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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救文忠巧云献身(1)

高旺返身回屋,对安文忠说:“哥哎,还得委屈你几天,你写个条子我去拿,把玉白菜蝈蝈取来后,才能把你放出去。你先写个纸条吧。”崔化龙命随从给安文忠松绑。安文忠陷入沉思中。他提笔面对眼前的纸条,想了良久,才动笔写,一挥而就。

高旺如获至宝,拿起纸条给崔化龙看。崔化龙皱眉看了半天:“你念。”高旺也是很为难,磕磕绊绊地念不成句。安文忠抢前念道:“快将玉白菜蝈蝈拿出,请交给高旺,许给他带乌什来,三天后我回去,贵贱才见分晓。”崔化龙瞪着眼睛:“你怎么不写上白银一万两,为啥要写三天后贵贱才见分晓?”安文忠:“我不能写白银一万两,要是我内人嫌卖的贱不给呢,高旺不是白跑了嘛。告诉她贵贱三天后才见分晓,她就不会阻拦啦。”崔化龙听了直点头。显然,他对这一解释很满意。

高旺也说:“安哥想得周到,这样写很好。你就委屈几天吧,我快去快回。”安文忠和二丫头都被锁进东厢房。崔化龙派人看守,他却进了正房。

高旺扬鞭策马直奔伊宁。过一座小桥时,马速放慢。高旺自言自语:“嘿嘿,安文忠啊安文忠,你聪明一世,到头来还是斗不过我,还是入了我的圈套。这玉白菜蝈蝈你不拿出来行吗?是不行的!”高旺洋洋得意,过桥后继续打马前进。

高旺来到伊宁文丰泰总店,直奔安文发会客室。

文发正在算账,见是高旺进来,非常惊讶:“咦,你怎么来了?我哥不是去你那儿了吗?”高旺向文发解释一番,从褡裢中掏出纸条:“文丰泰二掌柜,你自己看。”文发赶紧接过纸条,展目一看,大吃一惊,怀疑地:“我哥为什么不来?”高旺:“我好意思让你哥再跑一趟吗?”文发:“他可以让二丫头跟你一块儿来嘛。”高旺着急道:“你是不是信不过我。这上面是你哥的亲笔字,你又不是不认识,干吗问起来没完,要是不信,你可以跟我一起去。”文发劝道:“不是信不过你,我是想我哥或者二丫头应该有一人跟你一块儿来。你一路也够累了,先去客房歇息吧,回头我去喊你。”高旺着急道:“你还是信不过我。你把纸条留下,把玉白菜蝈蝈给我,我还急着赶路呢。”文发将脸一绷:“你这么急干吗?我总得让嫂子知道这事吧。”高旺不以为然地:“就那小黄毛丫头,她知道个什么呀。”文发:“你不要乱说,不论大小,那是我嫂子。”文发不再理他,起身就走。高旺无奈,只好也跟着下楼,去了客房。

文发来找马素清,警惕地说:“嫂子,我哥为防备高旺,没带玉白菜蝈蝈去,高旺现在却拿着我哥亲笔写的纸条,要取走玉白菜蝈蝈。我总觉得这里面有问题,既然是回家取这么重要的东西,为什么我哥不来?为什么也不让二丫头来?”马素清也警觉起来,瞪大眼睛接过纸条看,看了几遍说:“不对,是有问题,哪有这么说话的?‘快将玉白菜蝈蝈拿出,请交给高旺,许给他带乌什来,三天后我回去,贵贱才见分晓’。这话说的是多别扭。”文发接过纸条又看,看着看着,惊叫起来:“啊,嫂子,你看,这里原来大有门道!嫂子,你横着念头一个字。”马素清念:“快请许三贵。许三贵是谁?”文发:“许三贵是我哥的老朋友,是守备军的一位营官。嫂子啊,我哥肯定是被他们扣起来了,这纸条肯定是他们逼迫我哥写的。”马素清大惊:“啊,小老安出事了!二弟,快召集人,把那个高旺给我扣起来!哼,他扣我的人,我也扣他!”文发果断地:“对,嫂子,先把高旺扣起来,再去快马通知许三贵!”马素清:“就这么办!”马素清和安文发来见高旺,高旺笑容可掬地说:“这就是嫂夫人吧,真是年轻漂亮得很呀。我是高旺,与文忠大哥是发小,多年的患难兄弟。我们虽说不是亲兄弟,可比亲兄弟还亲呢。文发,你说是不是?”没等文发说话,马素清就说:“这些我都知道,最早赶大营就是你和我家安掌柜两个人,那苦吃得海啦。我还知道,你发点财就不认识北,还干过把老婆卖进窑子里的事。”高旺弄个没趣,脸一红一白尴尬得无地自容,只好央求说:“哎哟,嫂子,你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呀,因为这事我没少挨文忠大哥的骂。以前的事咱以后再说行吗?文忠大哥让我来取玉白菜蝈蝈,他还在我家等着,让我快回呢。”马素清冷笑一声:“你早就是个让人信不过的人,要不然,安掌柜也就把宝玉带到你那儿去了。今日,你也甭想拿到手。你人也甭想走了!”高旺大惊,很快又佯装镇静:“嫂夫人,你别总是跟我开玩笑嘛。文忠大哥还着急要东西呢。”马素清冷笑道:“少眼无珠,你看清纸条上写的是什么了吗?哼,你自觉很聪明,你还是斗不过安文忠!你再看看纸条,横着念一遍。”高旺果真念一遍:“快请许三贵。啊?”高旺顿时脑门渗出汗来。他深知不好,抽身就朝外跑。刚到门口,就被两个人死死扭住,很快用绳子捆了起来。

