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防卫过当?最坏,故意杀人?
无论哪种结果,对于她的人生,都无疑是巨大的污点,除非时间倒流,否则84消毒液都无法洗尽。
冰凉的审讯椅将她的身体四面团团围住,屋子里是让人心悬与心悸的静默,而这种压抑的沉默令恐惧疯长,沈略只能如困兽般心里疯狂乱撞身体却动弹不得,徒劳等待接下来的审判。
桌上的资料表沙沙翻动,年长些的警官皱起眉毛,问道:“还不满十八岁?叫你家长过来一趟吧。”
沈略嚯的抬起头,原本耷拉着的脑袋飞快地摇动,红着眼眶只重复着一个字:“不!”
她没脸见自己的父亲,从前,她一直是父亲的骄傲,曾几何时,却只会让父亲操碎心。现在居然闹到警察局,想想就知道,姑姑、叔叔婶婶们……还有章天秋,这些人会以怎样的眼光看她和父亲。
与可能到来的牢狱之灾相比,流言是更加锋刃可怕的利剑,绝对杀人于无形。
晚上的审讯室有些冷,警官们反复地询问,沈略逼迫自己把最可怕的那幕又仔细回忆着讲述了一遍,哀戚浮上心头,顿时有种破罐子破摔的冲动。她故意忽略顾允丞的叮嘱,把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
犹记当时,轰的一声,骷髅男突然像烂泥般瘫倒在地,抽搐着想捂肚子,却又碍于未拔的刀柄,不知道手该放在哪里,他整个身子不住起伏,颤颤巍巍的,瞳孔亦呈现出放大的白色,甚是惊悚骇人。
顾允丞和那黄毛也呆住了,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幕。
静!时空仿佛被按了暂停键,所有的知觉都失灵,只剩嗅觉,鼻尖萦绕的全是属于血液的浓郁作呕味道。
“啊——杀人了!”
突然,一道苍老凄厉的叫声惊破这死一般的沉寂,紧接着周围响起纷乱的脚步声。
沈略这才缓缓转动视线,由远及近。拎着垃圾袋被吓得昏厥的老大妈,平躺在地上仍然血流不止的坏蛋……最后是自己染血的双手。
我杀人了?我杀人了……
沈略脑海一片空白,也被自己的行为吓住。
“唔……沈……沈略……”
听到顾允丞忍着疼痛的呼唤,她才腿一软,踉跄着蹲在他的面前。
“你怎么样了,呜呜……你别动!”她低头去查看他的伤势,声音粗哑得连自己都陌生,干涸的眼眶瞬间又有滚烫的泪水汹涌而出。
他本来捂着胸口的手抚上她的脸颊,喘着气断断续续地小声说道:“别怕,我没事。待会儿……待会儿如果有警察过来询问,你……你就说是我……天暗,他们的角度应该看不清什么。”
她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泪水和着他手指沾染的残血,小脸惨不忍睹。
“听话!”他难得板起脸,只不过映着苍白的肤色,一点震慑效果都没有,“我们是正当防——”
咚!一声异响打断了两人的小声对话,原来是黄毛扔下东西跑了。
顾允丞还准备交代些细节,不知道谁报了警,救护车警车“乌拉乌拉”的声音越来越近,穿着淡蓝色短袖警服的同志携着白衣天使们,以前所未有的高效率奔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