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船医和孟鹏的背脊倏地挺直,立刻立正站好,接着后知后觉地发现锦王爷不是吼自己,两人尴尬地对望一眼后,都转头望向船舱的方向。
殷红也望着半开半闭的舱门。
白琥恳求的声音清晰地传了出来:“王爷,您就让属下陪着吧。”
夏锦兮没有再出声,船舱内部传出铜制器皿砸在甲板上的狼藉声,其中夹着一声清脆的瓷器碎裂声。
老船医叹出口气,背着手往船后走去,边走边摇头:“得!我又得重新去煎药了。”
不消片刻,白琥狼狈地走出船舱,他穿着白袍,胸前的一大片药渍便格外显眼,一抬头,撞见孟鹏惊愕的目光。他无意猜测孟鹏此时的心思,问:“船医呢?”
“去煎药了。”孟鹏愣愣地道。锦王爷是平安城出了名的好脾气,竟然也会发火砸东西。
白琥点了点头,便一动不动地守在舱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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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红没能忍住,最终还是进了船舱。
没有人看得见她,她也接触不到任何人。
她能做的只是默默地看着,看着船舱里满地尖锐的碎瓷片,倾倒的粥汤和药汤,以及滚在角落的铜盆。
夏锦兮安静地躺在床榻上,愤怒的潮红尚未完全褪去,一抹淡淡的红晕配上苍白的唇色,竟有一种妖艳的病态美。
他的柔情被她的不爱刺伤了。
他的温雅被她的绝然拧碎了。
她沉默,什么也做不了。
寂静如斯。
转眼已是中午。
船舱外终于有了动静,只听一个平静到接近没有感情的声音说道:“小的给王爷送饭送药。”
白琥压着嗓音,低低地说道:“辛苦你了,王爷心情不好,你小心伺候。”
舱门悄悄打开。
白琥没敢进来,怕触怒夏锦兮,引起夏锦兮伤口恶化。他偷偷望了望夏锦兮,便将门关好,以免冷风灌进舱内。
进来的是厨房的小厮。小厮浑身上下毫无特点,说高不高说矮不矮,说胖不胖说瘦不瘦,五官也是说丑不丑说美不美,总之是那种扔在人群立刻消失的路人甲。
小厮将饭菜、汤药放在桌上,走到床榻前,单膝跪地。
那跪姿标准而庄重,完全不似底层打杂的小厮该有的气韵,立刻引起了殷红的注意。
“隐被番国死士围捕,未能在主人身边保护主人,使主人身受重伤,请主人责罚。”
这小厮正是夏锦兮的暗卫——隐。
隐对声音高低拿捏的很准,一句话出口,不高不低,只有夏锦兮能听得见,殷红则是个例外。隐的存在是个秘密,就连跟随夏锦兮二十多年的白琥都不知道隐的存在,而殷红就这么简简单单地知道了,反而殷红的存在变得谁也不知道了。
“她死了吗?”夏锦兮淡淡地问,似乎是随口一问而已。他对隐近日的遭遇毫不关心,甚至没意识到,作为影子存在的隐,二十多年从未被谁发现过,如今又为何会被番国死士围捕?
他的心思在女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