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元帅智慧:徐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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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突然割裂敌防御体系,利于我灵活作战

时间:一九三二年六月

作战:潢光战役

谋略:分人之兵

战场上的两军交战,无不重视对作战态势的谋划,无不注重随时随地地寻找稍纵即逝的有利态势,无不强调以各种手段去创造有利态势,从而为夺取胜利奠定客观基础。所以,《淮南子》中的《兵略训》就讲:“故能分人之兵,疑人之心,则锱铢有余;不能分人之兵,疑人之心,则数信不足”。其意是:能够分散敌人的兵力,动摇敌人的信心,即使自己的兵力很少也会有余;不能分散敌人的兵力,动摇敌人的信心,即使自己的兵力比敌人多数倍也会不足。《孙膑兵法·客主人分》中也强调:“能分人之兵,能按人之兵,则锱(铢)而有余。不能分人之兵,不能按人之兵,则数倍而不足”。其核心思想也是,分散敌人的兵力,改变敌我态势,造成自己的军事优势。从弱军战胜强军,劣势战胜优势的意义上说,在局部战场上通过分散敌人的力量,集中自己的力量,以创造局部的对敌优势,尽而通过局部的逐步消耗敌人的有生力量,以改变整体上敌优我劣的态势,最终彻底地战胜敌人。可见,整体上处于劣势的军队,在局部战场上或某一战斗中,如果能够采取有效措施,造成敌人兵力的分散,我则集中,形成我优敌劣的态势,不能不说是弱军战胜强军,劣势战胜优势的有效之法。

1932年6月,红四方面军在取得了黄安、商潢、苏家埠三大战役胜利之后,总指挥徐向前在组织谋划潢光战役时,就成功地运用了“分人之兵”,创造局部优势,逐步歼敌的军事谋略。

就在红四方面军主力进军皖西并实施苏家埠地区作战期间,敌张钫的第二十路军已经全部调到了潢川地区,并乘我军主力集中于皖西这一有利时机向南进犯,进占了双柳树、仁和集地区,修筑工事据守,并准备继续向前推进。接到方面军的指示,早即坚持在该地区开展武装斗争的红军第十二师,在师长陈赓指挥下以3个团的兵力,采取了分兵以发动群众,集中以打击敌人的灵活作战方式,先后在曹家围子、双柳树、晏岗集等地积极的阻击和袭击敌人,并连连取得胜利。而进犯之敌张钫的部队,在红军第十二师的顽强阻击和袭扰之下,虽然兴师动众,气势汹汹,但却付出了较大代价之后,也只占领了潢川东南的公路之沿线的仁和集和双柳集。占领该地区之后,该敌马上组织力量修筑工事碉堡,准备长期据守和伺机向根据地继续深入进犯。

苏家埠战役胜利结束后,红四方面军于6月初,在总指挥徐向前的率领下,第十师、第十一师、第七十三师和少共国际团(原方面军教导团改称)回师豫东南根据地的商城地区,与第十二师会合,并开始着手进行新的战役准备。

总指挥徐向前一回到豫东南根据地,便马上了解敌情及战场态势。鉴于张钫的第二十路军的第七十五师、第七十六师共6个旅已经占领了潢川、光山地区,控制了向我根据地纵深进犯的前进阵地,干扰和破坏我根据地建设,对我行动具有较大限制,对我根据地有较大威胁等实际,徐向前和方面军总部决定发起潢光战役,集中力量消灭仁和集、双柳树等地之敌,收复被敌侵占的潢川、光山南部地区,以便向西扩大根据地。

作出战役决策之后,派出侦察部队开始广泛地展开侦察,以掌握敌人的兵力部署情况。据侦察得知,当时敌人6个旅的部署是:潢川城外部署了两个旅,主要是担负外围的守备任务,以一个旅配置在潢川至固始之间的桃林铺,以一个旅(3个团)驻守在仁和集,以一个旅(2个团)驻守在双柳树。双柳树乃商潢公路上的要点,张钫所部的第二二八旅旅长督其驻守的两个团在此构筑了较为完备而坚固的防御阵地工事,企图长期固守。另外,还以郜子举的第二十师分散配置在了光山城及以南的棒树店、槐树店等地。

