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如流水般的过去,我们留下了什么?
因为旅行,我的心灵越来越自由,在生活的限制中,我至少可以显得独特,不会从众。接下来两篇文章的男人、女人,某种程度上就是一种生活的选择。当所有的人都往一条路上走时,你可以不一样。我一直这样认为,并且这样坚持。我终究只是散淡的人。一个女人最宝贵的不是有多少钱,而是她有无自由的灵魂。我要说的,就是这些。
其实人可以选择不做一些事。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不做和做同样重要。
和刘明的相识是因为工作关系。刘明在高校里教经济学,经常搞课题研究,月芬在出版社编经济内刊,常常给他寄一些资料。两个人有了一些淡淡之交。
有一次,月芬在编一个关于特色餐厅的专题时,打电话询问刘明的一些看法,刘明想了想说:留白。人生如此,开店也是如此,打个比喻说,有一家粉面店以辣著称,那就把辣做到极致。其他的就不要过多尝试。不喜欢辣的人就不要去了。店主只能面对一部分人,永远只为一部分人服务。北京有一家有名巷子里的私房菜,每次只一桌,做完就不做,他们就只为很少的人服务,只为一些喜欢私密的吃客服务,他们的生意好得不得了,可是从不扩大店面,永远是那样,这叫留白。如果没有留白,太满了,就少了回味的空间。我们面对的只是一部分人。
一席简单的谈话却让月芬思考了良久,其实,人生何尝不是如此!
新一轮的学车高潮,所有的人见面都问拿驾照了吗,可是,月芬没有拿,虽然她有经济实力,买得起车也开得起车,但是她就是对机器不感兴趣,所以迟迟没学。在周围朋友的催促下,她才勉强准备去驾校报名。因为刘明,她最终改变了主意。
那一天,月芬搞一个座谈,聊一些热点话题,请了一些相关的人士来参加,刘明自然在她的邀请之列。大家一起聊天,聊到了学车的事,月芬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当所有的人都说那还不赶紧去学,现在不学车可是落伍了呀。刘明却说:那也可以不学啊,一辈子不开车也没什么,还落得轻松,从经济学和环保上说,打车的成本和精力会低得多。何况你又不感兴趣,为什么要凑热闹?那一天,刘明的话题拉开了。刘明说,其实人可以选择不做一些事。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不做和做同样重要。比如说房子。他的观点是为什么都得买房子呢?可以让房子跟着人走啊,人是活的,房子是死的啊,房子其实是为人服务的。他就不像别人那样贷款买昂贵的住房,他图的是方便和舒适。比如刚结婚时,他在他和妻子单位之间一个环境非常不错的小区租了一套小的公寓房,有宽阔的阳台,窗外对着中心草坪,夫妻两人都是步行上班,特别方便和舒心;刚生孩子那会儿,他又把房子租到了妻子单位附近,一楼带院子的两室一厅,那个小院子可以晒到很好的太阳,特别方便老人进进出出洗洗晒晒,妻子单位近便于照看孩子,他也落得安心,房子的最佳功能就发挥出来了;孩子上小学后,他把房子租到了孩子学校附近,二楼的三居室,有一个采光很好的儿童房,那是个很不错的教育小区,住户整体素质都不错,孩子可以结伴上学,又有玩伴,上学放学都安全,他们也省却了风里来雨里去接送孩子之苦。他算了一下成本,完全按自己的想法租理想的住房和买一套相比,简直是九牛一毛,房子的作用却完全发挥出来了。他们获得了最高质量的生活。
刘明讲完这一切时说,这就是我的价值观,别人在做什么时,你可以选择不做,你可以按自己的方式去做,这是一件简单的事,但因为我们的教育就是大众化,所以我们不太容易坚持自己的一些观点,坚持以后,会发现这是一件极简单而美好的事。
刘明的话让月芬豁然开朗,她决定放弃学车,是啊,她也可以不去做一些事的,这样的决定很轻松也很简单。她不用花时间去学车,不用买车养车,有时间就步行,没时间就打车,也没觉得有任何的不方便。
从那以后,月芬和刘明慢慢地熟悉起来了,成了不错的朋友。月芬有什么事总喜欢听听刘明的想法。
股市疯涨的那段,月芬周围所有的人都在炒股,月芬也心神不宁,她对股票不感兴趣,但想到可以轻而易举地赚钱,何乐而不为。正好有个工作的事要找刘明,她在下班时约刘明一起吃饭,同时想听听他的意见。刘明第一句话是问:你感兴趣吗?月芬摇头。又摇头,那不就结了,没有兴趣,就算了,以投机的心理做事人就显得特累,而且每个人都想暴富,这是不可能的事。你看真正赚钱的都是对这方面有专门研究的人,如果没兴趣,又何苦多花精力?一句话就让月芬释然,是啊,我又可以选择不做,不做是多么愉快的事。的确,别人在忽上忽下操心着急时,我或许可以悠闲地读一本好书,泡一壶茶,这样的心情是多少钱也买不来的。那才是她感兴趣的。后来,她在那期的内刊做了一个专题“别人炒股我读书”,赢得了很大的反响,引起了别人的注意,她用奖金请了刘明吃饭:“你怎么会如此了解我,比我自己还了解自己。我是个偷懒的人,你的不做正好深得我心。”刘明哈哈大笑起来,“不做只是让你做自己喜欢或擅长的事啊。”
