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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粮船倾覆婚姻泡汤(3)

安文忠一本正经地:“高旺啊,告诉你一个不好的消息。我爸刚从南乡回来,人家巧云一听说是你,她还真的不愿意。兄弟,你可得挺住啊。”高旺瞪大眼睛:“啊?不会吧。大伯,您说没说我有钱,还有新买的房子。您得说我是杨柳青的小财主。”安瑞章:“这些话我都说了。”高旺眉头紧皱,失望地:“那她还不乐意?您没说有好多媒人来给我提亲,她要是后悔可就来不及了?”安瑞章:“嘿嘿,别再逗高旺了,别把他急出病来。跟你说实话,巧云那头同意了,选个好日子换帖定亲就行了。你就等着掏钱吧。”高旺眉头立刻舒展开来,一蹦老高:“啊,我的妈呀,可吓死我了。”柳霞:“别只顾高兴忘了请客。大伯为你可是跑了不少路。”高旺直点头:“当然,当然,我这就去办。”几天来,安文忠心事重重。他想得很远,自己手里的那点银子还太少,不足以保证婚后与柳霞的平静生活。他有一个大胆的设想,要再去闯一闯。他想成熟后,便亲自登门去与乔老大谈。

安文忠对乔老大说:“乔船主,我反复琢磨了,这点银子禁不住花,三下五除二就会光。我想用它做本钱去做生意,再多赚一些,成亲后若能在河北估衣街上再开个店铺,我跟柳霞以后的生活才有指望。”乔老大赞许地:“我也不是没想这事,我还真担心你们日后的生活。就你那三百多两银子,能禁得起几次折腾。成婚以后日子怎么过?不是我心冷,我的闺女决不嫁给拉纤当苦力的穷人!你的这个想法很好,这才像个男子汉。但不知你要做什么生意?”柳霞着急地:“做什么生意都有风险啊!你想过没有,万一有了闪失,你可怎么办?”安文忠很自信地说:“我已经考虑成熟,去年咱杨柳青地区粮食歉收,开春后缺粮户将会大增,粮价肯定上涨。我要做的就是粮食生意,倒腾几趟后买店铺的计划可能就会实现。

”乔老大:“哦,你要去贩运粮食。嗯,这个生意确实不错,机会选的也是时候。杨柳青不少大户人家都是靠养漕船贩运粮食发起来的。石家大院、董家大院、梁家大院都沾了贩运粮食的光。文忠啊,我真的佩服你的魄力了,说不定你就会因为干这个发大财了。”柳霞依然十分担心:“爸,你还撺掇他,要是能赚来钱当然好,要是赚不来呢?要是出了事呢?你会不会翻脸变主意。你敢立个字据不变主意吗?”乔老大生气地:“这丫头,你都胡说些什么!”安文忠安慰说:“柳霞你放心,比起赶西征军大营来,这条水路近多了,也安全多了,没事的。我先跑一趟看,如果顺利,粮食能卖个好价钱,我就再去。”柳霞无奈地:“那你可得处处小心,一定要安全回来。”乔老大怒声道:“婆婆妈妈这么啰嗦,男人能出外挣钱那是本事,前怕狼后怕虎还有什么出息!我是岁数大了,要年轻,我早就去了!”已是仲春时节,运河两岸杨柳依依,春光再现。运河里船来船往,一片繁忙景象。安文忠说干就干,雇一条对漕大船,带上所有银两,走上贩粮之路。

临行前,柳霞来送行:“你要是用我家那条船多好,我就能跟你一起去了。”安文忠说:“你家那条船不是小吗?我雇佣的是对漕大船,能多运一倍,跑一趟多值得。”柳霞问:“你说的渭河在哪里呀?”“就是潼关的上游,陕西的渭水平原上。我已经打听清楚,渭河平原去年是丰收年,那里的粮食价格最低、最合适。”“唉,真是没有办法,刚见面又要走。你可别忘了……”安文忠的心一激灵,假装不懂:“忘什么呀?”柳霞嗔怪道:“你坏,明知故问。”安文忠笑着悄悄说:“好亲亲,你说我能忘吗?我这不是正玩命嘛!为了咱们以后能安安稳稳地在一起过日子,我不这么拼一把不行啊!霞霞乖,在家耐心等待吧。”高旺在岸上大声喊:“喂,光天化日之下,俩人在干什么呢?”安文忠和柳霞一惊,猛回头,发现高旺和他新娶的媳妇巧云正从这里过。

安文忠嬉笑着:“喂,高旺,巧云表妹,你们这是干吗去?”高旺得意地:“溜溜呗,我娶了这么个俊媳妇,不得满杨柳青张扬张扬啊。”巧云:“表哥忘了,这不是四天了嘛。”安文忠一拍脑门儿:“噢,对了,四天要回娘家,这是‘回四’呀。”高旺戏谑地:“柳霞姐哪一天回四?安大哥,你说你真是见钱没够,守着如花似玉的美人不快成亲,又去倒腾什么粮食,唉,你让我说什么好呢。”柳霞不耐烦地:“去,去,去,又嚼舌头。你不挨骂不痛快是不是?”高旺:“好,好,我不再多嘴。柳霞姐,最好你跟咱大哥一起去,你要是不跟着,说不准他在外面就带一个回来。好,好,我又多嘴了。祝你们来回顺风,快去快回!”一条对漕大船在黄河上行驶着,上面装满了麻袋粮食。船是顺流而下,涨满了风帆。

