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巷子里,独自倚靠着冰冷的城墙,四周一片阴冷,巷子“呼呼”的刮着穿堂风,偶尔一声猫鸣,在黑夜中,把气氛渲染的异常诡异。
悠扬冷漠的笛声明明灭灭的飘出巷子,像极了海上的鲛人,一到晚上,便开始对月哀鸣。
彼岸手握着吊坠儿,那么久过去了,却还是冰冷,易水寒的话,像魔咒一般,一遍又一遍的回荡在彼岸的脑海里。
“你就是我的姐姐,我亲生的姐姐,易水清!”
像遥远的魔咒一般,一阵又一阵的传到彼岸的耳朵里,仿佛要围绕着彼岸,让她永世不能超生一样。
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在脑海里翻腾,对自己身世的命运,开始第一次细细的思索。
小时候的事情真的什么都记不清楚了,唯一记得清楚的便是Boss残酷的训练,仿佛在这个世界上,她一生出来,就是在训练着的。没有童年,没有快乐,只有悲伤和阴暗。
从小和她在一起的有雷禹晨,严天珲,心念,还有很多很多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干嘛的人。
仿佛是睡了一觉,睡了好长好长的一觉,一醒来,这个世界就在彼岸的眼前活生生的改变了,那睡觉之前的世界呢?睡觉之前的世界是什么样子?为何以前从未好好细想过。
彼岸一思索,头就开始剧烈的疼痛,的确感觉不到心跳,的确一切都只是仰仗着大脑而已。自己是一个武尸,是武尸的头儿,是邪派的杀人工具。
彼岸的头疼的撕心裂肺,到后来,彼岸竟捧着自己的头,慢慢的沿着城墙往下滑落。
易水寒,该死的易水寒,你干什么?你为什么要来搅乱我平静的生活?我要杀了你,你让我痛苦,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正在痛苦难耐之际,两个熟悉的声音传入了彼岸的耳膜。
“彼岸,原来你在这儿啊,我们找了你好久!”是心念和严天珲。
“你怎么了,彼岸?”两人立刻发现了彼岸的不对,只见她无助的蹲在地上,依靠着墙,脸色煞白,好像很痛苦的样子。
严天珲和心念赶紧过去扶起蹲在地上的彼岸,不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彼岸,是不是易水寒使了什么阴谋诡计,你怎么了?”严天珲无比担心,关切又气愤的问着。
彼岸一把推开他们两个,大声的喊着:“都给我滚,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彼岸此刻要的,就只是安静,让她一个人,好好的把事情想清楚,想明白。
心念和严天珲被推出了好远,一个踉跄,两人险些跌倒。
两人和彼岸保持了一段距离,不敢靠近,却也不愿意离去。
彼岸再一次蹲在墙角,像一个无助的小孩儿一样,浑身不自觉的害怕颤抖。如果易水寒说的一切是真的,那该怎么办?怎么办呢?
到底什么才是真相,什么才是真相呢?
严天珲和心念就那么站在一边,傻傻的看着彼岸痛苦,时间凝固,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彼岸依旧蹲在那儿,头也没抬的轻轻问道:“你们谁能告诉我,我是怎么成为武尸的!”
严天珲和心念被彼岸的话吓得愣了一跳,这个问题,是Boss说过的,不能问,也不能提的问题。
“彼岸,你在说什么?”心念大惊,赶紧让彼岸小声一点。
“我问你们,你们谁能告诉我,我是怎么来到邪派的!”彼岸不依不挠,完全不顾外界的一切,继续问道。
严天珲的记忆一下子倒回到了很多年前,初见彼岸时的样子。
只是,这一切都不能说,真的不能说。
“彼岸,你问这个干嘛?我们本来天生就是邪派的异能行者啊,什么什么怎么来的?”严天珲打着哈哈,想要搪塞着把事情瞒过去。
“你闭嘴,我要听实话,我只要听实话,跟我说实话!”彼岸“忽”的从地上站起来,朝着严天珲的方向,怒吼出这一番话。
严天珲一个激灵,被吓了一跳。
“彼岸,你就不要为难严天珲了,这个事情是Boss规定了的,不能说,谁说了谁就得死!”心念没有办法,只好向彼岸解释道。
彼岸一惊,自己的身世,竟是Boss眼中的一个谜,一个禁忌。
“彼岸,是不是正派的人跟你说了什么!你不要相信他们,他们这么做,就只是为了让我们互相之间猜忌,互相之间不信任,她是想瓦解我们邪派啊!”严天珲还在努力的解释着,希望彼岸不要再多想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彼岸这样,严天珲总有一种觉得她会慢慢消失的感觉。
