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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梦

亨利·卢梭(1844-1910)Henri Rousseau法国

卢梭要表现的是人类与大自然的和谐与统一。这幅作品展示了幻想中的原始森林,满布着奇花异木。在这人迹罕见的原始丛林中,一位裸体女人躺在不可思议的华丽沙发上,而在画面中间的一个皮肤黝黑的男人吹起长笛。这不是真实的存在,它是一个怪异的梦境,表露了画家天真的想象力。

——法国作家约瑟夫·凯塞尔

亨利·卢梭被誉为20世纪朴素画派之父,缘自于他独树一帜的绘画风格,扑朔迷离的艺术表现,不含一点巧合,这个单纯、原始的创作意念,却是20世纪现代艺术所崇尚的。卢梭热衷于创造一个幻想的世界,他的艺术很难归到哪一派,但他的画法属超现实主义。他似乎总是生活在一个梦幻的世界,这种与生俱来的爱幻想的天真性格,在他的日常生活中也充满天真烂漫,他的画具有原始童话般的魅力。《梦》是卢梭逝世那年绘制的伟大作品,也成了他的绝笔之作,也是这位从事海关税收职业的“星期天画家”的巅峰之作。对创作现象喜欢归类的评论家们,把这位开创一代画风的巴黎都市画家归入“原始主义”的行列。任何时期,都有一些人,纯粹因为喜好而作画,他们不理会各种绘画的规范,也不随着观众的审美价值观而投其所好,完全依照个人的想象和意念来作画,这一类画家,被称为素人画家或朴素画派。而卢梭则被推崇为“20世纪朴素”之父。

从《梦》问世的那一天起,迄今已有近百年的光景,这幅作品一直以诗意般的神秘感震着撼人心,构成神秘感的所有要素毫无疑问都源于卢梭的梦境。可以想象,1910年的某一天,当卢梭在巴黎佩列尔街2号寓所将自己的梦境再现到画布上的时候,画家的想象一定被燃烧着的激情和某种不可遏制的动力所激发。时至今日,每当我们用眼光触摸这个“梦”的时候,仍然能被这股神秘的激情所感染,而且不由得心中升起另一种激情,想探求这神秘的意义。卢梭的作品确实不同凡响,它使不同时代的观赏者从其画幅中感受到令人惊诧的纯真、稚拙、神秘,还有一种似乎永不被时间侵蚀的诗意。

《梦》具有一定的表现主义成分,因为画上集中的事物:处女地、狮子、漂亮的禽鸟、可怕的美国野牛、惨淡的孤月、黑皮肤的吹笛手以及畸形的裸女等表露了画家的童稚般的想象力。由于它妙趣横生,从而受到许多人的赞赏。一位评论家风趣地说:“他的天才胜过了天真,他应被奉为20世纪艺术的开拓者。”

这幅伟大而充满奇幻色彩的作品《梦》最富抒情味,也最富色彩的装饰意味,此画后来成了卢梭风格的艺术典型。《梦》展现的是一种幻想中的原始森林,说它是原始森林,是指画面上那些奇怪的兽类,少见的热带植物,除了阔叶丛林以外,还有美丽的兰花、热带所见的水果等。这是一个未有人迹的原始丛林,可是在这样不可想象的环境里,有一个裸体女人横卧在一张不可思议的华丽沙发中。中间一个皮肤黝黑的人,在面对观众的方向吹起他的长笛,一头狮子在树丛里向外窥探着。这一切不是真实的存在,时令和环境都是违反常理的。它是一个梦境,一个画家头脑中的怪异的梦境。

在这幅作品中,卢梭让自己心目中的初恋情人躺在维多利亚式的沙发上,置身于他的梦幻森林之中,陷入深深地迷惑和怪诞,以至于连评论家也不知所措。艺术评论家阿波利内尔曾为画家亨利·卢梭这幅名作谱写一首小诗:“在优美的梦中,雅德菲娅安然地熟睡着,她好像沉浸在深思熟虑的魔法中,又好像恍惚地倾听着缪吉特的声调。”卢梭的创作价值已超越了他的时代,但这个超越并非偶然,主要由于他具有超乎平常人的丰富想象力,和一双能将他的想象转化为绘画语言的巧手,通过这幅作品将他对大自然的美好情感付诸于画笔,寄托于油彩之中。

亨利·卢梭的绝笔之作

1910年,法国画家亨利·卢梭展出了新作——《梦》,其后不久他便告别了人世。1910年的卢梭为何奉献自己的梦与公众共享?他在这超越现实的梦境中渴求着什么?他的梦与其生存的社会现实之间有何关联?