月芬不得不提的是刘明的客厅聚会,那真的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那是月芬参加的最好的聚会,是她争取了几次才去参加的,因为那是以男人为主的聚会。
刘明家的客厅很大,有一个环形窗户,窗口正对着学校的小树林,很是幽静,下午有斑驳的阳光和清凉的风。他用三种上好的红茶掺合在一起:滇红取其香,湖红取其苦,祁红取其色,这种三合一红茶香气喷溢,很好的下午茶气氛。下午茶一般有四个人,多了就吵了,少了就无味。他们聊学术,聊经济现象,聊一些热点话题。而刘明照例是聊一些非常态的话态,他的逆向思维总是能点醒别人。比如有一次,谈到现在的教育问题,谈到孩子的培养,全面发展,刘明说为什么每个人都想让孩子成为白领,不能成为快乐的蓝领?我就主张把儿子培养成快乐的蓝领,他从小动手能力就很强,会折纸、做手工、木工、种菜、修房子,我告诉他,我们生活中有用的东西都是自己动手做出来的,不享受动手的乐趣,人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我的孩子没有玩具,就自己做,他做得很有乐趣,这样的孩子,我还担心他的成长吗?他已获得了快乐生存的本能。那天的下午茶时间,刘明的谈话又让月芬的思维为之一震,月芬正为孩子的教育犯愁,她突然想到孩子的教育也可以不去做一些事的。当身边所有的人都让孩子学钢琴学画画学书法,如果孩子没有热爱,她也可以选择不去做,不是每个孩子都要谈钢琴画画的。还有什么比快乐地生活更重要的?
那一次的谈话,以一个很有意思的话题结束,谈话的内容是关于竹器。又是刘明,他说古代人称竹器叫“竹夫人”和“青奴”,他说不读古文,怎么能通今;可以不读今天的书,但不可不读古书,很多艺术都是要有闲情的。“竹夫人”和“青奴”,让那一个下午的客厅都有了碧玉初凉透的意味,窗外绿意葱茏,一个简单的下午茶时间,却让月芬又明白了一些东西,她是需要被点醒的人。
还有一次下午茶的谈话内容让月芬记忆深刻。那一天有一位朋友谈起自己去超市购物的烦恼:同一个东西有很多种选择,不知选什么好了,比如牙膏,比如卫生用品。这个话题引起了大家的兴趣,刘明说这个话题真是及时,我还正想说呢,现在社会是个怪圈,所以人更是要保持一种物质中的自由,比如你可以不去选择,在需要时去附近的小超市买点东西就可保证了。东西的重复生产,并不代表进步,而是一种浪费。所以我们要保持清醒,可以不去选择,不去选择会让人避免很多的烦恼。月芬接过刘明的话说,这个世界是什么样,可以是与你无关的,你可以选择不去做一些事,当你不做一些事时,你就真正解脱了。对吧?刘老师?大家哈哈大笑起来,气氛非常地好。月芬俏皮地说她早都学会了很少去大的超级市场,买东西就近,需要什么了就去买,购物变得轻松了许多。
是啊,认识刘明以后,月芬发现自己的生活已经发生了太大的改变,这种改变连她自己也觉得奇怪,这是从内心深处自愿的一种改变和坦然,这让她舒适,因为这本是她的选择。这个世界,总需要有几个清醒的人。
她想起刘明的一些观点,常常会笑出声,她认识了一个多么有意思的男人,和这个男人,没有任何情感上的牵连,这又是多么难得。这个世界本没有那么复杂,人为什么不能简单点呢?生活如此,男女之间也是如此。
月芬发现她的心越来越宽敞,思维的方式也越来越不受限制。比如别人出门旅行,她则选择在自己的城市里穿梭,走走没有走过的路,进几家有特点的影院和一些有特点的小书屋,有空时看看老房子和老街道,拍几张照片,在自己的城市里旅行。有一次,在下午茶时段,她把自己最近的行踪说出来,大家集体为她鼓掌,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这是个不错的创意。任何事,你反常规,就获得了大视野。
刘明家的下午茶时间持续了很多年,他的生活还是那样,清醒而坚持。别人折腾时,她的心特别安静,她获得的岂只是一点点?她和刘明之间很默契,男人女人这样成为朋友也是一种境界吧,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神交吧。月芬说,能认识刘明是她这一生中最幸运的事,改变了她一生。她在不用力地生活,那是他们家庭以外的生活,与感情无关,与爱无关,只与人生相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