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斥在树林中的,不仅仅是刀刃划过空气的轻鸣声,吸血鬼临死前的挣扎声,生命逝去后化为砂砾散落在地,被风吹散的叹息声......还有协会长真容败露,到最终穷途末路的惨叫声。
自食其果,不过如此。
可怖的是,协会长那被血浪包裹全身,已是看不清人形,只勉强能瞧见的一对如凶兽般的狰狞双目狠狠的瞪着黑主:“哈哈哈......你想听的,你不是已经了解了么?”
“你装什么装?你现在在这里假正义有什么用?逝去的人都已经回不来了,他们该死,他们都该死!”
“若不是有我在,有我为了他们死去的更有价值点......你以为我凭什么能撑到现在?”
似乎是嘲笑黑主的表现,觉得他这样子带着无比愤慨的样子质问他的作为很是多余。即便扭曲的身形慢慢被蚕食如蛇身般诡异,他依然在止不住的嘲笑着对方。
“我等着,我等着看你们后悔......我该死,你们也全都该死,哈哈哈哈哈......”
从这蛇型怪物上隐约发出的怪异的呲呲声,协会长那狰狞可怖的笑声也渐渐的悄无声息......随着身形越来越扭曲,只听突然的“澎”的爆炸声......只听风吹过,这里已是平静下来,地面上残留着些许血印也慢慢的沙化,而后被吹散......
若沁只来得及扫了眼身后协会长死后最后的恐怖状,对于这多余生命的消逝,只是轻轻的嗤了声,然后继续......将一试图逃跑的LE一刀斩杀。
“他死了耶......”
若沁此时扭头,看着一旁不慌不忙,临时自动担任起辅助的某位......她懒得和这货计较,虽然这个角色让他们俩谁来担任,都是注定若沁吃亏......
只是伸下胳膊腿,将不小心漏单的吸血鬼踢到她这,或是一下将目标拍到她背后差点被扑倒......在海斗的意识看来,着已经是额外照顾若沁了好么?若不然,他闪到一边作壁上观,由着若沁一人面对?
若沁懒得质疑那么多了,只是听着海斗随后懒洋洋的答着:“嗯。”
以为就这么完了,刚要继续的若沁再次听他说道:“不用担心事情结束后,协会会费心思调查他生前到底干了什么事情......那些资料都已经规整好了。协会要忙碌的只是如何归罪......”
另外......不知为何,若沁听到海斗突然说这个词不由得颤抖了下。一种不好的预感让她突然害怕听他继续。
“刚来到这里的途中,我遇到那位了......”
说着,他将手里的匕首从吸血鬼的胸口处猛的拔出,“噗”的一下,喷射出的血一下子撒的上衣上血迹斑斑,随后又沙化......
若沁此时停了下来:“谁?”
“你的梦中情人啊......”
海斗回头,看着若沁突然变得极为惊恐的脸色,似乎是觉得还差点什么......说不出自己现在是什么感觉,他继续道:“那个叫一条的......他,不要你了。”
他不要我了......他不要我了......
若沁此时傻乎乎的,反复的,喃喃自语......海斗闪到她身旁,将一企图袭击的吸血鬼飞快解决,撇过头冷眼看她那副痴儿样:“......”
“他去哪里了?”她此时说不清是伤心,还是气愤,只是忍不住的手颤抖着,表示她现在真的好不爽。隐约还能瞧见她通红的脸色,随时会溢出的泪珠。
“不知道呢。”
海斗此时看着她那副明明伤心的想撞墙,却依然憋着不发。突然间觉得很想嘲笑她。
“真是不幸呢,好不容易,想上演着一出惊世憾俗的人和吸血鬼的爱恋传奇,即便不是一生一世,也是生死相依......他却抛弃了你呢......可是,前提是你们要确定了彼此是正式的男女关系啊。”
“如果连这点都没有的话.....若沁你还真是够可怜呢。”
若沁此时却异乎寻常的恢复平静,她闭眼,强迫自己不许哭,也不许胡思乱想......最起码不是现在。
“你们是在哪里遇到的?”
她回过头,很是认真的看他:“那时候的情景,你能详细的告诉我么?”
海斗此时反问她,口吻似乎带着咬牙切齿的暗怒:“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被一个吸血鬼拜托,希望我好好的看着你,不许你乱来,也不许你跟过来?”
“还希望我能抹去你关于他的记忆?只是自以为是的希望你能平静的生活着?还让我转告对你的歉意?”
“具体的别的事情,你怎么不去问他呢?”
若沁此时没等海斗说完,已是忍不住泣不成声,低着头,手背抵着鼻头哭的一抽一抽的......冷不丁面前晃悠着一串东西。
她抬头,看着一串银色的钥匙......“快接住!”
看着若沁依旧有点反应不过来,红着眼傻乎乎的,海斗真恨不得给她一下,举起的拳头,却是随即展开,安抚似的轻拍她的脑袋:“快去吧,车子停在大门口处附近......”
“你知道,元老院怎么去么?”
若沁此时抓紧钥匙,只恨自己居然没留心了解,事到临头才懊恼,差点耽误大事。
她也忍不住暗恨着那个人,明明说好的要在一起,他去哪里她也去哪里......就算不答应又怎么了?不答应也是答应!