在乌什,安文忠和二丫头被关在东厢房,一日三餐都是巧云送饭。看守十分机警,防范严格,总是跟着巧云进屋,盯得巧云一句话都无法跟安文忠说。

巧云非常着急,想与安文忠说话,却没有一点儿机会。安文忠更急,他最担心的是家里人万一没从纸条上看出破绽,真的把玉白菜蝈蝈交给高旺,可就糟了。他再也无法等待,巧云又来送饭时,他悄声说:“你快去兵站,告诉他们我是长庚将军的朋友!”奇怪的是,巧云急忙使眼色,悄悄摆手阻止他。看守还是听见了安文忠说话的声音,大声呵斥谩骂,抬脚狠狠地朝安文忠踹去。二丫头眼疾手快,一纵身挡在安文忠前边,挨了那一脚。看守大怒,又连踢二丫头几脚才作罢。

起初,安文忠对巧云的眼色很茫然,很快,他就猜想到,巧云肯定已经为营救他作了安排,才阻止不让他再说的。想到此,他很高兴,从内心深处感激巧云。

巧云在厨房里一边收拾,一边偷偷向外张望。崔化龙从正房屋里出来,嘱咐看守:“你要多加小心,不能走神,更不能打盹睡觉。”看守答应着,直点头。崔化龙向外走去。

巧云看得真切,心中暗暗高兴。巧云端着一盆水拿着抹布向前面的店堂走去。看守瞪着她,不放心的样子。

巧云来到前面店堂,一边擦柜台一边向一个伙计靠拢。伙计发现巧云在向他使眼色,便靠近巧云。巧云悄悄说:“你快去兵站报信,就说长庚将军的朋友被土匪劫持,让他们快来营救。”那位伙计点了一下头,悄悄从前门溜出,成功踏上报信路。巧云继续擦柜台,擦得很认真,擦完后仍回里院。狡猾的看守十分警觉,快步去前店看究竟,很快注意到伙计少了一个,速回吓唬巧云:“喂!怎么少一个伙计?”巧云说:“他家有事,一会儿就回来。”看守无奈,只好作罢。

太阳快落山时,崔化龙回到店中,得知一个店伙计已经出去多时,立刻感觉情况不妙,命随从抓来巧云和另一个店伙计。

崔化龙用眼睛瞪着他们,突然上前抓过那个伙计,大吼一声:“你说,那一个伙计干啥去了?”店伙计吓得浑身哆嗦,指着巧云说:“是,是她跟那个伙计嘀咕了几句,那个伙计就走了,干啥去了我确实不知道。”崔化龙冷笑一声,一把揪住巧云的衣领,两眼射出凶光,刀疤脸狰狞可怕,喝问道:“是不是你把他放出去报信的?说!”巧云此时却变得非常勇敢,面对凶恶的崔化龙,她十分镇静,并没回答他,只是冷笑两声。崔化龙气急败坏几近疯狂,怒吼道:“一定是安文忠给你出的主意!”崔化龙命令打开门锁,像摔小鸡一样把巧云扔进屋,拔出俄式短筒火枪指着安文忠、二丫头和巧云:“是不是你们密谋好叫伙计报信的?说,再不说我就开枪打死你们!一个都不留!”就在这时,门口放哨的随从惊慌喊叫:“头人大事不好,清军包围上来啦!”话音没落,已有枪声响起,放哨的随从应声倒地。

崔化龙慌了神,立刻举枪对准安文忠,就在扣动扳机的一刹那,巧云看得真切,猛扑过去挡住安文忠。枪声响起了,巧云晃几晃,胸前鲜血喷涌而出,朝下倒去。安文忠一把抱住巧云,热血溅他一脸一身。安文忠扯破嗓子般呼叫:“巧云!表妹!巧云啊!”崔化龙开出那一枪后,便仓皇逃命,刚出小门,就遇上了清军。他知道已被包围,很难逃出,就又退回院中负隅顽抗。

