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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为柳霞情痴杀人(4)

不过,十天后我就要把货起运到古城子货栈,你可不要晚了。”尧乐瓦斯:“你就放心咧,晚了日子一两银子都不要。”安文忠:“尧掌柜,你还要帮我办一件事,去伊宁走一趟。”尧乐瓦斯机敏地:“我没猜错的话,你要去伊宁汉人街买房子开店,对不对?”“哈哈,你真是聪明人,算你猜对了。”“这事我一定要帮,还要帮到底。哈哈,胡大保佑,安掌柜要把生意做大了,我尧乐瓦斯也能跟着沾光咧。走,这就去办!”他们来到伊宁城的汉人街。发现汉人街的大石桥旁有一块地方,距巴扎市场不远,只有一家住户,三间房子,房后是脏水坑和乱倒垃圾的地方。

尧乐瓦斯说:“别看现在这里显得偏僻肮脏,你只要把它都买过来平整干净,这地方很快就能与巴扎市场连接上。现在花一百两银子,将来就能值一千两,甚至一万两。”安文忠点头同意:“嗯,这地方再理想不过了。它既是繁华地带的边缘,又与汉人街比邻,正是等待开发的宝地。好,就选在这里。我的阿达西,你去帮我协调吧,去找这家房主买房,再去找地方官买后面那块闲地。”尧乐瓦斯:“好咧,你跟着我,这就去办。”安文忠:“不,我和阿喀去客栈等你的好消息。”说罢,拉起二丫头就走。

安文忠和二丫头来到客栈,躺在床铺上休息。安文忠拿出一本书来看。二丫头却躺不住,站起向院中走去。他对伊斯兰建筑风格的客栈很感兴趣,看看廊柱,瞧瞧窗户,见哪儿都好奇。不远处传来伊斯兰风情的音乐声,他又寻声走向大门外。原来那悦耳的声音来自对面的清真寺。他更加好奇,便走了过去。

客栈里,安文忠拿着那本书看着看着就睡着了。尧乐瓦斯找来,推醒安文忠问:“你的阿喀呢?”安文忠揉揉眼:“他刚在院子里转。没事,你办的那事怎样了?”尧:“成了。你别忘了我是温宿王的女婿,又是很有影响的商人,他们都给我面子。房子的钱比市价多给两成,他才愿意马上搬走。房后那块空地好说,很便宜就给了。有三亩地呢,够你用了。”安文忠:“太好了!走,我请你吃汆羊肉!”他们来到门口,正遇上二丫头返回。

安文忠说:“二丫头,咱们刚才看的房子买好了,明天房主就搬出去。你正好留在这里看房吧,等几天我让文发两口子也过来,就由你们来操持修建文丰泰总店。总店建成后,你就在这店里干,怎么样?”二丫头虽然很高兴,但也只是脸上的肉皮向上抽动了一下,点头同意了。安文忠说了一声好,便与他们一起去了伊斯兰饭馆。

吃饭后,安文忠只身一人赶回绥定文丰泰京货店。回去后,他发现高旺见到他神色紧张,皮笑肉不笑,便立刻警觉起来。他觉得肯定有事,就想弄清端倪,前前后后走了一遍,想看看巧云是什么表情,却找不到。安文忠问王祥,王祥悄悄说巧云两天没出屋了。安文忠问为什么?王祥低下头,半天才说让他去问文发。安文忠知道这里面有事,更加心急,马上找二弟问究竟。

文发说:“那天晚上店铺上门后,我正要歇息,突然听见高旺屋里又打又闹,很快,又传来巧云的哭声。我们两口子急忙跑过去劝阻,高旺却不给开门,继续打人,巧云哭得更加可怜。我急了,一边捶门一边大声喊叫,说高旺你再不开门我就踹,踹开后非狠狠揍你不可!高旺才把门打开。我进去一看,巧云瘫在地上,泪流满面,鼻孔出血,头发乱得像鸡窝,纽扣也被拽掉了。唉,看着真是惨啊。我很生气,指责高旺不该下这样的毒手。高旺却跟我瞪眼,比我还厉害,说那是我媳妇,我愿意怎么着就怎么着。这是我们两口子的事,用不着外人管!我说你不让我管也行,你不能再打巧云,有事等我大哥回来再说。你要是再打巧云,我就打你。不信你就来回试试!巧云哭着要回杨柳青,不愿意再跟高旺在一起,我们又劝她一回才离开。”“没问是因为什么事?”“问了。高旺只字不说。巧云说是高旺胡乱猜疑。”安文忠一听立刻气得胸脯起伏难平,命王祥马上挂出“今日歇业”的牌子,插上店门,把人都聚在一起。

巧云不出门,安文忠便让文发媳妇去劝说,总算也弄了来。高旺心中有些发毛,但表面却故作镇定。巧云两天没出屋,没吃好饭没睡好觉,衣衫不整,头发蓬乱,两只眼有些肿。

安文忠尽力压住胸中怒火,轻声然而却是非常有力一字一顿地问:“高旺,你先说说,为什么下狠手打巧云?”高旺明显地开始慌张,却假装理直气壮,嗤之以鼻道:“有必要说吗?为什么,就因为她是我媳妇。她是我的人,我随便怎么样就怎么样,有什么好说的!”“你混账!”安文忠胸中怒火终于没控制住,猛烈爆发出来,冲上前狠狠打高旺一记耳光。“你,你打我?”“打得轻!再犯混我还打!你这个狗东西,你在巧云身上做过好事么?世人都讲‘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对巧云恩在何处?巧云在天津的寡妇堂活得好好的,是我和表姑苦口婆心把她劝出来的,是我跟她一遍又一遍地说高旺后悔了,知错了,下决心痛改前非了,巧云才愿意跟你破镜重圆的!你如今又这样待她,让她多伤心。我呢,简直当初就是在说谎,是在骗巧云,害得巧云继续跟着你受气!”安文忠越说越气,气得浑身发抖,又说:“今日别掖着藏着,把话都放在明处说开了。