根据敌人已经形成的“巩固潢川、四处分兵、广占地盘”的作战布势,总指挥徐向前认为,此次“围剿”之敌虽兵力较多,但由于我不断地阻击和袭扰敌人,使敌有所损失,再加之让出一些地域,敌人则到处去占领、去控制,这样,敌人占领和控制的地点越多,兵力就越分散,越有利于我在某一地点对敌形成优势,利于我确有把握地消灭该地点之敌。于是,总指挥徐向前决定采取“分人之兵,按人之兵”的战法,将敌先分后割,包围再歼。其兵力部署是,以红军第十师由商城直出光山以南的椿树店、槐树店,主要任务是钳制光山地区之敌,以第十二师包围双柳树之敌,并实施主要攻击;以第七十三师和少共国际团包围仁和集之敌,并吸引潢川之敌南援:以第十一师秘密穿插向潢川以南的璞塔集、彭店地区,切断敌潢川与双柳树,仁和集之间的联系,断敌退路,并准备打击和歼灭由潢川出援之敌。

6月12日,潢川战役在潢川、光山东南的广阔地域里全面展开。红军第十师奔袭椿树店、槐树店,当日即将位于两地的敌新编第二十师一个团大部歼灭,并乘胜进逼光山,直抵州河南岸。与此同时,双柳树和仁和集两据点之敌也先后被红军第十二师和第七十三师包围。第十一师也按作战部署秘密地进至璞塔集以南地区,从而把敌人的整个防御体系分割成了几块,实现了“分人之兵”的战役第一步计划,为各个歼灭敌人创造了极为有利的条件。13日拂晓,红军第十二师在师长陈赓的直接指挥下,向双柳树驻守之敌从东、南、西三个方向发起了强大的强势,在北面虚留生路,另以一个多团的兵力,隐蔽配置于双柳树以东、环山以北地区,准备在敌向北突围时予以截击。第十二师第三十三团首先向敌发起攻击,该敌与红军一经接触,便发觉是红军的主力已由皖西回师参战,所以,不敢固守顽抗,又见北面红军兵力较少,便组织部队向北突围。红军第三十三团随即乘势突入据点,歼敌两个营的兵力,又紧追不舍。预伏于环山北面的部队是许世友任团长的第十二师第三十四团。发现双柳树之敌果然上当,仓皇向北逃窜时,便迅速向姚楼寨迂回,在蚂蚁潭予敌以迎头痛击。逃敌见后有追兵,前又有堵击,无可奈何,便又掉头向西北落荒而逃。但我追击部队穷追猛打,至传流店以南的薛店地区,将逃敌全部消灭。旅长范龙章在逃窜途中也被击毙。

双柳树之敌被歼,仁和集之敌被围,光山之敌频频告急,使张钫慌了手脚。于是便急忙将驻守在桃林铺的一个旅调回潢川,又从原驻守潢川的第七十五师、第七十六师中各抽出一个团,由第七十六师参谋长李亚光率领于12日夜进占璞塔集,企图屏障潢川并伺机向南增援各据点守敌。从张钫这样乱七八糟地北调南遣部队中,充分暴露了其愚蠢和慌乱。但此时,战役的发展已经由不得张钫了。13日晨,红四方面军第十一师由杨集迅速进抵彭店以北、璞塔集以南地区。当第十一师得知敌人已经控制了璞塔集这一情况后,便立即决定,乘敌立足未稳之际,突然发起攻击,坚决拔掉这个“钉子”。

