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张良与陈平——良谋遇明主
历史上有很多谋臣,都非常厉害,如姜子牙、张良、陈平这些谋略大师们,仿佛没有什么事能难倒他们。作为洞察天下大势的优秀谋略之士,这些人是注定要发迹的。他们有精辟的分析能力,正确的决策能力,灵活的应变能力,分析形势时善于作出多种推测的能力。智慧的他们往往是别人最后的依靠,最终的希望。尤其是在乱世中,这样的人永远都是不可或缺的,是那些自立门户争夺天下的人所必然要寻找和重用的人。
话说中国第一个皇帝秦始皇,所以自称“始皇帝”,是因为自命天下不凡的牛人。但在秦朝时却有一个人不把他放在眼里,立志要刺杀他,这个人就是年轻破落贵族张良。
张良,生年不详,卒于公元前186年,字子房,其先祖是战国时期韩国人,祖父、父亲都曾在韩国为相。所以秦灭韩国,等于剥夺了张家生活的资本。受此影响,张良把家佣三百多人组织起来作为刺杀秦始皇的别动队,为韩复仇。当时因为复仇心切,张良连死了的弟弟都没顾得好好安葬。秦始皇东游时,张良和他收买的高级刺客在博浪沙(今河南原阳东南)狙击了秦始皇的车队。但他们不知道秦始皇具体在哪辆车中,只好挑最豪华的那辆车用重120斤的铁锤猛击,将车内人打死后,张良等人以为得计便逃走了。但事实上,那辆车是秦始皇专门为防备别人暗杀而设的伪装车。于是逃过暗杀的秦始皇便让人画下张良的画像,命令全国搜捕刺客。张良只好隐姓埋名,逃亡到了下邳(今江苏睢宁西北),成天躲在屋子里不敢出来,成为“居士”。其实中国很多隐士,就是这么制造出来的,但张良的事业还没完成,当然不可能永远当隐士。
一天实在是闷得不行,张良就到附近的桥上散步。这时,一位穿着粗布短袍的老翁走了过来,这个老翁走到张良的身边时故意把鞋脱落桥下,然后傲慢地差使张良道:“小子,下去给我捡鞋!”张良愕然,但还是强忍心中不满,违心地替他取了上来。随后老人又跷起脚来,命张良给他穿上鞋。此时的张良真想挥拳揍他,但因为有通缉令在身,怕发生纷争暴露身份,加上饱经漂泊生活磨难,张良就强压怒火,跪下小心翼翼地帮老人穿好鞋。老人非但不谢,反而仰面长笑而去。正在张良莫明其妙时,那老翁走出一段距离后又返回来对张良赞叹道:“孺子可教,五天后凌晨再到桥头相会”。张良不知何意,就恭敬地应允了。其实这件事时间地点都那么巧合,显然是精心策划的,足够引起张良的重视。所以五天后天刚亮的时候,张良就来到桥上,但可惜老人早就到了。老人训斥他和老人约会不该迟到,让他五日后再来,就走了。但五天后,老人还是比他先到。于是老人又让他过五天再来,这次张良半夜就去等,并终于把老人等来。老人于是把《素书》交给他,说:“读此书则可为王者师,十年后天下大乱,你可用此书兴邦立国。待功成名就后,十三年后你自可见到我。”说罢,扬长而去。这位老人就是传说中的神秘人物:隐身岩穴的高士黄石公,亦称“圮上老人”。
黄石老人这样考验张良,其实教给张良人生的第一课,就是让他学会忍耐,明白缺少积极忍耐性格的人很难成大事。只有会忍耐,才能冷静观察,把谋略用出去。否则看不透利害关系,或者有好谋略却瞎生气冲动,反而会搅乱局势,于事无补。
从此,张良日夜研习兵书,俯仰天下大事,终于成为一个深明韬略、文武兼备,足智多谋的“智囊”。公元前209年7月,陈胜、吴广在大泽乡揭竿而起,举兵反秦。张良也因此扯起了反秦大旗,但因自感身单势孤,只好率他的别动队投奔农民军领袖景驹。途中,张良遇上率领义军在下邳一带发展势力的刘邦,于是决定先跟从刘邦。此后有一段时间,张良和刘邦共同投靠了项梁和项羽叔侄。当时不忘复兴韩国的张良曾对项梁建议道:“你已经立楚怀王为天下王,同时还可以战国中六国其他国家的后人为王,这样可以多树党羽。我向您推荐横阳君韩成,他是韩王诸公子中最贤能的一位。”由于此前张、项之间便有交情,所以项梁一口应承。项梁随后命人找到韩成,立为韩王,并以张良为司徒即丞相。张良“复韩”“复家”的政治夙愿实现后,便竭尽全力扶持韩成,挥师收复战国时韩国的地盘。但他们实力实在有限,所以处于时而攻取数城,时而又被秦兵夺回的状态,迟迟未能开创大的局面,只能暂时驻扎在颍川附近。后来楚怀王命刘邦、项羽分兵伐秦,并约定谁先攻破函谷关进入咸阳,谁便可以立而为王。刘邦打算从武关进入关中,便取道颍川、南阳。