巧云,高旺不说你说,他到底为什么打你?”高旺狠狠地瞪着巧云,显然,他不愿意巧云说。巧云没理那茬。巧云说:“他总是疑神疑鬼,不止一次地盘问我离开寡妇堂住在哪里?到杨柳青住在哪里?来新疆的路上跟谁住在一起?我说了他又不信,总是跟我瞪眼立眉。没有孩子的事他也怨我,说我干过那个,是破货,一辈子也不会再有孩子。我只要一和他理论,他就打我。已经打我十多次,这一次我不再让他,打算跟他拼了!我受够了这份罪,我要回杨柳青,回寡妇堂!”巧云边说边哭,哭得很悲伤。

一听这话,高旺很难堪,不再梗脖子,开始发蔫。

安文忠真是难受极了,手指戳在高旺的额头上,痛心地:“高旺啊,高旺,咱们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弟兄,同甘苦共患难了这么多年,别人不了解我你还不了解我吗?你对我的那些无端猜疑,难道你心里就一点也不愧吗?办巧云这件事我不是没加小心,由始至终都不是我一个人。是表姑陪我东奔西走把巧云从寡妇堂里接出,也是表姑亲自把巧云送回家的。来新疆这一路上,一直是文发家的陪伴着巧云,在座的都能作证,王祥也是从头到尾都知道的呀。今日当着众人的面我要把话说透彻,我是骗了巧云,你根本就没主动提出过赎巧云。我之所以强摁你的头赎巧云,是有多种原因的。巧云是位好姑娘,本来就不该遭受这样的罪孽,这是一;我爸爸和我表姑是你们的媒人,不把巧云赎回他们心里无法安宁,这是二;第三,你知道,巧云根本看不上你,她看上的本来就是我,你从一开始就自作多情弄错了,提亲时巧云提出的也是我,要不是我当时有个柳霞,巧云怎么会跟了你!就冲这,我是非把巧云赎出不可的。就你这份德行,根本就不配有巧云这样的好姑娘!你不知珍惜,不知自爱,你到哪一天才能醒悟过来啊!”高旺偷偷瞟安文忠一眼,唯唯诺诺地:“文忠大哥,我明白了。”安文忠仍然不依不饶:“你能明白几天?你没有孩子居然还有脸埋怨巧云,你该打自己的嘴巴子!往后再想起这事,就先打自己的嘴巴子,打肿了为止!”高旺把头扎进裤裆里,再也抬不起来,竟呜呜地哭出了声,边哭边说:“大哥,你就饶了我吧,我知道错了,是我忘本了。”安文忠仍是口气强硬地说:“今日把话说明白,巧云是我表姑的亲侄女,就是我的表妹。她在新疆没有别的亲人,我就算是她的娘家人。巧云以后再受委屈,我就要管!我弟弟文发也有权利管!你要是再点她一手指头,我就点你两手指头,你要是打她一巴掌,我就打你十巴掌,你要是打她一棍子,我非打你一百棍子不可!巧云表妹,你以前总是吞吞吐吐,有委屈要跟我说又不敢说,以后你再受委屈就大胆地说,这事要不摆平了日子没法过!巧云表妹,你以后要挺直腰板,你没有对不起高旺的地方,是高旺对不起你!当然喽,我不想看见你们俩天天像鸡斗架似的总打,我是希望你们能和和气气地过好日子。咱们都和和气气的,那该多好。做生意还讲和气生财呢。”高旺又抹泪了:“哥哎,我怎么又错了,我又犯混了。你说的好啊,还是和和气气好,那气不是好生的,我们俩人这两天都没吃好饭也没睡好觉。哥哎,我还得听你的,我改。”安文忠一摆手:“这话别对我讲,对巧云讲。”高旺无奈,只得当众向巧云承认错误:“巧云,我又错了。唉,你再原谅我一次吧。唉,有什么法子呢,我这混毛病说犯就犯。媳妇,我冲你起誓,今后一定尊重你,疼爱你,再也不惹你生气,更不能打你了。”文发:“这话可都是从你嘴里说出的,我们都给你记着呢。以后就看你的了。”高旺:“你们都记着,我再犯混你们都打我。”安文忠:“好了,不要再耍嘴皮子,以后还是要看你怎么做。我在伊宁的大巴扎市场旁买了一块地,准备在那边建文丰泰京货总店。过几天文发两口子过去操持建店的事。对了,还没来得及告诉你们,二丫头也到新疆来了,在伊宁看房子呢。他帮文发在那边建店。”王祥惊喜地:“二丫头没说家里的事吗?他没提我们家年画店的事吗?”安文忠生气地:“我什么也问不出来。这个倔种,我一问他话他就跟我瞪眼。他是投我来的,却比我还横。唉,从小在一起长大的,又在一起干了几年拉纤的活,谁都知道谁,真拿他没办法。就这么着吧。”巧云一听让文发两口子去伊宁,惊得瞪大眼睛,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安文忠劝道:“表妹,没事。高旺不是保证了嘛。高旺,等我回来后,要是再发现你有欺负巧云的事,我就狠狠惩罚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