璞塔集是个较大的集镇。西边为河,其余东、南、北三面筑有高墙,墙外还有很深的水沟。李亚光率部进驻以后,立即组织防御部署,企图凭险坚守。13日上午9时,红军第十一师兵分三路隐蔽接近璞塔集后,第三十一团和第三十三团分别由东、南两个方向发起攻击,第三十二团隐蔽前出到璞塔集东北地区,对内对外形成正面,准备打援和拦截突围之敌。但守敌企图依托寨墙负隅顽抗,红军猛攻多次尚未得手。此时,在攻城部队正面以主要兵力实施强攻,吸引敌人注意力和兵力的同时,又以师属特务营匍匐通过城外的一片麦田,绕至璞塔集的西北侧,沿一条干河沟秘密接近了寨墙,遂后在其它部队三面佯攻的配合下,将寨墙炸开了一个大缺口,并乘势突入寨内,来了一个“中心开花”,沿不同方向,向守城之敌展开了侧后攻击,从内部打乱了敌人的防御平衡。利用敌防御部署开始混乱的有利战机,第三十二团在师属特务营的接应下,从北门攻入寨内,这股力量给城内之敌以狠狠的打击,守敌已没有力量再去坚守城寨了,这样,城门就像决口的堤坝一样,一发而不可收拾,我攻城部队鱼贯而入。第三十一团从东门、第三十三团从南门分别攻入,城内之敌四面被攻,顾此失彼,无所适从。守敌两个团和民团千余人大部分被歼,第七十六师参谋长李亚光被活捉,少数突围出去的敌人也被红军第三十二团追歼于州河西的刘家湾一带。

正当红军第十一师围歼璞塔集守敌时,第七十三师和少共团自6月12日晚,将仁和集守敌李万林旅(3个团)也实施了包围。包围后,鉴于敌人防御工事坚固,易守难攻的实际,加之从战役的谋划上也有以仁和集为“诱饵”,吸引潢川之敌来援,再次创造围点打援之势的设计,所以,对仁和集守敌,只围未攻,只是在敌阵地前沿开始构筑工事,严密围困,日夜袭扰,施加压力,吸引敌人来援。但是,当双柳树和璞塔集守敌被包围全歼后,仁和集之敌立即陷于孤立之中,显现出了战场形势的严峻,极度恐慌。于是便于14日、15日两天多次组织部分兵力实施突围,以求摆脱被围的困境。尽管是拼命挣脱,均未奏效。16日拂晓,防守寨西之敌又一次集中两个团的兵力,利用易于使人麻痹的时间,向红军阵地突然发起攻击,打开了一个缺口,拼命外逃,向西而去。寨内余敌更觉兵少力单,顿形慌乱,在红军第二一七团的猛攻下,纷纷向西溃逃,但敌人突破的缺口很快就被少共国际团封堵住了,后逃之敌全部被歼。而突出城外向西逃窜的约两个团的敌人,在红军第七十三师第二一八团、第二一九团的追击下,在仁和集以西的谈楼地区全部被歼,敌旅长李万林也被生擒。至此,历时5天的潢光战役胜利结束。

潢光战役总计歼敌正规部队共8个团和反动民团一部,毙、伤、俘敌近万人,缴枪7000余支,收复了商城以西、潢川和光山以南被敌侵占的广大地区,并扩大了部分新区,使革命根据地得到了进一步的巩固。这次战役的胜利,充分证明了总指挥徐向前在战前所确定的“分人之兵”的作战谋略是正确的。首先是以主动的作战行动迅速将敌人的战役布势割裂成几块,使其各部分都成为孤立好打之敌,为我包围各敌,逐一歼灭创造了有利条件。其次是选择好打之敌,依次全歼。既考虑到各局部战斗的互相照应,又考虑到有利于下一步的作战发展。所以,每一次战斗,既给敌人有生力量以较大的消耗,又都为下一次战斗创造了有利条件。再次,每一次战斗中都采取了灵活的作战行动。有的是快围快歼,有的是围而不歼,有的是围而打援,随机而战,随势而动,战无定法,动无定势,使敌人无规律可循,无征候可判,从而将战场的主动权完全掌握在我一方。这就是总指挥徐向前作战谋划的高明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