船主得意地:“文忠啊,这天赶得不错,风力正适合行船,又是顺流而下,真可谓顺风又顺水。”安文忠:“但愿能随人意。船主,要是这一趟干顺了,咱们就长期合作,我会干下去的。”船主:“那太好了!文忠,你要是能干下去,肯定会成为咱杨柳青一个新的粮商大掌柜,我也能跟着你沾点光。高旺那小子就是沾了你的光。凭他那点本事,那点德行,要不是沾你的光,无论如何也混不出现在这个样儿。”安文忠不好意思地:“船主,你别抬举我了,我也没怎么样,不就是当货郎挣点儿钱嘛。”船主:“哎,可不是那么简单,这得说心路。你有那个心路。拉纤去潼关的多了,怎么别人就不敢闯西北?还有这一趟贩运粮食,我也看出了你的精明之处。你买的粮食是多么合适呀,你敢往渭河平原腹地走,那儿的粮食多又贱,你这一趟可是有大赚头的。你有心计,又有胆略,这是别人没法和你比的。”安文忠:“船主别光说好听的,我也是在冒风险,一旦有闪失,损失也是很大的。”说话间,船主突然觉得风力有些强劲:“咦,风怎么有些凉了?”安文忠也感觉到异常,立即警觉起来:“风是有些凉了。啊,船主,你看西北!”二人都向西北望去。但见遥远的西北方向天气骤变,一抹昏黄正在升腾。

船主的脸立刻变成了刚毅面容:“不好,要变天!快做准备!”安文忠有些慌张:“船主,不要紧吧?”船主:“再观察一会儿,但愿这天气上不来,或者转到别处去。”他们在静静地观察着,等待着。

西北方向的天气变化很快,昏黄的云在飞速扩散,风力渐大,风速变猛,很快刮黄了天,风暴遮天蔽日席卷而来,气势非常凶猛。

安文忠吃惊不小:“船主,快拿主意吧!”船主扫一眼天空,突然大声命令:“快降下白帆!把粮食苫盖牢靠!赶紧靠岸,停船抛锚!”船工们紧急行动,手忙脚乱地把船向岸边靠拢。船工还没将锚抛下,一股强劲的黄风已经来到,凉飕飕浸人筋骨。很快,天昏地暗,太阳无光,黄河水面上掀起巨浪,漕船被巨浪推得大摇大摆,时刻都有倾覆的可能。

安文忠的心被提到嗓子眼,这一船小麦几乎是他的命啊!牵扯到那么多的人和事,若真有闪失怎么得了!然而,风暴显然并不怜悯他,夹裹着大量沙尘,越玩越起劲,越刮越疯狂,似乎要把西北的沙漠和黄土高坡全搬来一样,那力量实在大得很。

黄河水面上不再是黄河了,已经分不出东西南北,唯有滔天巨浪,昏昏黄沙,天地皆无,一片混沌。

船越摆越厉害,人们已无法立足在船上,一个个都紧紧抓抱着一样东西,唯恐失足落水。

巨浪一个接着一个,看那样子已经下定决心,非要掀翻粮船不可。

粮船在这个狂暴的凶神面前显得太渺小了,最终没能顶住凶神的肆虐,被掀翻倾覆了。

安文忠因船翻而落水,好在他紧紧抱住了舵把。他抱得是那样紧,丝毫不敢松懈。一个又一个大浪打来,他被呛了几口水,只觉胸腔有些难受。他双眼紧闭,任凭风浪袭来。

安文忠垂头丧气地走进家门。安瑞章见大儿子那个样子,心一沉,急问:“文忠,你怎么了?”安文忠扶在爸爸肩膀上,忍不住痛哭失声,哭得惊天动地,就是不说话。安瑞章见状,知道儿子已经遭遇不测,便用手抚摸着他,用这种形式去安慰他。

老三安文玺吃惊不小,爬过去摇大哥的肩膀:“大哥,怎么了?大哥,你到底怎么了?”安瑞章:“老三,让你大哥把苦水倒净。”老三不再问,只是陪着大哥哭。

安文忠终于止住哭,痛心地说:“在黄河上,船沉了,血本无归啊!”说着,又心疼地流下了眼泪。

安文玺一听,心疼难忍,哭丧着脸说:“怎么会这样?他妈的老天爷,怎么光害我们家呀!这一回可糟了,大哥,柳霞姐又当不成我嫂子了,乔老大那个老东西非变卦不可!”安瑞章阻拦说:“老三,别满嘴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