回想很多年前的那个夜晚,天空在闪电,然后就下起了大雨。铁窗里看不到没有星星的天空,却能听到隐隐传来的雷声。
那里,就像是一座监狱,没有阳光,没有温度。所有人都在接受着残酷的训练,稍不注意,便会死在残酷的训练中。他们不知道自己的训练究竟是为了什么,现在能想明白的,就只是为了活命。这里是一个人吃人的地狱,没有人能想象到里面的恐怖。
就是在这样的一个夜晚,一个雷电交加的夜晚,彼岸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小时候的彼岸眼睛大大的,皮肤却是惨白惨白的,清秀的脸庞上满是桀骜不驯,看起来极让人想要疼惜。
Boss抓着她,狠狠的抓着她,可她却一点不哭,只是狠狠的反抗着。她被丢在地上,强大的武尸冲上去,朝着她狠命的挥拳,彼岸小小的脸蛋上留下了一团一团的淤青。可是她的眼依旧清澄明亮,桀骜不驯,仿佛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东西是可以驯服她的。
我们所有训练的人都震惊了,那种血腥的场面,是我有史以来见过的最血腥的场面,那样子去对待一个小女孩儿,把一个小女孩儿打的简直血肉模糊,可彼岸却一声都没吭,一如既往的反抗着。
就在这个时候,雷禹晨冲了上去,狠狠的一拳将教训彼岸的人打出好远。
雷禹晨是邪派的王子,拥有着无穷的力量和尊贵的身份,在所有人都不敢去救彼岸的情况下,他挺身而出了。
彼岸的眼睛不屑冷漠到了极点,却在看到雷禹晨的那一瞬间,发出了星星点点的光芒。
也许,没有人能明白彼岸那一刻的绝望伤心和痛苦,她还是那么小的一个女孩儿,怎么可以承受那么多人的拳打脚踢呢?也许,她的内心是多么渴望有个人可以救救她,可是,一个人都没有。所有人都如行尸走肉一般,为了自保,而不敢吭声,直到雷禹晨的出现。
雷禹晨走上前,轻轻的扶起了地上的彼岸。
Boss的脸紧绷的像一块冰,他淡淡却无比威严的对雷禹晨说道:“晨儿,你干什么?”
雷禹晨自顾自的先帮彼岸擦去了脸上的血迹,彼岸清澈的眸子里面,映着的全是雷禹晨的脸。直到脸上的血迹擦干净,雷禹晨才回Boss的话:“父亲,你再这么打下去,恐怕她就要被打死了!你好不容易把她抓了回来,奈何此刻就要打死她呢?”
Boss一想雷禹晨的话好像是有道理,于是,便命人将彼岸带走了。
彼岸频频的回头,看着雷禹晨静静的发呆,可最后,却还是被连拖带拉走了。
雷禹晨是武尸的训练者,和Boss一样,依旧是一个残暴的人,可却不是像Boss一般滥杀无辜,他们这批勇猛的武尸,都是雷禹晨一手调教出来的。
往事随风,轻轻飘散。
猛一回首,竟不知道那是多久以前的事。
在那暗无天日的牢笼里,时间这个观念异常模糊,看不到太阳东升西落,看不到月亮阴晴圆缺,时间到底是怎么流走的,都不知道。
彼岸自从那次被带走以后,便很久都没有回来,也不知道是过去了多久,在严天珲的记忆里,那段时间他一直在想彼岸,因此觉得时间过去了很久。他后悔自己为什么那一刻不站出去,后悔为何自己就为了一条贱命,像只缩头乌龟一样躲在人群中,而不去救无助的彼岸。
直到有一天,彼岸再次出现,这种内疚才少了一点。
当彼岸再次出现的时候,似乎她的一切都没变,但似乎好像一切也都变了。彼岸第一天刚出现的时候,很是抵抗Boss,她那冰冷傲慢不屑的眼神,映在了每个人的心里,再也不会忘记。可当彼岸再次出现的时候,她已经不再抵抗Boss了,甚至开始听命于Boss,而唯一没变的,还是那眼神,那桀骜不驯冰冷清澈的眼神。只是这次,她的眼神里新出现了一些东西,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凶狠,对待任何人,都极其凶狠。
她也加入到了武尸的训练当中,没有人能比过她的狠,不管是在任何方面,她都可以藐视任何人。很快,她就成为了所有武尸当中的佼佼者,所有人都怕她,所有人都变得尊敬她。她也再也不是曾经刚来的那个倔强的小丫头了,而是一名合格的武尸,杀人工具。
只是,她的眼里仍然留存着一片温柔的火海,而这边火海里面,却永远只有雷禹晨一个人,一个人。也许刚开始被雷禹晨救的记忆太过深刻,所以一直不曾遗忘。随着彼岸越来越厉害,大家也都相应的得到命令不允许任何人把彼岸来的经历说给她听。
严天珲的思绪一直在飘飞,在飘飞。
如果,那个时候,救彼岸的是自己,将会发生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