦急,他红着眼不知道闯了多少红灯,不知不觉,车速表已经显示到140码,只升不降一路未停。然,眼看即将通过最后一个高架桥洞拐上帝华所在的大街时,一次突来的剧烈撞击,缓住了他前行的疾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