海斗此时似乎再也没耐心,额头上的青筋突突:“我是从那个方向来的......”
“我来的那个方向刚好遇到了一群LE,和那个人一起把那些麻烦摆平了。”
他说着,然后指了指某个方向:“等我来的时候我看后面还来的有......顺着那些吸血鬼来的方向,找寻目的地应该不是难事。不然的话......”
需要我亲自教教你大人们老生常谈的常识之一......出门多问路么?
若沁此时连忙闪开,飞快离去:“我知道我懂得,总之,谢谢你啦!”
看着她飞快的离去,刚刚明明还是无比忧伤,只因望到了希望的曙光,即便渺茫,却依然欢喜......背影也随即变得明快轻松起来......他一直看着那个背影,始终都不曾转移视线,有风吹乱他的秀发,扰乱他的视线,也有砂砾飞来迷离他视觉中的模糊风景......即便很快看不到,也不愿意转移。
着大概,才是更符合她想要的结局吧?
从出生到这个世界,我们所经历的,我们所感受的,都是命运安排给我们的,虽然我们有过喜悦,悲伤,震惊,挣扎,甚至是愤恨,可我们无能为力,我们注定要经历这些过程,没人告诉你,前路黯淡还是光明,没人能保证你,你面前的诸多岔路,哪个布满荆棘,哪个野兽遍布,哪个会是噬人的黑暗,哪里会是一路平坦直通光明。
而现在,大家各自不都是带着懵懂的心,试探着,犹豫着,惶恐不安者,却也坚定的选择了其中之一,勇敢决绝的走下去么?
海斗,当然了,也包括若沁,包括那个已是手执佩剑,已是挥着刀剑和对方对决中的他......他们都以为他,所踏上的这条路,路的对面,是他们的最终结局。却不知......命运也是位喜欢恶搞的设局者。
路的对面,是又一岔路,岔路对面,亦是另一岔路......这才仅仅是刚开始......
女子身着着厚厚的玫红色的及膝毛呢大衣,脚蹬着一对咖色毛靴。脚底轻轻的踏上石灰地面,望着已是崩塌毁灭,散去灰尘,此时只是乱糟糟的巨石横立,现场狼狈凄凉的让人不敢承认......这里,居然是曾经的元老院。
不错,就在刚刚......本是平静的元老院无故陷入了一阵地震中,看似岿然不动,似乎继续存在千世万世也依然如故的建筑终于现出了它再也遮挡不住的灰败.....几乎同时,建筑墙面上出现了许多的蜿蜒裂痕,伴随着似乎是雷击般的裂声......更是加剧了着存在了千年之久的古老建筑的巨速的毁灭崩塌。
唯一不受影响的是在崩塌毁灭中,依然在互相交手的两个身影中......
青年此时身上已是出现了多道伤痕,虽然很快,因为吸血鬼皮肤的自愈能力慢慢消失,空气中虽然清淡却持续很久的血腥,表示着这场争斗是毫不意外的不死不休。
不然是他死,不然是他......总之,绝对不会允许另一方自认投降,乞求对方放其生路。
因为,他们本就是无生路可寻了啊。
一翁此时看着拓麻一手撑着剑,嘴里只是略微喘着气,然后又一次恢复如常。凌乱的发型下隐约遮掩的眉眼......那双以往总是温柔,即便再是愤怒失望的时候也最多是平静的双眸,此时,除了漫无边际的冷意,决绝,别的,再也看不到了。
很好,很好......他突然觉得,如果说以往拓麻的表现,让他除了失望还是失望以外,也就现在,他或许该是感觉欣慰,觉得自己苦心的从小教育他的成果不算是毫无收获了吧?
他否决了自己为他苦心筹备,为了铺设好的一切。他宁可亲手毁灭,宁可抛弃......倘若今天他亲手了结自己,他该何去何从呢?
从打斗开始到现在,除非他主动开口,否则,他除了狠绝的对自己挥刀,他和他已是无话可说了。
“从很早很早的时候,元老院这颗大树已是被蛀虫彻底的食空了,我,还有爷爷您,都明白呢......无论爷爷您怎么力缆狂澜,怎么样竭尽全力,机关算尽......它依然注定了,有一天,再也支撑不住而倒塌......”
这是拓麻对他挥刀前,对他毫无保留的,直言说起自己对元老院现状的看法。
一翁不否认拓麻话的对错,但也不否认自己距今为止所做的那些事:“大树迟早会死去,人们需要的不再是它,而是新生的虽然不够壮大却年轻的绿意盎然的新树。”
这才是我真正的目的......他想,元老院即便真的被毁灭了,那么,作为一条家族继承人的他,是否也该是继承他的愿望?
拓麻笑了,笑的无比的悲伤难过,抿着的嘴角,似乎因为他如此固执的坚持而沮丧的双肩,他握紧了手里的佩剑:“能担任起人们期望的,那生命力旺盛,让人感到幸福和安心的......明明是玖兰家啊。”
“爷爷,蛀虫就是蛀虫,你,还有我,蛀虫怎么可能代表着新树继续指引着大家前进呢?“
结局早已注定,认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