秦二世三年(公元前207年)七月,刘邦率兵攻占颍川,韩王和张良便与刘邦会合,刘邦请韩王留守韩故都阳翟(今河南禹州市),而让张良随军南下。九月,军队抵达南阳郡(今河南南阳市)。南阳郡守奇退入宛城(今河南南阳一带)固守。刘邦灭秦心切,见宛城一时难以攻取,就下令绕过宛城继续西进。张良关键时刻显示了其谋略家的眼光,劝道:“您虽然急于进关,但这一路上秦兵还很多,而且都扼据着险要的地势。现在不拿下宛城,一旦我们前进而宛城秦兵却从后面追杀过来,那时强秦在前,追兵在后,就危险了。”刘邦采纳了他的建议,立即率兵乘夜间抄小路悄悄返回重新把宛城重重围住。接着,以攻心之术招抚南阳太守,兵不血刃地轻取了宛城,解除了西进的后顾之忧。南阳郡的其他城池见太守已降,纷纷起而效之,刘邦由此兵威大振。
此后在攻打秦都咸阳的最后一道关隘蛲关时,张良又一次发挥了重要作用。刘邦赶到关前想要亲率所部两万余众强行攻取,张良劝谏道:“目前秦守关的兵力还很强大,不可轻举妄动。”刘邦唯恐项羽大军先入关中,因而心急如焚,便问张良“那怎么办”。张良说:“蛲关的守将是个屠夫的儿子,这种市侩小人只要用点财币就可以打动他的心了。您可以派先遣部队,预备五万人的粮饷,并在四周山上增设大量军队的旗号,虚张声势,作为疑兵。然后再派郦食其(人名)多带珍宝财物去劝诱秦将,事情就可能成功了。”刘邦依计威逼利诱而行,蛲关守将果然献关投降,并表示愿意和刘邦联合进攻咸阳,刘邦大喜。张良此时却分析道:“这只不过是蛲关的守将想叛秦,他部下的士卒未必服从。如果士卒不从,后果将不堪设想。不如乘秦兵懈怠之机消灭他们。”于是,刘邦率兵向蛲关突然发起攻击,结果秦军大败。刘邦大军继续西进,于公元前206年元月抵达咸阳外围霸上。这时,秦二世已被赵高杀死,事实上的秦三世秦王子婴此时刚做了46天皇帝。他见义军兵临城下,大势已去,只好似绳系颈,乘素车白马,捧着传国御玺符节开城出降。这种投降方式,后来被许多末代皇帝所采用,历史的缺乏创造性竟然如此。至此,雄霸四方、威振海内的大秦帝国灭亡了。刘邦从奉楚怀王之命西进,到进入关中迫使子婴投降,历时仅一年。其军事上之所以比较顺利,比项羽抢先一步进入关中,是因为采纳了张良的计谋。
刘邦大军进入咸阳,看到豪华的宫殿、美貌的宫女和大量珍宝异物,便昏昏然想要每天都过春风沉醉的晚上。武将樊哙冒死犯颜强谏,刘邦根本不予理睬。关键时刻,张良向刘邦分析利害:“天下百姓讨厌秦二世,就是因为他不管天下人死活在咸阳享乐。如果您也这么干,和他们有什么区别呢?所以既然您已经为天下人铲除了祸害,就应该布衣素食,以示节俭。”张良语气平和,软中有硬,尤其是话中对古今成败的揭示以及“无道秦”、“助桀为虐”等苛刻字眼,隐隐地刺疼了刘邦近乎沉醉的心。这种恰如其分的劝说,使刘邦下令封存秦朝宫室、府库、财物,还军霸上整治军队,招募人马,扩军到10万人。其实,张良这一建议也避免了刘邦通过大规模出轨而背叛他的妻子吕雉,这也是吕雉后来特别欣赏和依赖张良的原因之一。
在此期间,刘邦还采纳张良建议,改变秦朝烦琐苛刻的法律,召集诸县父老豪杰,与之约法三章:“杀人者死,伤人及盗抵罪。”结果博得了秦地民众的一致拥戴,争先恐后用牛羊酒食慰劳军士。刘邦见状,又命令军士不要接受,传出话去:“军中粮食充足,不要劳民破费了。”秦地百姓听罢此言,越发高兴,唯恐刘邦不为秦地之王。刘邦采纳张良的建议,采取的这一系列安民措施,争得了民心,为他日后经营关中,并以此为根据地与项羽争雄天下,奠定了良好的基础。