二丫头看着流血的巧云,悲愤万分。他不声不响,向院中的崔化龙包抄过去。

崔化龙正专心地朝清军射击。二丫头悄悄迂回到崔化龙身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向崔化龙,死死掐住他的脖子。

崔化龙身大力猛,憋住一口气拼命挣扎,居然半转身将枪口对准了二丫头。

安文忠看得真切,大声喊:“二丫头!小心!”然而,已经晚了,崔化龙手中的枪响了,罪恶的火药打在二丫头身上。

二丫头仍拼命地掐着崔化龙的脖子。崔化龙惊惶失措,面色青紫。

二丫头终于倒下了。崔化龙又把枪瞄准了安文忠。

此时,清军数枪齐发,射向崔化龙,把他打成了马蜂窝。这个手上沾满无数人鲜血的魔鬼,这个罪恶累累的叛国者,终于走到生命的尽头,受到应有的惩罚。

激烈的枪声惊醒了巧云。她睁开眼睛,发现是躺在安文忠怀里,苍白的脸上露出甜蜜的微笑。巧云的幸福表情一下震撼了安文忠。安文忠悲痛欲绝,哭诉道:“表妹,可怜的表妹,是二丫头给你报了仇,你不能死啊。表妹,我把你带到新疆,本想让你过上好日子,没想到你还是受了不少罪。表妹啊,要不是你挡在我前面,那一枪打死的就是我了。表妹,我对不起你呀。”安文忠说着,禁不住热泪向下流淌,一颗颗落在巧云脸上。一颗泪水掉在巧云唇边,巧云艰难地伸出舌尖去舔,舔到后又十分知足地微笑起来。巧云抬起手臂似要去搂安文忠的腰,哪知这一动,胸口又涌出一股血来,紧跟着,巧云痛苦地闭上眼睛,就这样离开了人世。“巧云!巧云!”安文忠悲痛地哭天喊地,然而,却无济于事,巧云的芳魂已经离壳而去。

安文忠又来到二丫头面前,见他还有气,急忙为他包扎伤口。

文发带着许三贵和一队骑兵赶到了。文发见巧云已经遇难,二丫头也受了重伤,十分悲伤地流下眼泪。

安文忠激动不已:“许三哥,多谢,多谢。”许三贵:“谢啥,我们来晚了。好在你这条命还在。”安文忠四处寻找:“高旺呢?”文发:“这个狡猾的家伙,在过一片林子的时候,他跑了。”安文忠:“这个可恨的家伙,他是铁了心肠要把坏事干到底了!”文发感叹道:“唉,死一个伤一个。”安文忠:“这笔账该记在高旺身上。”马素清咬牙切齿地:“再逮着不能轻饶了他!”许三贵懊悔地:“嗨,怪我太大意,在眼皮子底下让他跑了。”安文忠:“这小子鬼迷心窍,为了挣毒品的黑心钱,他甘为崔化龙卖命。他不会有好下场!”安文忠回到家,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他坐在圈椅里,掐着脑门在那儿想心事。

文发说:“哥,你还在想表姐巧云的事吧。”安文忠答非所问:“文发,从现在起,你就替我跑天津吧,我是不能去了。”文发说:“哥,我知道,你不能再回杨柳青找麻烦。以后我跑吧。”安文忠交代说:“天津有孔雀牌香烟,听说慈禧太后特别喜欢,引得宫廷里宫女太监都跟着喜欢吸这个牌子的香烟。上一次我在天津没能买到,你这次去要是遇上,多买一些来。

”文发问:“到底是买多少为多?”文忠:“越多越好。新疆现在还没有这个牌子的香烟,把货进来后,海报贴出去,就说这烟是慈禧太后喜欢的,老佛爷专门吸这个牌子的烟,那还不很快流行开,肯定能卖火。你就放心,这样的货绝不会压在手里。”文发:“好,哥,我明白了。”一个月后,高旺才敢回家,而且是在天将黑时。高旺悄悄来到这里,发现伙计正在上门板,他溜进店内。

伙计吓得惊叫一声:“啊,妈呀!哦,原来是高掌柜。吓死我了。”高旺小声问:“这些天有事吗?”伙计:“一直没事,挺平静的。”高旺问:“没有人找过我?”伙计:“伯克老爷找过您,说乌什厅新来一个厅长,想和您去见见。”高旺点点头,又向里院内室走去,发现蒙族小老婆正在做饭,悄悄从后面一把抱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