有人说:“一个没有翻译出来的梦就像一封没有打开的信。”那么,卢梭的《梦》究竟是怎样的一封信?

在这个梦里,卢梭描述了他对热带丛林的幻想:皎洁的月光清透恍如白昼,辉映着繁茂似锦的热带植物。在紧簇的花草和枝叶间露出两头狮子、一头大象,还有野牛和黑猩猩的身影。狮子闪动着顽童般的大眼睛,大象悠然自得地高扬着鼻子。在两头狮子之间,站立着深色皮肤的笛手,他悠闲地吹奏着竖笛,倾听美妙笛声的有树枝上的鸟儿,还有侧卧在沙发上的裸体女人。女人安然地欣赏笛声,其身边一头狮子和一条蟒蛇相安无事地打量着她。这是绝妙的构想!在窄小紧凑的二维平面中,人与动物、植物以及构成这一切的幻象达到了超乎想象的和谐,没有丝毫的紧张感,没有彼此的敌视和戒备,甚至连月光也隐去其阴影。可是在这和谐中有一点我们不能忽略,画面中女人光洁白嫩的皮肤和那精致的沙发严重破坏了这和谐,与卢梭梦境中的大自然有一种对峙和紧张,这使观赏者的思绪不能不与喧嚣的都市勾连起来。为什么画家要把白嫩的皮肤和沙发这两个符号嵌进画面?为什么他非要以这两个符号来破坏这梦境中的和谐?

真要揭开这一谜底,把1910年这一标志性年份,放进一个具体的历史发展中考虑是必要的。这里所指的历史,是指伴随着资本主义兴起而形成的一个长时段的历史,是以18世纪末的工业革命为起始,以垄断、竞争和无休止的殖民扩张为动力,将海洋、森林、湖泊,一切人类可能涉足的疆域占有和掠夺的历史进程。正是在这个历史中人类疏离大自然,肆意践踏大自然,开始了他们寄居于大都市的现代生活。这一切不能不深刻影响生活在巴黎这个大都市的卢梭。

1910年,不仅仅作为时间的标志,更主要的它是历史长河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它塑造了卢梭的精神世界,同时局限了其行动,使他成为完美大自然的向往者和幻想家。在严酷的现实面前,他孤身一人,力不从心。那被种种机缘塑造的历史仍按自己的轨道行进,完美的大自然、广阔的森林,日复一日地在人们的视野中消退。卢梭似乎意识到大自然的衰败已无可挽救,唯有将满腔的情感,全部的精神寄托,更重要的是对未来的希望,融入用油彩勾勒的画幅之中。毫无疑问,《梦》融入了卢梭深邃的理性思考,尽管从绘画的形式和作品的构成看,采用了超现实和非理性的艺术手段。如果细细品味这幅精美的热带丛林作品,焦点对准那斜倚在沙发上赤身裸体的女人,思索其非同寻常的意味,而不是仅仅将其视为点缀,视为象征性符号,思索者终将发现,在卢梭本人的思绪与这一具象的形体之间有某种关联,其中隐含着什么,它似隐似现,烘托着卢梭至诚、至善、至爱的心声:倘若人类达到与大自然和谐统一的境界,必将有所割舍和遗弃,从生存的终极意义上来个脱胎换骨。

由此看出,卢梭的焦虑与痛苦,他的憧憬与幻想,远远超出其所处的时代,他在呼唤一代新人的出现。虽然说,那还仅仅是存在于创作者的幻想之中,以安然的姿态置身于大自然的画中人。

(佚名)