公元前206年二月,项羽率诸侯兵抵达函谷关(今河南灵宝东北)。此时刘邦却想独占胜利的果实,于是命令守军紧闭关门,阻止诸侯兵进关。项羽得知后十分恼怒,正赶上刘邦部下曹无伤密告项羽说:“沛公要在关中称王。”项羽立即命令手下将领英布督军强攻。同年十二月,项羽大军攻破函谷关,进驻新丰、鸿门(今陕西临涧东北),要与刘邦决一死战。张良曾经在项羽的叔叔项伯杀人后掩护过他,所以项伯听到项羽要发兵的消息后,连夜到汉军通知张良赶紧逃命。项伯这种因私废公的事,在中国历史上太多了,不过张良却不想学着这样。他认为丢下刘邦逃命不仗义,于是拉项伯去见刘邦。一面说服刘邦委曲求全,一面请项伯回去向项羽说情。刘邦听从了张良的建议,在鸿门宴上卑辞表示臣服,项庄舞剑想加害刘邦时,项伯又出来掩护,刘邦这才得以脱身逃出虎口。
之后公元前206年正月,项羽自立为西楚霸王,定都彭城(今江苏徐州)。他“计功割地”,分封了18位诸侯王,把刘邦分封到偏僻荒凉的巴蜀,称为汉王。而把实际的关中之地一分为三,封给了秦的三个降将,称为三秦之地,用以遏制刘邦北上。刘邦心中十分怨恨,想率兵攻击项羽,后经萧何、张良一再劝阻,这才隐忍不发。这样,刘邦建都南郑(今陕西南郑东北),占据了秦岭以南巴、蜀、汉中三郡之地。同年七月,张良护送刘邦到褒中(今陕西褒城)。此处群山环抱,沿途都是悬崖峭壁,只有栈道凌空高架可以行走,此外别无他途。张良建议刘邦待汉军过后,全部烧毁入蜀的栈道,表示无东顾之意,以消除项羽的猜忌,同时也可防备他人的袭击。这样就可以乘机养精蓄锐等待时机,再展宏图了。刘邦依计而行,烧掉了沿途的栈道。此计为刘邦的巩固发展和日后东进,争取了时间。但刘邦也不想把反击项羽的时间拖得太久,那样军队的士气就会慢慢被时间消耗殆尽。所以同年八月,刘邦用大将韩信之谋,避开雍王章邯的正面防御,乘机从故道“暗度陈仓”(今陕西宝鸡),从侧面出其不意地打败了三秦之地的雍王章邯、塞王司马欣和翟王董翳,一举夺取关中宝地。项羽怒不可遏,决定率兵反击。张良于是寄书蒙蔽项羽,声称:“刘邦这么做是因为不占有关中之地,与他拥有的汉王之名不符,现在既然已经名实相符,我们再不敢东进了。”这种花言巧语,还真欺骗了急于享乐的青年项羽。同时,张良还把齐王田荣谋叛之事转告项羽,意在将楚军注意力引向北部。项羽果然中计,转而北击三齐诸地毫无生气的腐朽力量,从而给刘邦以宝贵的休养生息和巩固三秦之地的时间。不久,项羽于彭城杀死了韩王,使张良离开刘邦复韩的幻梦彻底破灭,便一心辅佐刘邦,受封为成信侯。明代李贽曾评论此事说:项羽此举“为汉驱一好军师。”
公元前205年,刘邦乘项羽集中力量攻打田荣之机直捣楚都彭城。攻占彭城后,刘邦被这轻而易举得到的胜利冲昏了头脑,得意忘形之余大肆收集财宝、美女,整日置酒宴会,结果为项羽回军解救赢得了时间。项羽闻知彭城失陷,立即亲率3万精兵,从小路火速赶回,急救彭城。刘邦数十万军队此时却缺乏管理,难以协调指挥,连粮饷都筹备不齐,遭遇惨败,几乎全军覆没。刘邦狼狈逃至下邑,惊魂未定,心灰意冷,万念俱灰。在此兵败危亡之际又是张良匠心独运,为刘邦想出了一个利用矛盾、联兵破楚的策略。他说:“九江王英布,是楚国的猛将,与项羽有隙;彭城之战,项羽令其相助,他却按兵不动。猛将彭越因项羽分封诸侯王时没有受封,也早对项羽怀有不满,这二人可以利用来在项羽内部制造叛乱。而汉王手下的将领韩信则可以委托大事,独当一面。大王如果能用好这三个人,那么西楚可破也。”这就是著名的“下邑之谋”。刘邦于是派舌辩名臣前往策反九江王英布,联络彭越,同时委派韩信率兵北击燕、赵等地,发展壮大汉军力量。在张良的谋划下,一个内外联合共击项羽的军事联盟终于形成,扭转了楚汉战争的局势,使刘邦由战略防御转为战略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