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势过大,锵锵打在玻璃上,清脆的敲击音与男人轻慢的脚步声细密交织,沈略的耳蜗似有千指刮着,敏感得近乎发疼,她凝住全部精气神,小心翼翼地留意他的动向。
卧室里的窗子大约没关严实,她听到他走过去哗啦一声给合上了,然后又在床前站了会。
明明没有看见,可沈略笃定般觉得这男人肯定又是眯着眼拢着眉的。
唐颂确实如此,几乎是瞪着她了。这算什么?跟他玩日月不相逢的游戏吗?
他打了个喷嚏,冷冽卓然的形象维持没多久便被破坏掉,在下个让他狼狈的冲动袭来时,忙捂住嘴巴走进浴室。虽然是开车回来的,可雨丝夹着风,斜斜的撑了伞也不管用,他的肩头裤管都湿漉漉的,即便是盛夏,潮凉的布料黏在身上也滋生出几许寒气。
沈略在水声响后没多久,就放弃抵制已经混沌的意识,等唐颂出来时她早如愿进入昏睡状态。
唐颂摸摸她的脸颊,总觉着不对劲,昨晚他就觉得这女人睡得太死了,同榻而眠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她的睡眠习惯他就算说不上多熟悉,可也不至于察觉不出突生的怪异。
他故意捏住她的鼻子,直到她小脸憋得染上绯色才松开,叹了口气,拉起床单盖住她白藕节一样裸露在外的胳膊。
绸缎滑动,蓦地,唐颂慵懒的眸中闪过一道凌光,捻出枕下只露出个盖儿的白色塑料瓶。
他拿在手中转了一圈,又伸手碰了下床头柜上还有着余温的杯壁,冷笑出声。能耐啊,砍掉翅膀后哪怕只能用脚跳,她都还想着逃呢……别逼他发狠最后也给她废掉!
嚯的起身把那些小药丸全丢进马桶冲走,唐颂按耐住掐死她的冲动,呼哧呼哧躺在床的另侧,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第一次没有拥她入怀,他怕手摸着触着就会往她细嫩的小脖子上移。
这一宿,听着她在身侧细微的酣眠声,唐颂心火肝火狂冒,睡得着他就可以去修仙儿了!
有时候他真怀疑这女人是不是上天故意派来磨练他忍耐力的!
想着恼着,不知不觉灰蒙蒙的天际已经泛白,安然度过这晚,唐颂觉得自己的修养何止提升了一个等级。
他坐起身子靠在床头,打开银制烟盒取了支烟,如往常独自一人烦躁时那样,打算借由尼古丁麻痹自己。
青烟袅袅中,思绪也渐渐缥缈起来。身边的小女人大约被烟味呛着了,微微皱了下鼻子轻咳一声,唐颂才恍然记起似的,忙给掐灭了。
他起身走到落地窗前,雨还在潺潺下着,天潮潮地湿湿,氤氲的雨雾锁住高楼矮屋,整个城市像罩着一块巨大的毛玻璃,朦朦胧胧。
推开窗子,清晨的风夹着凉凉的水意流泻而入,吸进心肺,仿佛是一种沉静无声的安慰,唐颂躁动整夜的心此时才归于平静。他去书房取来笔电和文件,煮了壶咖啡,然后坐在靠窗的沙发上开始办公。
今儿还就不出去了,他倒要看看那药效能保她多久。
好梦留人睡,沈略醒来后还回温了一遍,她伸了个懒腰,又孩子气地在床上滚了两圈才舍得爬起。然后惺忪的睡眼半阖,两脚摸索着钻入拖鞋,趿趿拉拉进盥洗室洗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