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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险闯青楼赎巧云(2)

安文忠边看边赞叹,自言自语道:“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看看人家,这才叫做生意呢。做生意要能做到有字号,挂上这样的大金匾,就心满意足了。”表姑大咧咧地:“他们这有什么了不起!表侄你好好干,超过他们。不久以后你也垒这样的大门口,他们不是挂一个匾么,到时候你挂俩,镇了他们!”安文忠笑道:“表姑啊,挂两块匾还不让人笑掉大牙。”安文忠与表姑沿竹竿巷往里走,到小新街口处发现了“万有杂货庄”的牌匾。安文忠与表姑走进杂货庄。有伙计迎上来:“这位掌柜,您是要进货还是要办事?”安文忠客气地:“我是来找你们东家。请报一下,我是杨柳青的安文忠。”伙计一听,急忙哈腰:“啊,原来是我们东家的老乡。您稍等。”片刻,石元仕满面春风地迎出,很热情地拉着安文忠的手:“哟呵,兄弟,真是难得一见啊。听说你赶大营发财荣归故里,我还念叨着要拜访你去呢。”安文忠不好意思地:“我挣那点银子算什么,跟你比还不是九牛一毛。你家大业大生意忙,很难有闲暇时间。不像我,来到家后整日无所事事,应该我去拜访你才是。”石元仕忙命人泡茶。又问:“老弟,你不会是顺便来坐坐吧?”安文忠笑道:“无事不登三宝殿嘛,我是有事劳烦你了。”石元仕:“哎,咱弟兄客气什么,有事你就说。”安文忠:“这是我表姑,表姑的亲侄女嫁给了高旺,高旺把媳妇卖到侯家后的妓院里来了。”石元仕:“哦,这事呀,我知道。我还当面骂过高旺呢。这个不争气的家伙,真给杨柳青丢脸!”表姑生气地站起拍手:“他缺德,他缺八辈子德了,让他养活孩子没屁眼!”石元仕笑道:“您别着急。古人说得好,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时候一到自然就报。”安文忠:“我跟表姑追寻巧云的下落,到现在没找到,不过,眉目是有了。巧云被人抢了去,是佟状元给了的事。我是想请你帮忙打听巧云现在的下落。”石元仕:“啊,佟状元知道,那就好办了,包在我身上。你们先在我这儿住下,等我的消息。”当日晚,石元仕就打听来了消息,石元仕说:“佟状元说了,他见巧云被破了相,日后的日子肯定会更凄惨,就主着把巧云送进了‘寡妇堂’。”表姑大惊:“寡妇堂?寡妇堂是怎么回事?”石元仕:“寡妇堂是官府办的慈善机构,进到那里衣食住就都不用愁了。”安文忠听后十分惊喜,纳闷地问:“天津还有这种地方?”石元仕:“说来话长,这寡妇堂的真名叫“广仁堂”,坐落在西南城角外面的荒地里。

上几年天津地区方圆百里水灾旱灾不断,众多流离失所的难民涌进津门,每日都有饿死的难民横尸街头。为赈济灾民,在那里搭粥棚舍粥。后来,有家可归者都回了家,赈灾会便把剩下的孤儿寡母收容起来,成为长久的赈灾场所。‘寡妇堂’的名字就叫响了。”安文忠:“啊,这么说巧云现在是在西南城角外面的寡妇堂里?”石元仕:“是的,这话应该准确无误。你们明天去看看吧。”安文忠急忙施礼:“太谢谢你了,让你费这么大心。”石元仕笑道:“谁让我是杨柳青人的呢,这心就得让我费。”表姑也不住地感谢石元仕。

第二天一大早,安文忠和表姑就去了寡妇堂。寡妇堂是一个很大的院落,里面有一排排房子。大门的牌匾上写着“广仁堂”三个大字,左上角有“津河”两个小字,右下角有“翁同龢题”四个小字。

安文忠:“表姑,这寡妇堂里看来都是天津府和河间府的灾民。”表姑:“你怎么知道?”安文忠:“那上面写着‘津河’两个字,直隶省就管辖天津河间二府,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表姑:“管他管的是哪个府,只要能找到巧云就好。”安文忠:“过去问问吧。”大门里有个门房,一位老大爷见有人来,急忙走出问话。安文忠说明来意,老大爷倒很和善,问明他们和巧云的关系,让他们稍等,这就往里传话。

工夫不大,一个少妇打扮的女子走出内院,东张西望,神情颇显紧张。那女子看见安文忠和表姑后,静静地观察片刻,突然就磕磕绊绊地跑过来,边跑边哭喊:“二婶!”表姑也已看出巧云,急忙迎上前去,紧紧抱住巧云,只说了一句:“孩子,你可受了苦了。”便嚎啕声起,与巧云哭作一团。

安文忠看着这场面,心中非常难受。回想当初,巧云是个多么可爱的姑娘啊,今日竟被弄得人不人鬼不鬼,脸上的疤痕仍然清晰可见,如此凄凄惨惨,真是太可惜了。他越想越恨高旺,后悔那一次把高旺打得太轻。他很疼怜巧云,很想劝慰一番,向前迈了一步却欲言又止,不知话该如何说才妥当。

此时,巧云抬起头来看一眼安文忠,一下羞惭得无地自容,突然把敞亮的哭变得声嘶力竭。她有满肚子的羞辱、委屈却无法向人诉说,她痛恨命运对她如此薄情,她已落到如此下场,根本无脸见人,最最不能见的就是安文忠,却偏偏最先见的正是安文忠。她恨不得脚下的地快裂个缝儿钻进去,她恨不得面前有一块石碑一头撞上去!她无计可施了,便两手拼命地抓头发,那头发很明显地被抓掉一绺又一绺。表姑大惊,赶紧抓住她的手试图制止,却徒劳无功。安文忠不得不上前帮忙,这才止住。两个人好说歹劝,好不容易才使巧云安静下来。

表姑依然是抽泣着说:“巧云,咱不在这儿了,跟我回家吧。”巧云木然地:“回家?二婶,你让我一头撞死算了,我还怎么回家,我还怎么见人?”“要不,你就跟你文忠表哥去西大营?”巧云惊愕地看看表姑,又看看安文忠。显然,她没明白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