卢梭是法国西北部小城拉瓦尔的一位白铁匠的儿子,小康家境。在这里,他们一家居住过的那所建于15世纪,被称做布歇赫斯门的房子仍然维持了原状,并挂上一块匾表达这个城市对这位成为画家的白铁匠之子的纪念。卢梭的前半生经历与绘画没有任何关联。年轻时代他参了军,服役7年,此前可能有过小偷小摸的行为。当时的军队记录了他的外貌:身高163厘米,黑眼睛,椭圆脸,直鼻梁,双颊丰满,左耳上有伤疤。因此,画自画像时,他的左耳从不出现在画面上。

卢梭以士兵身份离开军队之后不久,进入巴黎市政当局的税务部门,开始持续15年之久的收税员生涯。这个工作要求他经常到塞纳河沿岸的码头、城门及郊外田园去检查走私活动情况,征收商品税。显然,这些与艺术相距甚远。这期间,他还经历了一次婚姻,9次生儿育女和7个子女的夭折,继而是36岁妻子的早逝。在他开始把绘画作为消遣方式的时候,他只剩下一女一子、工作以及这个新的兴趣。1885年,他退休了,摆脱了为谋生而从事的单调乏味的工作,很快又把孩子交给他们的姑母一家,这样,他以自由身开始了新的追求。

从卢梭的简历可以看出,生活没有给他安排进艺术学院系统学习的机会。他可能心仪过某些画家,在1884年还获得了到卢浮宫临摹作品的许可,可见他所能接受的专业技法训练是多么有限。所以,1885年卢梭第一次在官方沙龙展出作品时,便得面对画作被观众割坏不得不撤去的尴尬场面。幸亏他这时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要干什么,所以他当时冷静镇定。换做一个20岁的毛头小伙,这样的挫折很可能会使他打退堂鼓的。

1886年,经点彩派的西涅克发现,卢梭被推荐到独立沙龙参加画展,算是他真正从艺生涯的开始。虽然,评论界从一开始就对这个充满幻想和梦幻思维的“幼稚”画家大泼嘲讽的冷水,西斯莱、雷诺阿、劳特里克等许多大画家却都对卢梭作品中散发出的革新自由的创作风格表现出高度的重视,德加曾夸耀说:“没有什么能使他不成为大画家。”

卢梭的早期作品以巴黎风光及肖像为主,但一些植物题材的作品也显示出他对丛林的浪漫热情。他的想象中经常出现异国情调的事物,《沉睡的吉普赛人》中出现了迷人而奇妙的北非沙漠风光、狮子及熟睡的黑人的组合,大胆的想象因为精微的细节而产生了一定程度的真实感。这一想象在他的晚年达到高潮,他把从巴黎动物园和植物园观察来的各种形象组合成热带丛林景色,就像《诱蛇者》和《梦》中的那样,再点以引发紧张情绪与背景并不谐调的奇特人物,就这样创造了一个虽不确定,却以奇妙魅力引人入胜的具体可感世界。

在卢梭的有生之年,有关他的各种评论都收集在剪贴簿中,有时旁边还有画家本人的小注。这一事实曾被引用以说明画家天真质朴的性格。的确,他的传记中常常记载下有关他的闹剧,好像无论什么事在他那都会有与众不同的反应。最典型的一回发生在1907年,为了帮助一个学生,卢梭同意使用伪造的证件为他转移盗用的公款,他好像完全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罪行发觉后,他被判刑,在法庭准许他缓期服刑后,卢梭以他一贯的方式对法官邦波耶先生说:“感谢您,阁下!我要为您的夫人画一幅肖像。”这的确让人难以相信,如果不是画家太诚挚的话,那他只能是个无赖了。而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说这话没有一点讽刺意味。

卢梭天生乐观开朗、与人为善,老一辈如前述的画家,后一辈如毕加索、布拉克等都与他交好。在卢梭身上,单纯、天真和智慧混合在一起,他对美丽而遥远的、充满奇异和恐怖的热带丛林山谷,怀有浪漫的热情。

在生命的最后10年,卢梭成为新一代艺术家和批评家心目中的名人,得到一种古怪而荒谬的赏识,1910年刊登在美术年鉴上的讣告说明了这点:画家亨利·卢梭上星期死于巴黎,他是一个退休的税务职员,许多年以来,他定期在独立沙龙和秋季沙龙展出他的绘画,其幼稚的构图使他获得某种恶劣的名声。为了公正地对待这一恶劣的名声,我们必须从头开始。